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赫本坦言

    “父亲……我从来不知道您也会这么痛苦……”

    听着赫本对往昔的回忆雷蒙德眼眶渐渐红了，他以前曾无数次在心中埋怨过父亲对大哥的无情，所以他才执意要劝回云影——这在他看来是自己唯一能替父亲对大哥所做的补偿。·

    “怎么，我在你眼中就真是那么顽固冷漠？”

    赫本闭起眼睛定定神继续说道：“我担心我的儿子，可我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带着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来到我面前！”

    “哦？一个柔弱的女人也值得赫本长老你如此敌视吗？”

    云影环起胳膊一脸不屑，欺负女人的家伙她最看不上。

    “柔弱的女人？没错，但她是那些将我们逼上绝路的人类的后代！阴谋诡计、背信弃义——这就是人类，是他们将我们从广袤的森林里驱逐，是他们肆意屠杀我们的同伴，也是他们让我们如今只能懦弱的困在这片最后的圣地！”

    赫本长老越说越激动，他的两支胳膊正激烈的挥动着：“听懂了吗？我们和人类之间隔得是血海深仇，为了生存我们可以与人类合作，但我决不允许我的儿子去娶仇人的孩子为妻！”

    原来如此，无法遗忘的百年战争之殇——这才是赫本长老不能原谅大儿子艾莫斯的根本原因，云影垂下胳膊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为一抹来自现代的灵魂，她当然明白战争的所有参与者都不能只以简单的好坏来定义，但毫无疑问幸存下来的人都享有继承仇恨的权利，因为他们经受的残酷比仇恨更折磨自己的灵魂。

    “……赫本长老，既然你们已经选择了跟罗格合作，而阿尼亚帝国已经开始慢慢承认其他种族的存在，那大家能不能再互退一步——我相信只要我们彼此的信任度再多增加一分。十年后的阿尼亚就会是所有种族的乐土，等我过些日子回诺兰城后我也会尽力这样游说罗格。”

    云影沉默半晌——她的底线软化了，虽然她仍不赞同赫本长老的做法，但却能表示理解，而这份沉重的理解忽然让她心中产生一种愿望——她希望能为消弭百年前圣战的阴影做些什么。

    “哼，不可能，人类无论过多长时间都是狡诈的家伙，我们不可能把自己生存的主动权交到他们手里，还有——你刚才也说过，神殿的威胁正渐渐消弱。·自然女神知道诺兰城的那个皇帝还能假装和善多久，而且这次又擅自派人来打探我们的秘密，云影——你觉得这样的人可信吗？”

    “呃……”

    云影哑口无言。她当然知道罗格一直喜欢摆出副英明温和的形象示人，可她更知道那隐藏在面具后的混蛋究竟有多阴险狠毒，所以她确实不能保证罗格现在是真的在实心与异族们交好。

    “看，云影，你的反应已说明一切。不要以为你和那个皇帝的关系不错就异想天开，放弃任何形式的游说吧，血色的仇恨只能用鲜血来偿还，我相信那一天并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吗……云影突然想到前世的中日关系，两个国家间虽然贸易合作频繁，但谁也无法否认那份世仇的存在。

    “好吧。赫本长老，我想你已经彻底说服我了——”

    云影现在的口气比先前好了不少，不过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赫本长老。虽然你不愿多谈，但我还想问问——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大儿子和她老婆后来的去向吗？”

    既然刘云的父母只是失踪，云影想或许会发生什么奇迹也说不定，以后若能碰巧找到他们也算是对刘云在天之灵最大的安慰。

    “你想找他们？”

    赫本的眼中隐隐泛起悲戚，这个一直保持威严的老人终于流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情感。此时他只是一个父亲。

    “没错，我想对自己的生世有个交代。”

    “好。好——我最后看见他们是往更北的方向去了。”

    赫本说完这句话便紧紧闭住了嘴，现在的他又成了那个举足轻重的德鲁伊大长老。

    “唉，云影，我送你回去吧。”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雷蒙德看着不再说话的父亲长叹一声，最后看看那已经恢复成蓝色的湖水他好像瞬间明白了许多。

    留下在湖边沉思的赫本，云影和雷蒙德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回走去，目的地是云影先前居住的小木屋。

    “云影，你恨我父亲吗？他不认你。”

    走在回去的路上，雷蒙德终于忍不住开后问起云影的想法。

    “谈不上，他有自己的原则，可以说是个老顽固，不过我或许不赞同，但也不记恨，因为我从未想过要让他认我。”

    从今天和赫本的谈话中云影以深刻领悟到“仇恨”是种强大的力量，所以她不想轻易动用这两个字。

    “是啊，一切都是我感情用事，而云影你的行为思想一直沉着的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雷蒙德有些感叹，以前他总以为人活的简单些就会轻松许多，可现在——看到父亲真实感情的他懂了很多。

    “啊啊，我也是生活所迫呐，谁不希望活的肆意潇洒，我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梦，可人总有很多无奈，如今不得不承认深陷局中的我已无力抽身，不过——我总是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心些。”

    云影说到最后半句时在嘴角勾起抹不带任何负面意味的笑容，她已经在想念棕榈岛酒店的龙舌兰了。

    “……真好——”

    看着云影单纯的笑容雷蒙德也渐渐露出了轻松的微笑，他于是再次感情用事道：“呐，云影，虽然父亲不认我，但你私下里可以叫我小叔叔哦。”

    小——叔——叔？云影惊悚了，亏雷蒙德还真说得出口。

    “我说雷蒙德，你顶着这张嫩脸不乖乖叫我学姐也就罢了，还好意思让我叫你叔叔，就算你刚心理成熟不少也比不上我这沧桑的灵魂啊，再说了，我可是谁都不打算认，认了就得负感情责任——这是我绝不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