第二十六章 求药
求药 见陈元岱有意为难虚亦,云生出口劝阻道:“不必了,既然是要去求药,态度不妨好一点,要是松鹤观果真铁石心肠,不肯赠药,到时再想别法也不迟,莫要弄得太僵。”云生嘴上虽是这样说,心里却隐隐担心虚净之事,但转念一想:尽管松鹤观要追究此事,却也与乔雪萝无关,到时任由他处置便是。 云生思量清楚,转头向虚亦问道:“我们诚心向贵观求药,不知道长能否引荐?” 虚亦乃是青河长老门下弟子,观中地位颇高,然而好高骛远,修为不过平平,今日遇到云生而落个大败,又遭师弟离弃,想起过去之事,心里又愧又恨,说:“松鹤观一向扶危救难,赠医施药,平常求药之举,我们哪会为难。但这什么凝魂丹,我在观中这么多年,却是从未听过。” 云生听了这话有些疑虑,正要询问时,陈元岱抢着问:“丹曜长老呢,他是否在观中?” 虚亦今日带师弟们前来察看望天湖,以调查湖妖一事,却暗中听到陈元岱侮辱观主玄妙真人,一怒之下才要追去责问,此时又听他语气不恭,“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丹曜长老长时闭关,算来已有三年,我也不曾见到一眼,你们又如何能见?” 陈元岱脸色一变,说:“丹曜长老闭关?这么久了,不知是何缘故?” 虚亦斜睨陈元岱一眼,说:“此乃鄙观之事,你一外人如何能告知?” 陈元岱莞尔而笑,讥讽道:“我是个世俗凡人,自然不敢多打探贵观之事,只是有句话悬在嘴里,不吐不舒服,你们松鹤观在湖边摆着道场,说是驱赶妖怪,其实是在蛊惑人心,我说的可对?” 虚亦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正色道:“一派胡言,松鹤观一直以来匡扶正义,好善乐施。最近芦湖生出许多怪事,长老才派我们前来做道场,你休得胡言乱语!”说着手腕一动想要打陈元岱,但双手麻痹,而且身受重伤,已是用不了力气。 陈元岱喝道:“你还想打人!刚才出手狠辣,招招要置人于死地,还误伤了乔姑娘,现在被师弟离弃,也是应有此报。底下弟子尚且如此卑鄙无耻,松鹤观还敢说什么‘匡扶正义’?” 虚亦气息不顺,脸上的颧骨光亮光亮的,虽然不能动手,但仍辩解道:“师弟背弃我,是他们心术不正,与观主无关。之前我出招凌厉,误伤了这位姑娘,心里好生愧疚,但现在姑娘已经无恙,我也受了重伤,应该仇怨两清。而你无端污蔑辱骂观主,理应受到惩罚,这不可置辩!” 陈元岱冷笑道:“我就要骂那妙玄子,如何?再说,我就算现在要杀了你,也不过是举手间的事。” 虚亦硬撑着挺身坐立,闭着眼,不卑不亢地说道:“人多半是怕死的,我也不例外,但我绝不会求饶,你要杀便杀吧。” 之前云生所遇见的松鹤观弟子,无一不是苛刻不讲理之人,这个虚亦虽然手段狠了点,不过是对观主妙玄子过于崇信而已,实在是个倔强认死理的有趣之人。 陈元岱举起手中的毛笔,冷冷敲落。 云生心动而身行,一手挑起陈元岱的笔,说:“陈兄,方才你阻我杀他,现在我亦阻你杀他,不如就让他带个路如何,倒省了许多事,或许会更加顺利也说不定。” 陈元岱见虚亦果然没有躲避,抿嘴一笑,说:“我不过是试试他罢了,云道友不必紧张。” 云生刚才挑起陈元岱的笔,虽然看来简单利落,却觉得笔端蕴含浑厚灵力,隐隐带着反震之力。陈元岱受着重伤,虽然已经服药调息一番,但其实力难以估算,虚亦等三人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他却为何退让,反而受了伤? 虽然心生疑虑,但云生也没有多问,对虚亦说道:“方才道长说贵观匡扶正义,好善乐施,不如现在带我前去求药,如何?” “不行!” “什么?!” 