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团长大冒险（三十）
娜塔丽已经奄奄一息、意识模糊了，但一记记痛彻心肺的鞭笞仍在继续。 殷红的血缓缓滴下，令鲜红的地毯更加鲜艳。 剧痛已经转变成麻木，无力的呻吟从松开的双唇间流出，娜塔丽空洞的双眼中似乎看到死亡，如果自己的选择真的让自己丧命，也会坦诚地接受，就像那个人一样。 “到此为止了！” 突兀的声音，是那个人的声音。 娜塔丽想要苦笑，责备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剧烈摇晃的房间却提醒着她，一切并不是幻觉。 吊起自己双手的绳索被蓦然出现的火焰烧断，娜塔丽感到被魂牵梦绕的怀抱拢住，焦急而关切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 “喂，暴力女，你没事吧？” 笨蛋，我都这个样子了，怎么会没事啊…… 娜塔丽想要起身大骂抱着自己的少年一顿，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想一个软弱的少女一样，嘤嘤地哭泣着。 即使被鞭子抽打也无动于衷的少女，因为普照的阳光，而留下了冰雪消融般的泪水。 “你们是什么人！” 剧烈的爆炸、sao乱的庄园、还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伙人，都没有扰乱格林夫人的冷静，她仍以这里主人的身份，骄矜地提问着。 “拜托，能不能注意一下气氛，没有看到这两个人正在享受久别重逢的感动吗？” 说话的是有着“黄金的狮子”之称的莱昂，他用阴阳怪气的声音，毫无自觉地破坏着来之不易的浪漫气氛。 不过也难怪，他和身后咬牙切齿的同伴们一样，对团长和娜塔丽的恩爱秀感到义愤填膺，不过莱昂认为自己已经是半个人生赢家了，所以装模作样地表达了自己的宽恕，虽然旁边的克丽丝连看他都不看一眼。 但是当莱昂注意到说话的对象之时，粗暴的语气不由得缓和了下来。 格林夫人窈窕的身段、在面纱下若隐若现的美艳、还有成熟女人的风韵，都让她有着少女所不具备的风情，这令包括莱昂在内的毛头小子们垂涎三尺。而且受到团长的影响，异端审判团素来有着见色忘义、优待美女这种稀有资源的光荣传统。 “这位美女，千万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来救人而已，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虽然莱昂一副“我是好人”的样子，但与格林夫人高挑的身材相比，他的身躯还是过于高大了，不断搓着手走向夫人的他就像一只扑向羔羊的雄狮。这一幕看得克丽丝翻起了烦躁的白眼。 虽然被突袭乱了手脚，但是格林夫人的身边仍然都是极为出色的杀手，在莱昂试图靠近的一刹那，他们已经同时用枪口对准了莱昂的要害，冰冷的视线不言而喻地警告着对方：再敢妄动、格杀勿论。 举起了双手，莱昂无奈地说道：“好吧，我不会找麻烦，希望你们也不要乱动。” 虽然事到如今已经有些晚了，但是莱昂仍不愿意在普通人面前过多地展现魔法的力量。 “事实上，你们已经惹下天大的麻烦了。” 格林夫人cao着她古板的嗓音，质问着这些不速之客：“说出你们的组织和目的，否则我会下令开火。” “夫人，我觉得您应该冷静行事。或许您可以先向您的手下打听一下自己的处境。”克丽丝用近乎相同的冷漠语调说着。 一位侍女匆匆在夫人的耳边说了起来，从夫人越发粗重的呼吸来看，她收到的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监控室被攻占、通讯线路被切断、对方以绝对优势的火力压制了己方、无法指望任何增援。现在的情况对于夫人来说，称穷途末路也不为过。 “好吧，你们赢了，说出你们的要求，但希望不要太过分！” 作为商人，格林夫人试图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但杀手的尊严，又令她有着随时鱼死网破的心理准备。 商量而流淌着杀意的口吻，让莱昂急忙摇手道：“不会过分，绝不会过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了娜塔丽，我们马上就走！” “我讨厌你的玩笑！” “不是玩笑，我是他们的头儿，我可以保证，娜塔丽是我们来到这里唯一的目的！” 艾萨克挺身站了起来，被他脱下的外袍包裹着的娜塔丽被横抱在他的双臂上，这传说中的公主抱让女杀手羞得将头深深埋进了艾萨克的胸膛。 格林夫人从脑中空白、转而震惊、不敢相信，为了救一个人而闯进欧罗巴乃至全世界屈指可数的杀手组织，有哪一个人或者集团会犯这样的愚蠢错误！ “庆幸吧，女士，娜塔丽没有死，而您又是一位美丽的女士，否则就算我不动手，你也会被我的团员们撕碎的。那么，告辞了！” “站住！” 见艾萨克就要转身离开，格林夫人失态地高声喊道，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结果。 “你们知道我代表的是哪一位大人吗？你知道你手中抱着的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吗？” “这世上还没有一个能让我感到敬畏的人，不过我老爹勉强算得上半个。” 艾萨克歪着头，全不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至于这个女人，我自问比你知道的清楚，就不需要你的提醒了。” “又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年轻人！” 