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着魔
阳春三月，春意盎然。 宋国莲云城地界，有豪门赵氏。 赵氏一族并不在城内，而在山脉之中，因家大业大，早已将整座山脉买下，供族人生活。 上午，阳光明媚。 马上就要早练的时间了。 练功场旁的台阶上却坐着一病恹恹的少年，少年一裘黑衣，目光灵动，身姿也挺拔，可惜脸色蜡黄枯瘦破坏了美感。 台阶上有些尘土，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紧皱眉头，端详着静静躺在手心的小鼎，翻来覆去打量，依旧面露疑惑。 “不应该呀，当时明明那样神异的。”他喃喃自语，仿佛正看向天下最杰出的宝物。 “赵鸿，杨教头集合了！”远处，有人跑来远远呼喝一声。 “就来！”赵鸿应答，又看向手中的小鼎：“既然弄不明白就先放着，我相信此中定有神秘。” ………… “喝！喝！” 日上三竿，偌大的练功场站满了人，赵家枝繁叶茂，全国有名，光直系弟子就不下五十人。 放眼望去，至少两百个孩子排列整齐正在cao练，最大的十六七岁，最小的甚至才六岁半，其中有直系也有旁系。 孩子们虽然年幼，却都明白修炼的意义，因此人人神色认真，连额头的汗水都顾不得擦去，抬拳出掌有模有样。 而在他们面前站着的，就是总教头杨冲。 杨冲是筑基七层的武者，目光锋利如刀，一个个看过去，时而点头时摇头。 “这么简单的猛虎出关都练不会。” “赵鸿，你来演示一遍！” 孩子们齐齐一震，停下手上的动作。 “哼，是那个傻子。”有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嘲讽地看过去。 就见人群最前方，赵鸿急忙走出来，因为还在思考先前的小鼎，神态不禁有些木讷。 “看啊，好像更傻了几分呀。” “哈哈，好像是的呀，哈哈。”几个活泼的少年少女们顿时笑开了，看到赵鸿那呆头呆脑的样子，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肃静！”杨冲眉头一皱，声音传遍全场，顿时把那几个嬉笑的孩子吓住了。 “赵鸿，你来演示一遍。”杨冲又冲赵鸿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在意。 “哦，好。” 赵鸿心中苦涩一笑，闻言走到队伍最前，向杨冲一抱拳，再向众人抱拳，接着便开始打拳。 呼呼！呼呼！ 一套流利的猛虎出关就被他行云流水的打出来，全无滞涩。 单手出拳，章法变换，成爪成指都很有讲究，手上发力的同时，全身重心依旧不变，脚下也不显死板，看得杨冲连连点头。 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视：“做得很好，大家都要向他学习，我刚才看到好多人都没注意重心问题……” “做的再好也是个废物。”忽然，人群中有人讽刺。 “谁说话，站出来！”杨冲立刻怒了，身为武者的气势立刻暴涨三分，怒喝开口。 孩子们吓了一跳，立刻分开，露出站在最后的一个小女孩，见大家都盯着她，女孩的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却依旧委屈开口：“那，那那，那哪个武者，会越锻炼越退步的，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赵鸿站在远处听到这话，脸上的无奈苦涩更甚。 确实，年幼的他是少年天才，名动一时，一度达到筑基二层，是全城的领军天才。 却无奈后来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了，甚至修为还越来越低，灵气也消散了，现在反而落在最后面，承受所有人的白眼嘲笑。 哈哈哈哈。 孩子们都笑了。 其中大多数是一些七八岁的孩子，他们只是单纯觉得好玩，而一些十三四岁的就不这么想了，纷纷投来嗤笑厌恶的目光。 尤其是其中还有几人是旁系弟子，就连他们也敢嘲笑身为直系弟子的赵鸿！ 唉。 赵鸿深吸口气，却无法反驳。当今天下，力量才是王道，没有拳头就没有公平可言。 唯有修为高超，才会受到家族重视，才能赢得他人尊重。反观他赵鸿，月钱越来越少，每月丹药也时常受到克扣，还要承受白眼非议。 “肃静！”杨冲大喝，终于制住孩子们的嬉笑，接着看向赵鸿：“归队训练吧，相信自己，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是！”赵鸿感动地重重点头，回到队伍中。 早课的时间很快过去，随着杨冲一声“解散”，孩子们立即作鸟兽四散，欢笑着跑回家了。 赵鸿长舒口气，来到先前的台阶坐下，掏出那枚小鼎继续打量着。