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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上 耶律淳燕京僭帝号

    第三十九回耶律淳燕京僭帝号金娄室野谷败夏兵上

    却说南京析津府,本为古时冀州之地.高阳氏颛顼之时称为幽陵,陶唐氏尧帝时称为幽都,有虞氏舜帝时称为幽州。幽、冀本为中国之地,到了五代之时,天下大乱,凡是有一点军事实力的人都把目光紧紧地盯住了那个皇帝的宝座。因此,转瞬之间,你上台来他下台,帝王像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后晋高祖石敬塘为了当上皇帝,不顾廉耻,卖身投靠辽国,并认小他十几岁的辽帝为父。石敬塘到了这种地步还犹然觉得心事未了,为了报答辽帝的拥立之恩,他把被人视为“一寸山河一寸金”的大好河山慨然解囊相送,将幽、燕十六州送与辽太宗耶律德光。耶律德光便以此升为南京析津府,又称燕京。南京析津府城的周围约三十六里,城墙宽为一丈五尺,高为三丈。城头之上,敌楼战橹具备。城的四面共设八门,东为安东、迎春二门,南为开阳、丹凤二门,西为显西、清晋二门,北为通天、拱辰二门。大内在南京城的西南一隅,皇城之内有东南相邻的两座大殿,东殿名叫宝和殿,供奉辽景宗耶律贤御容.南殿名叫大内殿,供奉辽圣宗耶律隆绪御容。皇城之内,建有楼阁、球场,其位置在千秋门之南。西城的城头建有凉殿,东北一隅建筑有燕角楼。城内街道纵横,寺院林立,十分繁华。在辽国的五大都会之中,南京析津府应该算是最为雄伟,也最为繁华的都会了。在宋、辽、金之时,由于宋徽宗和蔡京、童贯等一班君臣意在图燕,南京析津府成了众矢之的,是当时最为敏感的地区之一。

    金军两取西京,辽国天祚皇帝西走夹山。当时之际,辽国的东京、上京、中京、西京均被金军所攻取,剩下来的也只有南京析津府一块地盘了。要不是宋金之间有海上盟约,也许早已被金国攻取了。天祚皇帝西奔之际,诏留秦晋国王耶律淳留守燕京,而以宰相张琳、李处温二人为之辅佐。

    耶律淳小字捏里,乃辽兴宗耶律宗真第四孙。他的父亲名叫耶律和鲁斡,乃辽兴宗的第二子,被封为宋魏国王,任南京留守之职。在辽道宗耶律洪基清宁初年,耶律淳即被领入宫中,为箫太后所亲自鞠养。长大成人之后,温文尔雅,笃好文学。昭怀太子遭馋遇害之后,辽道宗便有心将耶律淳立为储君,只因为大臣箫乌纳等人的劝谏,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因为与耶律白斯本相友善,触怒了辽道宗,使之出任彰圣军节度使之职,又封郑王。天祚皇帝乾统三年冬十一月,耶律淳又被封为东京留守,进封越国王。六年的冬十一月,又被封为南府宰相之职,继而又进封魏王,极得天祚皇帝的喜欢,宠信冠于诸王。

    天庆五年,天祚皇帝御驾亲征金国,大军刚刚度过了鸭子河。都监耶律章奴与耶律淳之子耶律阿撒暗中密谋,遂率三百余骑奔还上京,欲立耶律淳为帝。天祚皇帝得知此事,心中大惊,急遣驸马箫昱率兵进驻广平淀,以护卫皇后及皇妃,又派行宫小底乙信持书驰报耶律淳。这时,耶律章奴正好派遣王妃的亲弟箫敌里来说耶律淳,并劝他自立为帝。耶律淳未敢答应,密令左右之人将其拘禁。适逢乙信又持天祚皇帝的御笔书信又至,耶律淳看完书信之后,立即将箫敌里等人斩首,献于天祚皇帝。为了消释天祚皇帝的怀疑,他独自一人单骑从间道至广平淀与驸马箫昱相见,并自缚待罪。天祚皇帝传令将萧敌里之首示众,却对耶律淳未加问罪,待之如初。

