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困恶梦神思不定 请法像观音送子
第二十四回困恶梦神思不定请法像观音送子 早上,秋儿起床,见范昭仍在睡觉,梳洗干净,就去了陈慧殊房中。陈慧殊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梳理自己的秀发。秋儿道:“我去给小姐端热水。”陈慧殊道:“不用。这些事就让红儿和月香去做吧,你坐在这,陪我说说话。”秋儿见陈慧殊脸色有些苍白,问:“小姐昨晚没睡好?”陈慧殊不答反问:“少爷呢?昨晚休息可好?”秋儿想了想,道:“婢子起来时,见少爷还在睡觉。”陈慧殊道:“少爷累着了,让他多睡会吧。” 红儿端水进来,陈慧殊洗脸漱口。过了一会,月香提着一个盒子,把早餐摆在桌面上,小碟装着鸡蛋饼、馒头、油条、咸菜和萝卜干,大碗装着泡饭、豆浆、馄饨和面。陈慧殊道:“先把少爷的早餐留出来,大家一起坐着吃吧。”秋儿匆匆吃完早餐,就去看范昭,见范昭还在熟睡,就退了出来。月香见秋儿又回来了,就说:“秋儿姐,天气凉,要不,先把少爷的早餐放回厨房,叫凤大娘热着?”秋儿点点头,说:“好,辛苦月香妹子。”月香拾好碗筷,红儿收拾桌椅,秋儿去给陈慧殊泡茶。 陈慧殊回到卧室,坐在窗下,读着《易经》。秋儿泡好茶,放在陈慧殊面前。陈慧殊合上书本,道:“秋儿,我凌晨做了一个恶梦,心里很惶惑,不知道怎么办好。”秋儿奇道:“小姐素来有胆有识,从来没有做过恶梦的,今儿是怎么了。”陈慧殊幽幽一叹,就将恶梦说给秋儿听。秋儿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道:“小姐,这是好梦啊。”陈慧殊不明究里,问:“怎么是好梦呢?”秋儿笑道:“小姐,你想想啊。当初少爷缠着小姐,惹恼了小姐,还挨了小姐一个巴掌呢。小姐嫁给少爷后,少爷对小姐又敬又爱,前后判若两人。这不是两个范昭吗?想必以前那个范昭,给小姐心里留下太多阴影,所以小姐才有此梦。”陈慧殊想了想,道:“秋儿,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堵着。”秋儿道:“如果小姐真的解不开,不如去向师太请教。”陈慧殊点头道:“是。下午师太会休息一阵,那时我们再去。”秋儿道:“小姐且放宽心,婢子去看看少爷。” 秋儿回到范昭房中,见床上被子凌乱,范昭不见踪影。秋儿收拾好床铺,准备好热水,等了一阵,不见范昭回来,心中奇怪,便出去寻找。寻到大门口,李义说:“少爷自己一人出去了,没坐马车。”秋儿心中疑惑,回去向陈慧殊说了。陈慧殊道:“可能少爷突然有急事,就自个走了。”秋儿说:“李义哥说‘没有谁来找少爷’,婢子心里实在不安。”陈慧殊安慰道:“秋儿,一切皆有定数。老爷说范家人丁兴旺,自少爷始。少爷有其天命,不用担心。下午我们一起去见师太。”秋儿无奈,只好收住心思。过了中午,李义来报,说范昭在胜江楼下棋,大家才放下心来。 且说范昭醒来,想起恶梦中事,心里烦燥不安,穿好衣服,自己梳了一下小辫子,独自出了门。范昭走在街上,看着小桥流水,街铺人群,忽然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好象一个外星人一样。范昭漫无目的,随步走着,不知不觉出了青旸镇,入县城,到了胜江楼。乐掌柜见少东家来了,忙将范昭迎上楼。时已中午,范昭吃过午饭,就去六楼和谢安下棋。谢安瞧出范昭心情不好,一直默默陪他下棋。范昭三战三败。范昭一推棋枰,道:“今儿状态不好,连输给谢兄三盘,明儿再下过。”谢安道:“范兄连日劳累,休息好了咱们再下过。” 范昭下了楼,见红日西沉,觉得自己独零零的,无处可去。范昭沿着河边,走啊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这样走着。路人有认识范昭的,向他打招呼,他也不理,只顾自己走。路人见范昭神情迷茫,只道范昭为情所困,叹息好人多难,好事多磨。范昭沿着河边走到野外,坐在一棵老柳树下,旁边芦苇荡里星星飘浮。夜近子时,东方,下弦月开始升起。范昭不曾想,他的“失踪”,令范府又乱成一锅粥。 原来,范昭在胜江楼和谢安下第三盘棋之时,陈慧殊和秋儿,去了一莲师太的禅房,求师太解梦。一莲师太道:“相由心生,女施主孽缘未尽,终有此梦。”