格林夫人嘿然冷笑着，即使隔着面纱，艾萨克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嘲讽。 “当你知道这个女孩的本质时，你只会像扔垃圾一样将她丢掉，再也不会在她身上施舍一眼。” 没有察觉到怀中的颤抖，艾萨克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似乎知道不少事情，那就一口气说明了。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理由能够阻止我救她！” “算了吧，听完之后你只会后悔。” “从不说谎，从不后悔，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发出胸有成竹的轻笑，夫人有如实质的轻蔑目光集中在如同受惊的幼兽般瑟瑟发抖的娜塔丽身上。 “你要清楚，在你怀抱中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随时可能进行杀戮的野兽。” “她七岁的时候，就能为了一片面包，杀死一个与她同龄的孩子。” “为了获得加入我们的机会，她用屠刀将自己的竞争对手们屠杀殆尽。” “在接受杀手训练的时候，就有不下于双位数的同期声死在她的手下。” “在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后，直接间接死在她的谋杀之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她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从不介意使用肮脏手段的自私女人。博取同情、捧场做戏，牺牲自己的色相去讨好男人，她的人生中充满了欺骗和背叛。她所背负的黑暗，你连做梦都想象不到！” 似是早已经知道了结果，格林夫人自信地轻笑了起来。 “那么，现在你还想救他吗？你还能够抱着这个杀人机器吗？” 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好像消失了一样，只有毫无温度的笑声，还有娜塔丽哭泣般的辩解。 “艾萨克，求求你，请听我解释……” “又要否认吗？又要欺骗吗？实在太难看了，娜塔丽！” 格林夫人的诅咒，让娜塔丽脸色苍白、嘴唇擅动，辩解的勇气已经完全丧失了，她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艾萨克的表情。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很快，那双眼睛将流露出鄙夷和轻蔑的目光，将她的光明与希望统统打碎。 脆弱的心，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就是这些吗？” 划破黑暗的声音，娜塔丽愣住了，格林夫人也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问你要说的，娜塔丽的过去，只有这些吗？” 格林夫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会说出来什么令这个暴力女感到羞耻的趣闻，原来只是这些东西，对此抱有期待的我实在是太蠢了。” 艾萨克摇着头，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 “你要清楚，我说的不是玩笑，每字每句里都是血污与怨恨，她的刀刃，总有一天会对准你的心脏的！” “那种事情——” “我早就知道了！” 艾萨克的咆哮，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要枪口对准了我的胸膛，她是真正地想要杀了我，这从她的神情和动作中就能看出来。但是啊，这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不能成为我不来救她的理由！”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尖叫声让娜塔丽惊讶地抬起了头，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情绪失控的夫人。 “吾之盟友们啊，告诉她，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只要对方是美少女，无论做出怎样的事情都可以原谅！”莱昂挺胸昂首地大声说道。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对美少女的苦难和哭泣置之不理！”高龄大男孩汤姆争先恐后地喊道。 “无关乎对方的意愿和目的！” “也从不计较所付出的代价和能得到的回报！” “只要对方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最高至宝和存在意义！” “只要对方是能令人心跳加速的可爱女孩子！” “就决不允许让她困扰和哭泣的事情发生！” 宣读着早就烂熟在心的盟约，异端审判团的男人们狂热地歌颂着他们敬爱的团长大人的圣言。那份坚贞的信念，不容许任何迟疑与动摇。 迟疑与动摇，只属于面对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