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琉璃的星月（九十六）
因巨大的刺激而陷入了呆滞的状态，脑中一片空白，眼神变得僵直，嘴唇不停地哆嗦，口中还含糊不清地重复着什么。 “没错，就是他……” 在琉璃色的光辉下映照出的那对世间所有都满不在乎的不羁容貌。 无视任何艰难与险阻、放飞心中欲望的张狂身姿。 混杂着天才之创造和疯子之痴癫的难以调和的放纵嗓音。 还有那份介于霸气和狂气之间的凌人盛气。 没错，不会有错的，即使化成灰烬，唯独那个人自己绝不会认错！ 告诉一无所知的自己这个世界的真相的那个人，教给懦弱胆怯的自己勇气和不屈的那个人。 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宣言，被自己奉为金科玉律、至理名言，并以此为精神指导，开启了反抗与叛逆的道路。 没有他，自己还只是一个委曲求全的可怜虫；没有他，自己将浑浑噩噩地度过庸碌的一生。 那个被人们畏惧地称为“东方的恐怖之王”的少年，对名为左肆的男孩来讲，是无可比拟的救世主。 前一刻，紧紧地抓着钢条，在踌躇中进退不得的左肆仍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冲突。他并不是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和承诺，而是在思考现在的拼命能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怪盗虽然说得很明确，手中的圣杯也的确看似威力无穷，但是谁知道它华丽的外表下是不是只是一个施放出强光的装饰品，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在抢到它之后，可以实现心中的愿望。 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说的话，能够得到左肆无条件的信任的话，那么此人非石破莫属。 所崇拜的偶像，不是一个自尊的强者，不是一个守信的君子，更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人，他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加混蛋，可正因为如此，他是不会说谎话的。疯子不懂得作假，而混蛋更能用最残酷的现实戳穿那些美丽的、受人欢迎的谎言。 那个人所说的，是百分之百的实话。那么，取得那只高脚杯，就能将朝思暮想的力量抓在手中！ 如同注射了兴奋剂一样，满脸涨红的左肆大叫一声，以势不可挡的速度、豁尽全力地向上攀登。 石破当然不知道脚下有一位忠实粉丝因为自己的出场而备受鼓励，正赌上自身小命地拼搏着，他现在的所有精气神，全部集中在眼前散发着冰寒彻骨的杀气的圣徒身上。 明明抓住对方的是自己，却有一种被对方全面压制的紧迫。 这家伙，所杀的人一定是自己的好几倍！ 虽然有过交手的经验，但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对手的气势，石破得出了这样失礼的结论。 但事实上，却不存在偏差。 被狂猎者咬断喉咙的生命，足够填满一个巨大的万人坑。 所以才拥有如此苛烈的杀气，所以才即使面对恐怖之王也镇定自若。 在犹大阿基拉的眼中，就算是恐怖本身，只要具有生命或是形体，一旦触犯圣主的威光，就是必须被抹杀的对象。 “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充满恶意的惊愕，看来对你的形容并非都是夸大其词的，石破。” “哪里，倒是你一语道破我的身份，让我更加惊讶。” “你的行踪并没有你想得那么隐秘，不过从你不知收敛的行为来看，本来就没有刻意掩藏，对比你以往的所作所为，得出结论是很平常的。” 犹大的眼睛微微眯起，凌厉的杀机反而更加炽烈，他在寻找石破致命的破绽，遗憾的是对方的身上没有一处是设防的，这令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诱敌之计还是真的全无戒备，以致于用言辞试探对手的虚实。 “不和独尊之剑老实地待在大食，特意来这里向圣主忏悔吗？” “哎呀，别这么咄咄逼人的，只不过是不愿意在一个地方久留，所以出来找找乐子。听说欧罗巴自古以来就有深厚的侠盗、怪盗这样的文化底蕴，所以萌生了试一试的想法。怎么样，我的表演还算可以吧？” “全欧的警察都恨不得将你处以无期徒刑，但是放心吧，我是很节制的人，不会那么残酷。用一死就能偿还你犯下的罪，痛苦也只有一瞬而已。” “教廷的猎犬，和传闻中不同，有着出人意料的仁慈呢。的确如你所说，囚禁一辈子还不如杀了痛快，可是现在找我未免晚了一些，因为我已经不是怪盗了。” 犹大面无表情地听着，一双眼睛却不停在石破的要害上游走着。 “正式介绍一下，我的继承人，怪盗迪斯特伊二世。能够从威名赫赫的圣徒手上逃得一命，以刚出道的新人来讲，已经很不错了吧？” 虽然并不是自己的全力，但能从杀机封锁之下脱身，其力量、勇气、毅力的水准，的确已经勉强可以归纳入内界的范畴，如果真如石破所说是刚刚学艺出山的新人，天纵奇才的形容是实至名归的。 如此想着，但犹大是不会将这些无意义的对敌人的赞叹付诸言表的。 “原本只是想测试一下训练成效的，可让他一上来就面对你这种等级的对手，还是过于勉强了吧。说实在的，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大出我的预料了，将怪盗的名号传给他，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洋洋得意地自吹自擂着，完全没有差点将自己的弟子亲手葬送的自觉，石破转向一边如履薄冰的继承者： “这位贵宾由我亲自招待，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务，此后我们就算互不相欠了，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夹在两个当世强者中间的班自悠早已汗流浃背了，两者虽然没有动手，但是那夹杂着凛冽气势的言辞交锋，便压得他呼吸困难、身体僵硬，甚至偷偷溜走的想法都被压制了。 这就是内界巅峰的可怕之处，他亲身体验过了。 听到石破的提醒，他一个机灵，脚步提起，犹如灵猫般窜了出去。 犹大却比他更快，信手一掷，单片剪刀脱手而出，化作夺命的锋芒直插班自悠的后背。 若是在平时，他未必会赶尽杀绝，毕竟有石破这样需要全力以赴的强敌在前，但逃亡者的手中拿着教廷的至宝，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放过。 身后的龙吟之声刺激着班自悠的神经，他知道这一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的，但他并不担心，因为那个世上最恐怖的男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对后辈也太严苛了吧，圣徒犹大！” 果然，在石破的朗笑声中，巨龙之咬的攻击轨道发生了变化，金光的下方出现了一道白芒，以U字形强行拉扯着势不可挡的锋芒绕回，向自身和犹大的位置袭来。 犹大眉头轻扬，手掌张开，神器立即听从主人的召唤，回到主人的手中。 “空间曲折现象？” 犹大惊讶的原因，不是自己的攻击被石破牵引、拉扯，而是他改变了空间的坐标，通过位面的弯曲实现了行进轨迹的弯曲，这是比抵挡、躲避攻击更加困难的技术。 石破闻言大笑，双手一搓，洒下无数星屑般的光点： “完全正确。从下面的那位修女将我最后的分身杀死那时起，怪盗已死，石破重生。奉圣派的犹大，你就作为我重生后第一战的对手吧！” 从犹大出现到石破现身，看似错综复杂，实际上这中间却不到一分钟。但就在这短短时间内的信息量，却足够让任何人心惊胆颤。 “见鬼，这次我们遇上大麻烦了！” 放下高倍望远镜，拉克一边揉着被塔顶上眼花缭乱的攻防弄得酸痛的眼睛，一边冒着冷汗摇头苦笑。 “怎么，怕了吗？” 不知道是因为罗恋破天荒的玩笑，还是感到自己被小瞧了，拉克瞪大眼看着他半天，才狂笑道： “废话，当然害怕，但这一点也构不成退缩的理由。应该，越是害怕，才越要冲上去。从石破那样的人手中抢东西，想想就让我兴奋不已！” “是吧，神父？” 拉克转向撒姆，却发现处刑神父脸色苍白、全身微颤，痴呆般地望着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