或者说，他是把此物当做是一种心理寄托在看的，所以才会是那样认真，那样地不肯放弃。 小鼎漆黑，不过巴掌大小，静静躺在手心之中，入手冰凉，全无反应，与先前捡到时的神异景象完全不同。周围还有一些神秘的符文雕饰，根本看不懂。 “不应该呀，那时候五颜六色，还有数不尽的仙女采药，仙子炼药之影，栩栩如生，就要冲出来似的。”赵鸿认认真真看着，用力捏住，放嘴里狠咬，结果都不行。 “呦，这不是那二傻子吗？居然又坐在这里，拿个破烂小鼎看来看去，我看你是彻底疯了吧。” 身后，传来了几声不屑到极点的嘲笑，抬头看去，是三男一女，年纪都比赵鸿来的小。 赵鸿却只是静静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沉寂在小鼎中，不知是不是错觉，每当他聚精会神看着小鼎上的纹路，都会有种发自内心的平静安详。 “哼，故作清高。” 三位少年叫做赵勇、赵龙、赵虎，那位少女则是赵雨，其中赵龙、赵虎、赵雨是筑基一层，赵勇天赋不错又比他们大一岁，已经是筑基二层了，据说实力相当强劲，一拳就能把一棵大树打断。 赵雨姿容秀丽，不施脂粉依旧灵动可人，静静傍在赵勇身旁，一边嘲笑着看着赵鸿：“这小鼎是想用来炼丹吗，居然要用上这么小的鼎吗？哈哈哈。” 赵龙嗤笑着：“炼丹，就凭他？炼丹师的身份何其高贵，我们大宋也没几个，那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呼风唤雨的呢。” “诶，快别这么说，也许人家另辟蹊径，用他的傻气觉醒了新的炼丹方式也说不定呀。”赵虎说笑。 哈哈哈哈！ 四人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赵鸿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静静看着手中的小鼎，心中宁静，波澜不惊，好似彻底着了魔，动也不动。 “哼哼，居然还装傻，一个星期之后就是族内大比，还没有觉醒的直系弟子，就会被贬为旁系，就连你父母也得受牵连，到那时候，我们走着瞧。” 赵勇撂下一句就带着赵雨走了，身后跟着赵龙两兄弟。 奇怪的是，直到他们离去，赵鸿依旧没有回神。 他是真的傻了么？ 恐怕无人知晓。 ………… 呼。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袭来，使得周围树叶摇曳，也使得赵鸿的身躯微微发寒，顿时回过神。 “嗯！我在这坐了多久？”赵鸿惊愕地问道，四周漆黑静悄悄，只剩他一人的声音回荡。 只是他一伸手，觉得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十分舒坦，好似在这段时间内，身体成长了不少，就连这样大的狂风，也无法令他觉得多少不适。 看看天色，居然已经是夜晚时分，夜幕降临了。 “居然这么晚了……该回去了，不能令爹娘担心。” 赵鸿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发呆，下意识地一起身，腹中便传来咕咕几声，想来是坐了不知多久，早就饿了。 “可是，家族饭堂一律过时不候，现在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呀。”他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修行受困，族人嘲笑，看个小鼎莫名其妙着了魔，回过神来还错过了晚饭！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为何还要折磨与我？” 赵鸿苦笑，看看四下无人，却知道族内后山有一水塘，现在趁夜晚人少，过去碰碰运气好了，也许运气好，还能抓住几只小鱼的。 “只是，这水塘临近后山，里面可有野兽，再进一点更有凶兽魔兽，我可不像儿时一样有修为，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他抓紧时间动身前往。 赵族后山已经是接近原始山林的状态了，这里人迹罕至，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枯叶，散发腐朽与清香夹杂的怪味，走在地上咔嚓咔嚓直响。 “就在前方。”赵鸿耳朵一动，听到远处的巨大瀑布声，赶忙拨开灌木走过去，果然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 水潭之旁是不高的峭壁，一道瀑布水帘从天而降，落在水潭中。 时至初春，潭水依旧冰凉无比，赵鸿稍稍用手试探了一下，顿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