    天庆六年的六月,耶律淳又被封为秦晋国王,并任都元帅之职。又赐金券,免去汉拜之仪,不称其名,可算得上是恩遇之极。此外,还特许其自己选拔将士。耶律淳乃募燕、云一带壮士,精心进行训练,以为可报金国之怨,号为怨军。但是,其结果却出于耶律淳意料之外。他率领的这支怨军,并未取得过一点辉煌的战绩,初战阿里轸斗之地,二战于蒺藜山,却都是一败涂地,甚为狼狈。

    保大二年春,耶律淳受了辽国天祚皇帝之命,镇守燕京。他受命之后,却也尽心尽意,召集众将,商议防守之计。

    大约过了三五天的光景,这一日午时,耶律淳偶然觉得困倦,遂在卧室小憩。曚昽之中,恍然被人推上了九龙之椅,不由大惊失色,暗自思量道:“这把椅子乃是专为皇帝陛下所设,岂是我等臣子之辈所该坐的?现在被推到这个位置,实乃不祥之兆,只怕要招致杀身之祸。”一边想,一边就要起身离去。谁知脚下一滑,站立不稳,顿时跌倒在地。九龙椅子也被撞翻,变得支离破碎,不成样子。耶律淳正在懊悔之际,却又悠然而醒。原来却是南柯一梦。心中怅然若失,好大一会也缓不过劲来。正在这时,只见侍卫前来禀报说道:“王爷,王府门外人头攒动,不知所为何事。”耶律淳听了,又吃一惊,连忙出了卧室,来到府门旁边。将梯子靠在墙头之上,向外窥望。只见耶律大石、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等一班文武官员皆都来了。另外,还有蕃、汉百官、诸军将士以及父老长者,共计约有一万多人,齐集于王府门外。大家都静静地站立着,鸦雀无声,似乎都在期待着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似的。耶律淳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真有些莫名其妙。他的神经变得紧张起来了,他似乎预感到会要发生什么事情,但又捉摸不出这即将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站在木梯上又望了一会,耶律淳还是走了下来。他思索了一会,是出去好呢,还是不出去好?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

    正在犹疑难决,府门外响起了急促的声音,只听得一个人在外面高声叫道:“王爷,开门,快开门!”

    耶律淳听出来了,这是宰相李处温的声音。李处温的音调如此的急切,甚至有些焦虑不安,这使得耶律淳心中变得更加迷惑不解了。

    耶律淳问道:“李宰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处温说道:“王爷,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众人只不过是想见见王爷罢了。大家都知道当今圣上把燕京析津府交给了王爷把守。现在大辽国辽阔的土地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燕京这一块风水宝地了。此事干系甚大,燕京的文武百官,父老乡亲也都愿意见一见王爷的面,心中也会感到踏实一些。王爷,快开门吧。”

    耶律淳听了,心中颇为感动。但转念又想,“李处温的话靠得住吗?”他凭自己的直觉判断,今日各阶层的人群聚于王府大门之外,绝不是简简单单地要求和自己见见面的问题,也许还有其他更大的企图。但是,这些企图又是什么,还是猜不出来。于是,他又问道:“李宰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快点告诉我!”

    李处温说道:“王爷,请你不要多疑,一切都很平静,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开门,快开门!”

    耶律淳听到这里,觉得再也不能犹豫下去了。面对文武百官和燕京城内众多的父老乡亲,他不能回避他们,更不该让他们失望。如今,即就是面对刀山,我耶律淳也该上!想到这里,耶律淳吩咐身边侍卫打开了门。然而,使耶律始料不及的是,他终于遇到了一件使他十分尴尬却又难以抗拒的局面。

    一位年青的将领向他走了过来,耶律淳很快认出,他就是李处温的亲生儿子,名叫李奭。李奭面带微笑,神情并无异常之处。但令人不解的是,他的两只手一直倒背在身后。当李奭走近耶律淳身旁的时候,突然间把倒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伸了出来。在他的手中,拿着一件赭黄袍。

    耶律淳一见,大惊失色,大声斥道:“你这是要干什么?这不是要逼我反叛朝廷吗?”

