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仙人之下，凡人以上
蛮国，战后。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楚国侵略战落下帷幕后，蛮国边城满目苍夷。尽管涌入城中的楚国士兵并不多，但是那数不清的冲天火石却对蛮国带来深重的打击。蛮人所居住的帐篷极易燃，到处都有火光肆虐过的痕迹。 重建家园，这是如今蛮国军民一心所要做的事情。 在战斗中受伤的伤员早已被妥善安置，被毁的帐篷也陆陆续续地置换成新，只是要想蛮人在这场战争中完全恢复过来，仍需要一些时间。 毕竟，这是三百年来，蛮国的第一场战争。 秦云此时在一个专门照顾伤兵的帐篷中昏迷着，除了他以外帐篷内还有三个和他情况一样的伤兵，都是在战斗中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原本在帐篷中，这样的士兵还有十来个。但现在算上秦云，就只剩四个了。 秦无月从外头走了进来，她手上提着一个打满热水的脸盆。在秦云被送进帐篷治疗后，秦无月则无时无刻都留在这里照顾秦云。 连日以来的担忧，让她的神色极其糟糕，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面庞上泪痕虽被简单擦过，但是只要细心还能留意得到。泪痕是新的，是在秦无月在帐篷外面打水的时候所留下。看着原来帐篷中躺着的伤员不断减少，秦无月担心秦云就是下一个。 将手上沾满热水的毛巾拧干，秦无月轻轻地帮秦云擦拭着身体。秦云的外伤其实并不多，除了背脊上的大范围烧伤外，便只有零星几道被割开的伤口。导致秦云伤重的原因是当时他为秦无月挡下巨大火石，所造成的内伤。 在帮秦云清理完伤口后，秦无月则继续坐在秦云的身边，片刻不敢离开，生怕秦云醒来后会找不到自己一样。 而小灰兔则是非常有灵性地守秦无月身旁。 在这几天中，每当到了饭点，蛮国将军便会亲自带来一些饭菜给秦无月。不管是以一人之力鏖战十万楚军的秦云，还是将蛮人从绝望深渊中拯救出来的秦无月，蛮国将军都是由衷敬佩。 两人皆是蛮族的英雄。 “小姑娘，你先吃点东西吧。不然到时候你大哥哥醒了，看着你累坏的样子不免心疼。”蛮国将军这样说道。 “将军放心，无月没事的。”此时秦无月的心思全在秦云一人身上，看着放在膝盖上的食盒，秦无月只是夹起其中一点点放进口，也不知嚼过没有就直接咽下了。 蛮国将军看着无月这般也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回到边城的重建指挥工作去。 秦云昏迷的第十八天，此时除了他以外其他的躺着这个帐篷的中的伤员都已经被抬到外面去，被撒下一培黄土。 而秦无月的精神也被压榨到面临崩溃的边缘，面前还没有苏醒迹象的秦云，以及变得空荡荡帐篷，让本来只有十来岁的秦无月难以承受。 望月之后，秦云就是无月唯一的依靠。现在依靠将绝，无月的情况也渐渐不稳定了起来。 “大哥哥怎么就不醒过来？” “如果无月也能修炼的话。” “为什么无月帮不上大哥哥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秦无月一边帮秦云擦拭着身子，一边喃喃道。灵动的双眸此时已如一潭死水，渐渐失去生趣。 “大哥哥你快醒吧！”秦无月趴在秦云身旁低声啜泣着，她真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掉。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每当想起往日种种，秦无月便不能再压抑心中的情绪，其情感能断山海苍穹。 “我没事的……”恍惚间，一道无比虚弱的话语在秦无月的耳边慢慢回荡了起来。将秦无月从接近奔溃的精神中拉了回来，那是秦云的声音。 秦无月抬起头来，望着微微睁开眼睛的秦云，惊喜得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嘴巴是笑着的，但是眼睛却在泪流。 热泪盈眶。 ………… ………… 半月之后，秦云不断在月缺玉佩的治疗下恢复了大半。此次的伤重超出了他的预料，若不是有着jiejie留下的玉佩，他的命很可能就会给那块巨大火石给砸没了。 秦云在无月的细心搀扶下悠悠地走在边城的街道上，现在的边城在九部族民的帮助下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在边城南部多了一个小山丘，其丘山上栽满绿树，用来纪念此次战争所牺牲的将士。 每逢蛮族民看见秦云与无月走过时，都会微微鞠躬，以表达心中对两人的谢意。 如今他们俩已是蛮人心中的英雄。 除蛮仙子以外，蛮人最敬重的英雄。 “大哥哥，你慢点走。”秦无月在秦云的耳边小声说道，自从秦云醒过来后，无月也回到了从前活泼可爱的样子。 “知道了。”秦云叹了口气，自从自己醒来后，无月似乎变得唠叨了一些。他的身躯依旧在隐隐作痛着，月缺玉佩在他醒来后便再也没有展现出它的神奇，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玉佩。 夜里，秦云在无月的帮助下换上了新药。倏忽间，一道沉积了半月之久的声音再次在秦云的脑海中响起。 “云，我有话要告诉你。”那是金鳞的声音。 “叔是怎么了？”秦云眉头一皱，当蛮仙虚像击败楚军，金鳞代替蛮仙守护蛮国百万苍生后，它便一直如同消失一般。 秦云在这醒来的半月多时间中，不断用意念试图与金鳞对话，可惜每次都没能得到回应。 “大哥哥，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秦无月看见秦云眉头一皱，以为是他略感不适，立刻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想出去走走。” “好的，大哥哥想去哪里，无月陪你去。”秦无月闻言立刻走到秦云的身旁想要将他扶起来，谁知道此时秦云将手伸了过来，在秦无月的头上极其温柔的摸了两下。 “放心吧，你大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独自走出帐篷，秦云来到了一个寂静的小林间。幽幽金色的星光在他脖子上的金鳞印记中漫出，渐渐在他面前组成一个金鳞的虚影。 金鳞依旧是金鳞，一条金色的鱼儿。可是细心的秦云立马就发现了金鳞的异样，原本的金鳞金光闪耀，宛若实体存在。可如今金鳞的样子却变成了虚像，近在眼前却又缥缈遥不可及。 “叔，你怎么了？”秦云惊道。 “模仿蛮仙消耗过大。”金鳞用简单的七个字向秦云解释道。 在与楚军对战时，金鳞本能使用自身的修为就能击退楚军的侵略。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必定会让蛮仙可能陨落这个消息流传在北苍之中，让蛮国陷入永世的动荡中。所以金鳞在那时选择了假冒蛮仙降世，以此瞒过天下众人。 蛮仙的修为乃是仙力，旷古至今超越万帝的绝对存在。世上无人能假冒，唯有由蛮仙创造出来的金鳞有这样的可能。但金鳞纵使能模仿蛮仙，也只有其无边修为的万分之一，而这万分之一的修为也差点耗尽金鳞所有的力量。若是楚军再出动一件帝器，恐怕金鳞最后将会完全化作星光，无法苏醒。 “接下来的话，你要认真记清楚。”金鳞正经无比地对秦云吩咐道。 秦云点点头，在他心中早已把金鳞当作自己的恩师。 “在这三年内，我将遁入你的玉佩中，借玉佩补充损耗的修为。” “在我补充损耗修为的这段时间中，我将进入完全沉睡的状态，而且你的玉佩也将会完全失效，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等我苏醒，再帮你辟中庭。” “千万不要走周天、灵台、知命这条修行之路。” 说到这里金鳞的语气瞬间严肃了起来，这并不是吩咐，完全是告诫。 “叔，我并不惧怕四劫的到来。”秦云说道，漆黑的双眸闪烁出坚定之色。 “我并不是担心四劫，我是指天灵之难。”金鳞凝重地说道。 “为什么？”秦云闻金鳞再次指出天灵之难时不由问道，按照正常的思路走寻常的修炼之路是避开天灵之难最佳办法，毕竟走开辟中庭之路并不能确定天灵何时降世。 “苍穹变了，在我模仿蛮仙之力的时候隐约感受到，你若是走寻常的修炼之路，天灵很可能会提早到来。”金鳞郑重道，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 秦云闻言犹如被一道闷雷劈中，金鳞断不会为了让秦云开中庭而说下如此谎言。它要是这么说，那必定是感觉到苍穹的变化。 他苦笑了两下，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叔，我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秦云在无月的照顾下又花了个把月的时间，终于将伤养好。趁着养伤期间，秦云不断地思考着金鳞当晚所说的话。在它沉睡期间，秦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且玉佩也暂时不能发挥作用。 今后三年的时间，秦云能够依仗的便只有手中的玄重剑。 “如果能有多些功法防身那就好了。”秦云叹叹道。如今他身上只习得jiejie留下《怪力》功法，以及《两仪式》。虽说在亲眼看见金鳞施展出的《两仪式》是多么惊天动地，但以秦云如今的修为，最多也只能在遇敌对战时为自己创造些有利条件，还不能成为克敌的杀招。 “看来还是要加紧修炼才行。”秦云终于有了想法，于是便走出帐篷奔向正与小灰兔玩耍的无月。 “过几天大哥哥带你去看看秦国的演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