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沧海桑田
沧海桑田 “嗵！” 惊堂木一拍，郑芙又将这“姜云治水”的故事说完了。 郑芙作了个四方揖，笑拜道：“今日的说书已经说完，明日请早。” 既然曲已终，人便也该散了。 众人虽然都是恋恋不舍，但无论是郑夫，还是郑芙都已经不愿意再说下去，也就只能走了。 热闹的二楼终于能够安静下来。 云生本想跟郑夫爷孙俩打个招呼，但转眼间，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却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在这时，云生身后有人说道：“云少侠，别来无恙？” 云生转眼一看，见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白发老者，手中牵着一个小女孩，竟然便是郑夫和郑芙爷孙两人。 云生心中不由惊呼，原来他们已经来到自己的身后，自己竟赫然不知。 云生抱拳道：“谢老先生关心，在下身体还好。听闻老先生偶感风寒，不知现在可好？” 郑夫摆手笑道：“不过区区小事，劳烦少侠挂怀了，来，请坐。” 云生屈身道：“还是老先生先坐吧。” 郑夫捏须一笑，便也不客气，金刀大马地坐了下来。 一旁的郑芙嘟着嘴，皱着眉，似乎有点不高兴，却也乖巧地沏好茶，给郑夫和云生倒满一杯，这才说道：“云哥哥倒是忘记小女啦？” 原来郑芙竟是生气云生没有跟她打招呼，云生尴尬抱拳道：“郑芙小姑娘，近日可还安好？” 郑芙仍是很不高兴的样子，说道：“我虽然只有九岁，却也不小了，为何要叫我‘小姑娘’？” “芙儿，”郑夫喝止道，“不得无礼！” 云生连忙笑道：“是在下唐突了，郑芙姑娘。” 郑芙听了，这才笑逐颜开，说道：“这才对啊，我说书都能独当一面了，哪里还小呢。对吧，云哥哥。” 云生附和笑道：“对，对，郑芙姑娘刚才的说书的确很是精彩，我都听得入神了。” 郑夫轻轻拍了一拍郑芙的额头，笑道：“对啊，不过几个月，翅膀就长硬了，什么时候要离开我这个老头啊？” 郑芙娇笑着滚到郑夫的怀里，说道：“我不过随便说说，爷爷怎么就当真呢。我又怎会离开爷爷呢，我还怕您不要我呢。” 想起之前郑芙来认亲的情形，云生心中也大是欣慰，他们爷孙俩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就算不是亲的，也胜过亲的了。 郑夫抚须道：“好了，可别在撒娇了，在云少侠面前也不怕害臊。” 郑芙听了连忙挺起身子，娇羞地向云生福了福，道：“云哥哥可别笑话我哦。” 面对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云生又怎会见怪呢，唯有一笑而已。 “唉。”郑夫忽然一叹。 云生惊奇一问：“老先生何故作叹？” 郑夫提声道：“云少侠，何必明知故问？你难道已经忘记了洪安之灾？那可是你的故土啊。” 嗓音高昂，言语振振，一时竟语惊四座，众人转头看了过来，都以为郑夫这边出了什么大事。 郑芙轻轻拽了拽郑夫的袖子，低声道：“爷爷，可要小声一点，都吓到别人了。再说了，这件事也怪不了云哥哥啊。” 郑夫轻轻咳了一声，低下声来，叹道：“说书说得多了，每当遇到这种天灾人祸，总免不得悲天悯人，云少侠不要见怪。我这不是为那些洪安百姓感到悲苦嘛，又是身染怪病的，就连房子也被淹了，从此漂泊他乡，寄人篱下，唉。都是那些利欲熏心的禽兽，才会弄成这样的惨剧！” 云生低头垂眉，掩面叹道：“我怎会不知道，又怎会忘记？可是如今已经时过境迁，尘埃落定，我亦是无可奈何。” 郑夫正色道：“你不回去看看？” 云生道：“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郑夫微微点头，浅浅尝了尝郑芙亲手沏好的茶，抚掌笑道：“此时此刻，你仍能有此心，也是难得。”又转头对郑芙说：“这沏茶的功夫可比以前好多了，不错。” 听到爷爷的称赞，郑芙像是喝了蜜糖一样，笑嘻嘻的。 