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书房里慕继安正在看账本,只听得门外侍从慕青禀报:“少爷,秦五少爷来了。” 秦家在平州也是首屈一指的人家,经营酒、茶等,其出品的酒和茶里有好几种是宫中指定的贡品,其酿酒制茶工艺可见一斑。秦远的祖父秦澧极善酿酒,后娶妻严氏,严氏为独女,家里也是几代制茶的,与秦澧成亲后开了“品香居”商号将茶与酒一并售卖,渐渐“品香居”声名远播。秦澧严氏夫妇生子秦东辅、秦东瑜,秦澧早些年病故,严氏亦上了年纪,生意由其子接掌,长子秦东辅专司制茶,次子秦东瑜专司酿酒,倒也使“品香居”日益壮大。大房秦东辅生了大女儿秦湘、二子秦泰、三女秦暖及排行第五的秦远,二房秦东瑜人丁单薄,只得了一个排行第四的秦桢。这二房秦东瑜夫妻早亡,故家业皆由其子秦桢掌管,严氏可怜秦桢父母早亡,遂般去与他住在一处照料,凡事也替他着想一二。慕青口中的秦五少爷便是秦东辅的小儿子秦远。 慕继安方站起身,抬眼就瞧见一身火红长袍的秦远,黑发高高束起,垂在脑后,狭长的凤眼,一边嘴角扯出笑来,优哉游哉地步入书房。 “哟,继安兄真是勤恳,过年都不肯歇一歇,难怪这银子活水似地往你们慕家流啊,哈哈!” 慕继安微笑:“又在调侃愚兄我了,谁人不知你们秦家的酒、茶名声远播,供不应求,多少人慕名而来却又失意而归?” “都是祖上留下的技艺,不提也罢。” “秦五弟不必过谦,市面上不是也有秦家的新酒种面市吗,可都销售一空呢!” “兄长倒灵通,说到新的品种,小弟我还真是佩服我家四哥,自己滴酒不沾却能新制出如此香醇的美酒。”说罢脸上生出一丝骄傲来。 “滴酒不沾又何妨,他身边那位亲信曲析的舌头可是毒着呢,酒的好坏能逃得过他去?” 秦远赞同的点头道:“正是,瞧,尽顾说话倒忘了正事。”又朝门外喊一声“阿来” 闻声先后进来两个家丁打扮的年轻男子,提了两个酒坛并三个礼盒在桌上放好,对慕继安作了个揖复出门外去了。秦远道:“明儿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家祖母特特吩咐小弟带三套头面、两坛子好酒,送给兄长及府上的三位女眷,望笑纳。”慕继安忙谢道:“难为她老人家记挂着我们,如此便谢过了。”秦远摆手:“你我兄弟就不必如此生分了!”说罢兀自欣赏起墙上的丹青画卷来。 至一幅山水画作前驻足道:“这宋清溪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处游历,闲云野鹤,自在!”见慕继安并未接话又低声道:“兄长可知这妙手柳氏又出了一位新人?”慕继安也来了精神:“哦?自七八年前,云罗有一两幅柳随风的真迹出现,至今可都未有画作问世呢,怎么?” “前些日子,我到朗州城,在紫竹林四哥的书房里见着一幅美人图,画中那美人肤若凝脂、唇艳若樱桃,素手正绣着蝶恋花,绣品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整幅画作可谓栩栩如生。”又卖关子道:“你猜那落款是什么?” 慕继安无奈:“我又不是神仙,哪里就猜的着了!你快说!” 秦远故作神秘:“只见落款是‘云飞于天盈六年初秋画’,盖的分明是‘柳氏’与‘云飞’两个印章!如此高超的画法,可不就是柳家的传人?”慕继安道:“如此说来竟是真的,只可惜不得亲见。”听慕继安如此说,秦远后知后觉道:“啊呀,我与兄长素来亲厚才特特说与你听,外人可不敢随口讲的,你也知道我四哥素来不爱应酬,他说了要是被人知晓扰了他的清静就唯我是问,准没我的好!”
这个秦家小公子的性子慕继安岂有不知的,遂安慰道:“放心,我晓得。” 时有慕家各大商号的账房掌柜的来找慕继安议事,秦远便告辞了。 出得慕家大门,打发了一名侍从回府,秦远朝那名叫阿来的侍从道:“都打听清楚了?”阿来低头:“打听是打听了,就是知道的不甚仔细”秦远斜了他一眼:“说来听听!”阿来便将从慕家下人那里听来的一一说了。 回到秦宅,秦远径直进了祖母的房里:“奶奶!奶奶!孙儿回来了!”坐在摇椅里抱着暖炉假寐的秦家老太太张开眼睛,朗声道:“远儿回来了!怎么样,礼可送到了?”秦远坐在她身边,就着暖炉暖手,说道:“您老吩咐的孙儿怎敢怠慢?礼送到了,孙儿还打听了,那慕家的大小姐已经回府了,是女扮男装骑着马回的,比之去年又拔高了半个头呢!”秦老夫人道了声“嗯” 秦远不解地看着威严又慈祥的祖母:“奶奶,孙儿不明白,您要打听那慕家大小姐做什么?在这平州城里谁不知她名声不大好。” “奶奶就是好奇想打听打听,并没什么,来陪祖母聊聊别的吧!”秦远见祖母并没甚特别的意思,遂另起了话茬,逗祖母开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