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那波千鹤
未空虽然离开了，但他并没有走的太远，因为他此刻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去。 和香的表白所产生的影响，比未空本人想象的还要大，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动摇状态的未空，十分想找个什么人来倾诉一下他现在的情绪，甚至能给他一些指点就更好了。但有些话，不是对什么人都可以讲的，有的时候关系过于亲密，反而不方便倾诉，所以此刻未空无处可归。 这种情况之下，未空只能在原地来回的踱步，脑海里想的都是有关和香的事情，而且越想越是愧疚，越有罪恶感。 “……您在这里做什么呢？未空老师？”大概是未空思考的太过于专注，有人来到他面前都丝毫没有察觉。 “啊？是那波同学。”未空转头看向来人，发现叫他的正是2-A班上的学生，座位号21号的那波千鹤。少女留有一头棕红色的长发，身材高挑而修长，并有着2-A班上最为傲人的一对****，身上时常散发出超越她这个年龄的慈爱气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的真实年龄的话，将她当成哪里的人妻也是十分可能的。而且这位同学，虽然平时态度温和，但有着凡事只按照自己的步调走的个性，常常不自觉的强硬帮助她认为有困难的人。 “我只是在散步而已，那便就此别过吧。”未空也发觉这样在女生宿舍的附近徘徊是有些不妥的，于是准备离开了，即使要烦恼，也大可以找个无人的僻静所在慢慢的去烦。 “等一下！”见未空转身就要走，千鹤连忙叫住了他，而且还像是怕他逃掉一样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有什么事吗？那波同学？”未空由于不想让人察觉他的心绪，有些强颜欢笑的问道。 “未空老师，您现在正在烦恼着什么吧？”虽然未空想要掩饰，但对方明显早已经看穿了一切。 “不，没有，你多虑了。”未空矢口否认，但语气里却不免流露出一丝的勉强与焦急。 千鹤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抓着未空的手腕，并拉着未空转过身子与他对视，但未空的眼神却总是下意识的避免触及少女的视线，让其显得有些心虚的样子。 “请放开我好吗，那波同学，我真的没有事情。”即使说着这话的时候，未空依然没有直视对方的双眼，这种表现反而让千鹤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我是不会放着有困难的人不管的，除非未空老师向我说明，并让我帮忙，不然我是不会放手的。”相比较而言，此时千鹤的决心可比未空要坚定的多了。 “……好吧。不过，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沉默许久之后，未空终于是妥协了。因为他也发现了，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如何抵触少女的帮助。不然的话，刚才无论是强硬的挣脱对方，或是直说对方帮不上忙，都是可以摆脱纠缠的，之所以没有干脆的拒绝对方，或许也是在心里存了某种期待吧。 于是，为了谈话方便，两人就近找到了一家咖啡屋，在包间中随意点了些东西，然后相对而坐。 不过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未空酝酿了许久才开始说道。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就在刚才，有一位女性对我告白了。”未空为了避免麻烦，并没有提及和香的名字，这也是他认为千鹤是勉强可以让他倾诉的对象的原因。因为千鹤与未空以及和香的关系都不算太密切，不会想太多，也很难将这次谈话泄露给当事人。 “那是个好女孩，我并不讨厌她。而出于某种原因，我是不可能爱上她的。但我又知道，即使我拒绝她，也不可能改变她对我的感情，只会白白伤害她而已。”说到这里，未空暂时停了下来，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果然好苦。 “喔……”千鹤只是听着，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以不了解内情的旁观者角度听起来，未空的话像是在给自己找各种借口一样，但未空神色和语气却也让她觉得对方是认真的。 “所以，为了不伤害她，我决定说谎接受她的表白……”就是未空自己也认为他的说法是有些荒谬的，所以为了取信对方，他只能竭力的表现得认真和诚恳。 “既然您无法回应对方的感情的话，那么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吧，靠欺骗是不能让人幸福的。”听到这里，千鹤终于是忍不住发言，只因为未空的说法实在是有太多的问题了。 “……的确如你所说，但我之前也说过了，即使我拒绝，那个女孩也不可能再喜欢上其他人了，只会使她伤心绝望而已……”千鹤的想法何尝又不是未空的想法呢？一般正常的人也都是会这样想的吧，只是若是正常的想法可以实现，那也就说不上什么为难了。 “所以？难道，您能骗她一辈子？” “是，如果可以，我会用一生来维持这个谎言。”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这一次未空不再逃避对方的视线，而是选择了对视。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烦恼的呢？”看着未空认真的态度，千鹤原本想要斥责的话也就说不出口里，尽管未空的行为绝对称不上是正确，但他的这份觉悟，已经不是置身事外的人可以置喙的了。要知道，假装爱一个人一辈子，或许比真的爱一个人一辈子还要困难许多了。 “可是这并非我想做，便一定能做到的事情，即使拼尽全力，我也没有一直骗过她的把握啊！而且我很怀疑，或许她一直都很清楚我的想法？” 未空担忧并非是没有根据，因为和香已经得到了她的契约道具。而在漫画里，她所拥有的契约道具的能力是读心。虽然契约道具的具体能力是有契约双方共同决定的，而现在契约另一方换成另外未空，和香的道具肯定是不同了，但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只是和香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才让未空稍稍安了些心。 “额……”千鹤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了，按照未空的说法，岂不是说真话不行，说谎也不行？ “唉！其实若是她发现我骗了她之后，会恨上我也好。但我害怕，她识破我的想法后，反而还会配合我装成被骗的样子，好来安我的心。那样的话，我又该如何是好呢？是说破一切让她不要再勉强了，还是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配合对方？” 能将问题纠结到这个程度，已经可见对方在未空心中的地位了。可未空却说他不会爱上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至少千鹤认为，未空都替对方设想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这都不算是爱，那真正的爱情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不过，少女终究是没有真的恋爱过，所以她并没有任何的根据断言。 “说实话，未空老师，您让我相信您一开始所说的话，我其实是拒绝的。”谈话到了这里，千鹤已然知道，她是没有能力解决对方的难题了，但哪怕一点点也好，她也想让对方能够感觉好受一些。 “因为那些前提听起来就像是假的，根本就没有的那样的可能，是人渣的借口。若是说给任何一个少女听的话，大家都会骂你的。”未空听到这里再次喝了口咖啡，还是很苦。 “不过，老师你的样子有多烦恼，踌躇，焦躁，我也同样看得一清二楚，我认为真的人渣也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所以老师您就算是个人渣，也只是个迫不得已的人渣而已。” “哈……”这不还是人渣么？分不清对方是在斥责他，还是在宽慰他，未空对此也只能苦笑了。 “对于老师您所担忧的问题，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但只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您只要一直保持着为那个人着想的心意，不论结果如何，对方也一定会理解这份心意的！” “是吗……”未空细细体味着对方的说辞。 “竟然被自己的学生开导了，我这个老师还真是不太称职啊。”未空自嘲的笑了笑，终于将杯里的咖啡饮尽了。 “感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啊，那波同学。”虽然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但倾诉了一番之后，未空总算也感觉好受了一些，便开口感谢到。 “不敢当，我也只能是作为倾听者了，毕竟老师的问题我帮不上忙。”千鹤叹了口气，明明一开始那样气势十足的强迫未空说出烦恼，最后她却什么也做不到，这样的情况让她感觉十分的郁闷。 “不，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啊，那波同学。”看到对方有些失落的样子，未空连忙说道。 “我知道了。未空老师，您对什么人都这样关心的么？”看到未空有些着急的安慰自己的样子，千鹤反而感觉有些好笑了。这样的话，也就不难理解未空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他并不爱着的人而烦恼到那个地步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太过温柔？ “也不是什么人都这样的……”未空想反驳对方，但语气始终没什么底气的样子。 “对人太过温柔也是不行的，未空老师，那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唉，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着，千鹤用手扶住了额头叹息起来，就像她说的，一直劝人为善的她，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也会告诫他人做人不能太温柔，实在让人感觉讽刺啊。 “好的，我会注意的。”话虽如此，但未空并没有多大把握能够做到，毕竟是本性难移啊。 谈话到了这里，两人之间不知不觉也培养出了几分的默契，彼此之间的了解也增加了几分，至少双方都对另一方有了一些好感，甚至都有了些老友知己的感觉。 “时间也不早了，就到这里吧。账单就由我来付吧，毕竟是为了我的事情才来的。”虽然和千鹤谈话并不会让未空感觉到厌倦，但他还是有事要做的。 “那就麻烦您了，老师。”千鹤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在结账的时候，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由于千鹤的外表看起来十分成熟，加上她现在穿的是便装，以至于咖啡屋的服务员误将未空两人当成了一对情侣。便在未空结账的时候额外附送了两人一件小礼物。 “这是本店活动的礼品，特制情侣点心，请两位收好。”店员递来的一只装着糕点的透明盒子。其内的糕点是以未空和千鹤两人为原型的，卡通造型的特制糕点，看起来十分的精致可爱。不过，为了体现情侣的含义，两块糕点模型的姿势是在接吻的…… “这个……”未空有些尴尬，本想说明真相，并拒绝这份礼物的。 “谢谢了，我们很喜欢。”但没想到，千鹤却抢先一步笑着接了下来，那笑容，好像真的很喜欢一般。 直到两人走出咖啡厅，千鹤都是那么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让人摸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么就再见吧，未空老师，有什么其他的烦恼的话，还可以再来找我的，我很愿意帮您的忙。” “嗯，一定，那就再见吧，那波同学。”见对方没有在意手中礼品的样子，未空认为千鹤刚刚才接过礼物的行为或许只是无心之举吧，便没再多说什么，同千鹤道了声别，转身离开了。 而直到未空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千鹤的视线里，少女才有些小心的将糕点盒捧在了面前，盯着糕点模型看了许久。 “我这是在做什么啊……”夕阳的余晖洒下，少女的脸颊似乎也被染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