陈元岱瞪视着虚亦,握住笔,大声说道。 虚亦双眼看着其他方向,正色道:“要是你恭恭敬敬,诚心诚意,不带私心前去求药,鄙观绝不会拒绝,小道不过是带个路,哪会违逆。至于这位公子,我恐怕不能带他去。” “这位公子”,自然指的是陈元岱。 云生明白他的意思,对陈元岱说:“道兄身上有伤,不妨暂时静养一下,我前去松鹤观,自然会替道兄求多一颗丹药。” 陈元岱将毛笔放进袖子里,说:“那我就等云道友的好消息。不过这位道长,你受了伤,为免麻烦,我送你一颗‘百生回转丹’,只需调息半炷香,伤口就能痊愈,功力至少能恢复一半。” 陈元岱从袖子里取出另外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丹药递给了虚亦。 这“百生回转丹”乃疗伤圣药,需用初春之露、冬冰雏芽等难得稀罕珍贵之物炼制而成,实在是宝贵之物,非重伤不舍服用,陈元岱竟大方地送给了虚亦,而且前一刻他们两人还是激烈争吵着。 虚亦惊讶不已,还以为陈元岱只是玩笑之话,实则是要嘲讽自己,但看了陈元岱一眼,见他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并无假意。
“怎么,怕有毒?”陈元岱笑道。 虚亦沉默不语,接过丹药,张嘴便吞了下去,随即闭眼调息。 云生对陈元岱说:“我先送雪萝回去洪安城内,陈道兄不妨过来逗留片刻,等我求药回来?而且,雪萝也拜托陈兄照料了。” 陈元岱点头说:“听乔姑娘刚才所言,体内的蛊毒怕是已经到了猖獗之期,实乃凶险万分。元岱身为医者,承蒙云道友信得过,自然是责无旁贷,可请放心。” 这般说好,等虚亦调息完毕,云生便将乔雪萝和陈元岱送回了乔宅后院。 这时乔礼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了云生,脸色一变,不知云生要干什么。乔雪萝略加解释,乔礼才放下心来。 不过一听乔雪萝怪病又犯,乔礼也显得是忧心忡忡,知道陈元岱是大夫,又是苦苦相求。 乔家的这些事不必多言,只说云生这会正和虚亦一同前去位于石矶岭上的松鹤观。 这座松鹤观离洪安城中心有二十多里远,云生道法修炼进境神速,一路上跨草跃树,踏水越岭,安然得很。而虚亦也已恢复一半功力,虽然落在后头,但云生偶然会停下等他,也勉强算跟得上,不至于落下。 于是,他们仅仅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石矶岭。 石矶岭的松鹤观建在半山岭,绿瓦红墙,树木点缀其中,清幽秀丽,其中大小楼阁,亭台房间数不胜数,呈八卦图排放,当中众星抱月,有一太清宫,更是恢弘气派,据闻便是观主玄妙真人的修炼之地。 此时松鹤观大门敞开,虽有众多香客来往其中,但多是面容虔诚,安恬无话,实在是个清静之地。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浅色道服的道童,见到虚亦回来,连忙迎了上来,脸色带着惊讶,随即恭敬施了一礼,说:“虚亦师叔,听虚平师叔所言,您半路上遇到了恶徒,受了重伤,现在可好?” 虚亦挺背直腰,朗声说道:“我已经没事了,虚平和虚余都已经回来了?” 其中一个道童说道:“两位师叔神色慌张,全身是血,回来后将此事报告了给青河长老,这会正在观内休息……” 虚亦听了皱眉,摆手打断说:“什么?他们全身是血?哪里受的伤?”刚才挡招的时候,他们两人尚且没有受外伤,如何会全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