陈慧殊泪流满面,跪求曰:“师太大慈大悲,求师太指点。”一莲师太叹息一声,道:“情最害人,你却不悟,反而向贫尼问情,叫贫尼如何回答给你。”陈慧殊跪在地上,只是泣哭。一莲师太道:“罢罢,虽然时机未到,但是你尘缘未了,我就说与你知吧,一切看你的造化了。”陈慧殊喜道:“多谢师太。”一莲师太道:“你所作之梦,为怨气所化,不必理睬即是。”陈慧殊问:“怨气何来?请师太明言。”一莲师太道:“天机不可泄,贫尼只能说与你这么多。好好活着,遇事但求问心无愧,即可。”秋儿劝道:“小姐,师太说的很清楚了。想必以前小姐受逼出嫁,对少爷所作所为心怀怨恨,所以有此一梦。”陈慧殊见一莲师太合目不语,心始安定,道:“秋儿,你悟的好,说的清楚。”秋儿笑道:“小姐关心则乱。今后,小姐要对少爷好些,才不枉负少爷对小姐的一片痴情。”陈慧殊面一红,向师太磕头别过。 云梦月在外面扫地,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暗道:“陈家小姐爱得这么苦哇,唉,真是可怜。”云梦月忽然想到师兄铁塔,自小对自己呵护有加,自己却始终当他亲哥哥一般,不由摇了摇头。那天,云梦月用一朵落花击中范昭的环跳xue,范昭摔倒,左手正好抓住她的左脚踝。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和梅儿说起这事,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从此对范昭多了一份牵挂,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陈慧殊和秋儿出前堂,正好范老爷回到府中。范老爷道:“儿媳来的正好,看看公爹给你请回来的观音菩萨法像。”陈慧殊一怔,忙上前请安。范老爷小心翼翼打开一口红木箱子,里面填满黄绫,内有两尊送子观音白玉雕像。范老爷道:“儿媳,这次公爹去扬州,专门给你和秋儿请回了两尊观音法像,择个黄道吉日,请一莲师太开光后,一尊放你屋里,一尊放昭儿屋里。你和秋儿,每日早晚,都要给观音菩萨法像上香。”范老爷的意思很明白,那是要陈慧殊和秋儿早点给范家继香火。如此,秋儿半个主子的身份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陈慧殊和秋儿羞得满面通红。范老爷呵呵笑道:“这两尊观音法像,原是朝廷贡品,是公爹托胡兆麟兄从盐政司玉局处请回。两尊法像皆由一人雕刻,外观一般无二,甚是难得。待师太开光后,儿媳和秋儿,每日诵经,早晚上香,不得有误。”陈慧殊轻声道:“公公,这两尊观音法像是朝廷贡品,收藏于家中,不知是否妥当?”范老爷赞道:“儿媳心思缜密,好。扬州玉雕,以浑厚、圆润、儒雅、灵秀、精巧名扬天下。两淮盐政在扬州建隆寺设玉局,承办宫廷玉器,按岁例向朝廷进贡,也有些在册玉器流入民间。公爹从玉局请回这两尊观音法像,批文齐全,不必担心。秋儿,待师太给观音法像开光后,我们范家自己设宴,定下你的名份。”秋儿瞧了陈慧殊一眼,磕头道:“秋儿谢过老爷。”
一莲师太从后面走进来,一瞥箱子,道:“范施主,送子观音之名,不见佛典,为民间杜撰。《楞严经》有说:‘观世音尊者白佛言:若有女子好学出家,我于彼前见比丘尼身,女王身,国王夫人身,命妇身,大家童女身,而为说法。’观音菩萨能作三十六种变化,以不同身份向不同世人说法。范施主诚心向善,积大功德,不必向观音菩萨祈求,上天自会降福于施主。”范老爷一怔,道:“依师太所言,我请回这两尊观音菩萨法像,是多余的了?”一莲师太道:“既然请回,可以供奉香火,只是诵经上香时须心诚意净,杂念不生。或许能感动护法神祇。”范老爷问:“请师太开光,可否?”一莲师太点点头,道:“可以,但是不为求子。”范老爷向一莲师太合十,道:“弟子愚鲁,一切由师太做主。”一莲师太道:“范小施主的事,还是由范小施主自己决断吧。关心则乱,不如不关心。” 范老爷心头一震,欲待说话,李义走进来,递上拜帖,禀道:“老爷,扬州江春江老爷来访。”范老爷接过拜帖,奇道:“江老爷是两淮盐运总商,身家显赫,我从未与他有过交往,不知所来何事?”许叔道:“老爷,人在外面等着,不如先请进来再说。”范老爷道:“许管家,你与我出去迎客。李义,你快些将堂上箱子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