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忘川
忘川是横亘阴曹地府的一条长河，不知其源头，不知其终点。 几千年来没有任何关于忘川长度的传说，连古籍里也仅仅是一些只言片语的记载，风谨很难从这些零散的资料中归纳提炼有关忘川的信息。 似乎这条长河永无止境，那些没有投胎重生或者等待投胎的鬼魂都汇聚在忘川里面忍受折磨，河水似乎有无穷的吸引力将鬼魂牢牢吸附在里面永世不得逃脱。 听到张递居然用忘川河水擦拭身体掩盖身上的活人气息，风谨不禁为他的大胆行为捏了一把汗。忘川河里漂浮着无穷无尽的恶鬼，万一不小心被拖下水中，他的小命瞬间玩儿完，也就不会坐在自己面前讲自己的这些经历了。 “听你这么一说，黄泉水不是阴气非常重吗，那他怎么可能扛得住阴气侵入身体？”罗桦惊讶地问道。 张递回答道：“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这条河就是黄泉，只是想到张翰林告诉我水属阴，掩盖身上的阳气再好不过，没多想就将水涂满了全身，瞬间感觉体温下降了好几度，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硬着头皮走到奈何桥头，看到来来往往的鬼差，心里非常害怕，极力控制自己不能临场失误，全然忘了身上的寒冷。” “还好你没有跳进忘川里洗澡，不然的话瞬间就会被恶鬼撕成碎片……”风谨道。 “有这么严重？！”张递道。 “黄泉水非同一般，即使是弱水都不及其十分之一，弱水连羽毛都不能浮起，忘川河水比这要可怕多了。当时你将衣服探进水里简直就是在玩命，一着不慎就会被拖进河里去。”风谨解释道。 听他这么一说，张递顿时瞪圆了双眼，他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原来当时自己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在福大命大没发生什么事。 “过关盘查的时候没有被鬼差发现吗？”罗桦问道。 “我身上的阳气都被遮住了，那些鬼差几乎对我选择性忽视，我跟在那群鬼魂后面非常顺利，盘查的时候我故意翻着白眼，瞳孔全都转到一边去了，和那些亡魂看上去差不多，所以就让我混上了桥。”张递道。 在场的人现在都明白奈何桥原来非常巨大，简直可以堪比长江大桥这种大工程，张递在上面走了多久才到达对面？ “奈何桥一眼望去看不到头，那你在上面走了多久呢？”风谨问道。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具体多长时间我感受不到，我猜应该走了一天那么久。本来双腿就已经转不过筋来，走在奈何桥上看到两侧无数鬼差，更是害怕得要命，几次差点叫出声来，生生被我用手捂住了。” “那奈何桥两边是不是有那种绿色火焰的灯？”风谨又问道。 “你怎么知道？！”张递大吃一惊，双眼圆睁，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风谨解释道：“听一位老先生说过，三道行村以前有位英雄独闯黄泉界将奈何桥上的业火火种带了回来，这才保住了村子的平安。奈何桥上的业火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近的，想必当年这位勇士是怀着拼命的打算去的…….” 张递叹了一口气，道：“业火在桥两侧排成了两道直线，一眼望不到头，绿幽幽的火焰让人心悸，似乎所有鬼魂都非常害怕，我就看了两眼，发现这些火焰和村子里在禁忌之日的晚上挂的那些绿灯笼里的火焰一模一样。当年盗取火种的人应该也是混上了桥才成功的，发现自己的际遇竟然与他差不多，竟然愣在那里忘记向前走了。” “你被鬼差发现了？”罗桦问道。 “引起了两个鬼差的注意，我看着它们朝我走过来，想动却动不了，心里非常害怕。这时候前方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什么话，那两个鬼就放弃盘察我径直赶过去了。当时隔的有点远加上注意力一直放在这边，没听清楚内容，只觉得这声音非常尖锐，像是尖刀划在玻璃上一样难听，循声望去，关卡的位置站着一个老太婆，当下心里一凛，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孟婆了。” 罗桦插了一句：“孟婆长啥样儿啊？” “就一个老太婆的模样，看上去七老八十的样子，腰都直不起来，手里提着一只长嘴铜壶，不停地往桌子上的碗里加着水。我一看心想坏了，过这奈何桥还得喝那孟婆汤，汤一入口，前尘往事一切随烟，到时候肯定忘记自己谁，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奈何桥上。”张递道。 风谨不由得问道：“你一个人肯定没办法对付那么多鬼差吧，难不成你喝了那孟婆汤？” 张递摇了摇头，道：“可以说喝过，也可以说没喝过。” “这是什么意思？” “孟婆汤其实对活人没什么作用。”张递回答道，“你可能不相信这个事实，当时我准备掉头往回撤，后面乌压压地跟着一堆鬼魂，我不敢有其他动作，一扭头肯定被鬼差发现，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后侧，发现根本没有路可逃，心想这下插翅也难飞了，这口孟婆汤恐怕要喝定了，顿时心如死灰，跟着前面的亡魂一直向前走。” “说来也奇怪，那孟婆似乎也没有发现我这个活人的身份，她一直往碗里添水，刚才就是有亡魂死活不喝，孟婆一声令呵，几个鬼差架住那鬼魂直接将孟婆汤灌了下去，拖到桥边上，一甩手就将那亡魂扔进了黄泉里。我吓得一哆嗦，幸好周围的鬼魂也被吓得不轻，都没有注意到我。” “轮到我喝孟婆汤的时候，几个鬼差直勾勾地盯着我，那鬼差长相凶神恶煞的，脸上惨白惨白，双眼的位置是两个黑幽幽的洞口，盯得我浑身颤抖个不停。我强作镇定，拿起碗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其余部分都顺着嘴角淌到了地上，鬼差也没多说什么就让我过去了。刚走没几步正准备将嘴里的孟婆汤吐出来，一不小心被地上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无意之中将嘴里的孟婆汤给吞下了肚……” 风谨看着张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不禁问道：“你喝过孟婆汤，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吗？” 张递回答道：“说没有事也不确切，不过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世人皆知亡魂喝过孟婆汤之后便会忘记前尘往事，我一不小心喝了一口，感觉肚子里火辣辣地疼，就像是火烧一样，弓着腰捂着肚子向前走，好在桥上的鬼差不多，没有发现我的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