    他的语音未落,从李奭的身后又冒出来了两个人。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把赭黄色的长袍穿在了耶律淳的身上。此时,又有人端来了一把九龙之椅,并趁势将他扶坐于椅中。耶律淳至此也是痴痴迷迷,身不由己。只见文武百官罗列两侧,拜伏于地,三呼万岁。诸军兵卒及燕京父老也一齐跪倒尘埃,欢声雷动。就这样,耶律淳就被草草地拥立当了皇帝。

    在燕京城耶律淳门前发生的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其时却是李处温一手策划出来的。

    李处温祖籍燕京析津府,生于卑劣jian佞之家。他的祖父名叫李仲禧,生逢jian臣耶律乙辛当政,欲图诬陷太子。李仲禧心知耶律乙辛之谋,与之附会唱和,深得赏识,被委以南院枢密使之职。并赐辽国国姓,遂称耶律仲禧,又被封为韩国公。他的伯父名叫李俨,字若思,曾中咸雍年间进士。初任将作少监,继升参知政事之职。辽道宗晚年之时贪图玩乐,不勤政务,各令身边左右之人掷骰而委之以官。李俨博得胜采,马上被委以枢密院事之职,并被封为越国公,也赐姓为耶律。李俨之妻邢氏天生丽质,有羞花闭月之容,经常出入于禁中。李俨私下教诲其妻说道:“在宫中要小心侍奉皇上,切莫失了皇上之意。”邢氏听了,笑骂李俨道:“好一个官迷心窍的奴才,为了作官,你把什么都想出卖。”话虽如此之说,却也对李俨之言谨记于心。从此之后,李俨因得内宠之助,权位乃固。辽道宗病重之际,李俨与耶律阿思同受顾命之托,辅佐天祚皇帝。李俨与国舅北院枢密使箫奉先相为表里,互为呼应,专以阿谀奉迎取媚于天祚皇帝。又得到了天祚皇帝的宠幸,执政十余年而逝,被赠尚父。李俨死后,箫奉先又向天祚皇帝推荐李处温担任宰相之职,李处温为了答谢箫奉先荐己之力,倾心相附,以固权位。而贪婪聚敛之心,更加甚于其伯父,平日来往于门者,全都是一批鄙劣小人。

    天祚皇帝逃奔夹山之际,诏令秦晋国王耶律淳留守燕京之地,又以李处温、张琳为之辅佐。过了三五日之后,并不见有天祚皇帝的半点音信。眼看兵势越来越危迫,时局越来越艰险。李处温便与族弟李处能以及其子李奭暗中相商,决计谋立秦晋国王耶律淳为皇帝。于是,他们四处活动,外假怨军以为声援,内结耶律大石,都统萧斡等人以为腹心。并邀张琳于府中议事,以打算拥立耶律淳之事相告。张琳听后,沉吟半晌,这才说道:“今日之事,还须要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草率从事,以免留下难以消除的祸患。”李处温说道:“张相之言,似有难言之隐,且请明示。”张琳说道:“秦晋国王虽为帝室之胄,当初并无皇上之命。摄政则可,而要当真皇帝则不可。”李处温听了,说道:“今日之事,实乃天意所至,人心所向,不可更改。”张琳听了,虽然面有难色,也只是低头沉默无言而已。李处温见状,也就不再多说,相邀他同赴王府商议。张琳此时已是不便拒绝,便也亦步亦趋,随之而往。一路之上,他看到文武官员、燕京的父老百姓沿着大街小巷,一齐向王府涌去,不由得长叹一声,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是无力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