云生正想说些什么，郑夫却又打断说：“你那柄桃木剑，能否再让老夫一观？” “当然可以。”云生毫不犹豫，将桃木灵剑双手奉上。 郑夫轻轻摸了摸剑身，随即闭上了双眼。 云生不知郑夫的意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渐渐地，他感觉到身周流淌着一股柔和的灵力。 郑夫身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光芒，正与桃木灵剑的残魂相互应和着。 像是流水一般，又像是无音的歌声，萦绕在四周。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 仿佛祥光笼罩，一片祥和。 就连二楼中其余的人，也似乎感应到一股神奇的力量，每一个人都显露出安和的神色，渐渐地停下了手上的事情，似乎都在默默享受着这一祥瑞之境。 云生心中亦是大为震惊，不知这股灵力从何而来。 半晌，郑夫才缓缓睁开双眼，将桃木灵剑递给云生，笑道：“恭喜云少侠了。” 云生奇道：“不知喜从何来？” 郑夫道：“你不是追寻那逸散的二魂七魄么，除了原来的生魂，你已经找到了另外一魄。” 想起那夜的场景，云生将桃木灵剑刺入青河长老的胸膛里，要夺回仙魄，可后来青河长老以断一臂作为牺牲，挣脱了桃木灵剑的束缚。 那这一仙魄又是怎样重新注入桃木灵剑里的？ 那一夜云生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真的是雪萝做的，还是元岱？ 元岱还没死？ 现在，云生也只能是猜测，无法断定。 见云生久久沉默不语，郑夫奇道：“你难道不知？” 云生直言道：“那时我昏迷不醒，直至今日方才醒来，我现在仍还有些糊涂。” 郑夫微微一惊，道：“云少侠今日方醒，如此说来，你竟沉睡了足足十天之久！由此可见，你受的伤该有多重啊，那一夜又是多么地惊险。不过还好，如今你毕竟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旁的郑芙却忽然红了眼睛，带着哭声说：“云哥哥你现在真的没事了？你肯定流了很多血，对不对？还疼么？” 郑芙一边说着，一边竟要掀云生的衣服，想要看看云生的伤口。 见郑芙哭得情真意切，实在是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云生心中不由一暖，抓过郑芙的手，用袖子轻轻擦了擦郑芙脸上的泪水，说道：“我真的没事，郑姑娘不必伤心。” 郑芙缩回手，看了云生一眼，仍没止住泪水，抽泣着说：“云哥哥，你还是叫我‘芙儿’吧，姑娘什么的叫得太老了。” 叫小姑娘嫌小，叫大姑娘反倒嫌老了，云生忍不住笑道：“好，好，芙儿，别哭了，好不好？” 郑芙这才破涕为笑，说：“云哥哥没事就好。” 见郑芙这般小儿女的情态，郑夫暗自摇头一叹，对云生说道：“自洪安城水淹之后，听闻便有不少修仙门派的弟子前去救助，这十日来能救则救，所以死的人倒不是太多，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原来，到底还是有人前来助阵，迟也倒不算太迟。 云生问道：“至今为止，难道这望天湖之水还没退去么？” 郑夫道：“碧波漫漫，满城仍皆在水底之下。” 云生愁眉紧皱，叹道：“沧海桑田之变化尚需千百年，不想这洪安城居然会从此不见天日！” 郑芙忽然说道：“难道云哥哥就不能像姜云一样，治水疏水？” 言语清脆，看来天真无邪，却是一语惊人。 云生喃喃说道：“上古的‘五峰镇岳阵’已经支离破碎，再无巩固布施的可能，以我一介凡人，又怎样才能洗去这满城的洪水？” 这时，郑夫正想说话，却忽然有一美貌女子兴冲冲走了过来，笑容很是灿烂醉人，对云生说道：“云公子，你可终于醒过来啦。” 云生抬头一看，见那女子红唇皓齿，举止大方而不拘一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她又是如何认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