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们都是怪物啊
一连串“噗噗噗”的闷响，是白光穿透身体的声音。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密密麻麻，直到那个异种的身上出现无数的窟窿，鲜血夹杂着内脏如同潺潺流水，从内至外的溢出，瞬间形成一个小型喷泉，其中还有清晰可见的白色脑浆，场面实在恐怖。 触手不知道是在几时消失了的，艾小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印象中呆萌可爱的女孩，竟然制造出了如此的场面，而且背影没有丝毫的颤抖，一切似乎风淡云轻。 尤优转过头来，缓缓蹲下，看着面容惊恐的艾小白，她皱了皱眉头，“我想回去。” 艾小白咽下一口唾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脑海里是有多少复杂的声音在里面横冲直撞着，纵横交错，乱成了一团，无法理解。 抬起头望着尤优背后依然伸展开来的白色羽翼，有些呆了。 “我。。。。。。” 话语还没说完，尤优猛然的抬起头望向夜空，并不是看那繁星点点的醉人夜色，而是在繁星之间出现的两个微小缩影。她直接转过身去，对着艾小白说道：“上来。” 艾小白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并没有动弹。 下一刻，白色的羽翼弯曲，直接包裹住了艾小白，往上一扯。艾小白下意识的伸出手向前环抱住。鼻间是少女的体香，手中是肌肤柔软的触感。还不等他做出反应，羽翼就挥动了起来，离心力骤然的出现，伴随着迎面吹来的暖风和越来越渺小的大地。 瞳孔中，是两具血染的残缺尸体，渐行渐远。 ... 两道黑影至空中落下，微小的黑色翅膀收拢，卡尔从铃的背上跳了下来，皱着眉头的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 一具尸体布满了窟窿，一具尸体面目全非，腹部被破开了一个洞。卡尔走上前去，看着满是窟窿的尸体身后延伸出来的一根触手，耸了耸肩膀，“目标被击杀了，无辜人员死亡一个。” 回过头去，发现铃正盯着天空仰望着。 那是一道白点，没有星光那般璀璨，却是让人觉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天使？” “不，是莉莉丝。” ... A4区域，凯宾斯基酒店。 警方的车辆和救护车在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在接到通知后，多数警车离去，解除了该区域的暂时性封锁，只留下少数几个警员进行口供登记。 安娜在穿梭在人群之中，终于是看见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员，连忙上去，问道：“你好，我的同学在事件发生之前不见了，请问现在有什么消息吗？” 警员转头对后面的同事说了几声，比了个OK的手势，说道：“目前确认无辜死亡的人数为一人，而据大堂的目击者所说，被异种所抓走的一共是两人，一男一女。” 安娜立刻想到的就是艾小白和简怡婷，心中立刻就有些慌了，“那现在有他们的资料吗？” “你稍等一下。”警员说完，推开人群回到了一旁的警察上，没有多久，拿着一张刚打印好的表格下来，递给了她。 安娜看着表格上熟悉的面容，顿时愣住了，一男一女，她顿时失去了理智，抓住了警员的制服，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死亡的是谁？” 面对安娜的无礼，警员先是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小姐，先稳定下你的情绪。” 深吸了一口气，安娜松开了抓住的衣服。她并不想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不管是艾小白，还是简怡婷，不过在看到苏凡在表格上呆若木鸡的模样，心中就泛起片片涟漪。 警员见安娜松开了自己，叹了一口气，说：“确认死亡的是女性。” “那另一个呢？”安娜连忙问道。 “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吗？总比确认死亡了要好吧？只是，落入了异种的手中，那吃人的怪物，会有好结果吗？想到这，再加上表格上的照片，安娜的手颤抖起来，在纸面上留下清晰的印痕，手指的骨节处因为过于用力，显得苍白， 就在此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慌忙得到拿出电话，看到闪烁着的屏幕出现了熟悉的号码，先是怔了怔，随后赶紧按下接听键，着急的说道：“你在哪里？” “没事了。”十分虚弱的声音。 听到这么一句话，安娜所有不安的情绪在一瞬间倾泻而出，消失不见，只是，在看到表格上简怡婷的照片，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简怡婷，她？”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传来话语，只有风声掠过的声响。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传来一声若隐若无的“嗯”，紧接着，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嘟嘟嘟”的提示音，一遍又一遍的撞击在胸腔之上。 安娜无力的收起了手机，将表格递回给了警员，说了一声“谢谢”，便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有意无意的抬头望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头顶上是残缺的弯月，醉人的星辰，还有那一道不知为何物的光点，纯白无暇。 ... 艾小白疲惫的趴在尤优的背上，微风轻抚过身体。虽说心里像是被打了一个死结一般，但现在却是莫名的感到温暖。不知道是因为背着自己的人，还是这迷人的夜色。 尤优的长发在自己的面前飘荡着，偶尔飘起的发丝会撩动自己的脸庞，带着一丝芬香和****。一个大男人趴在了女生的背上，挺好笑的，他不禁笑出了声来。 尤优听见笑声，微微侧头，带着疑惑。 “我们很快会被人类追杀了吧？”艾小白停止了笑声，低了低头，看不清表情。 “他们应该只认得我，并不会认得你。”尤优回答到。 “第一次听你讲这么长的句子耶！”艾小白说。 尤优不满的嘟起小嘴，正准备转回头去，不理艾小白。只是，在一瞬间，她看到了艾小白的脸庞处，流下两道眼泪，悄无声息的，嘴中还呢喃着，“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该说些什么吗？自己也不知道。 只听艾小白哽咽着，“自己日夜害怕的东西，竟然就是自己。原以为很遥远的事情，现在近在咫尺。我现在该怎么办？杀人去？吃人rou，还是喝人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话语声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了轻轻的笑声。他的心里面浮现出电视上所看见的画面，刚刚所看见的画面，还有偷听安娜和苏凡之间所听见的话语。实在是嘲讽至极。因为什么，老天爷会这样对自己？明明自己是人类，为什么会变成异种？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异种了。那时候我杀过人？吃过人rou，喝过鲜血？不，我都没有。那为什么人类要追杀我？禁锢我？折磨我？”尤优精致的小脸上淌过泪水，声音颤抖着，身体颤抖着，“你能告诉我吗？” “尤优。。。。。。”艾小白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突然的直起身子，让艾小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向下滑落。 下面是灯火通明的街道，繁荣的人类都市。艾小白看到这画面，竟感到一股吸引力，自己想要下去，回到繁荣的都市中，回到灯火通明的街头。只是，这种高度摔下去，必死无疑。而尤优又怎么会让艾小白摔下去呢！柔软的手心滑入艾小白的手掌之中，温暖的触感填满整个心房。 下一刻，艾小白只感受到怀中一暖，就像昨天下午那样，尤优壮锦了自己的怀里，双手揽住了自己的腰。只是，这一次，他感受不到颤抖和害怕，只有轻轻的抽泣声，这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我们从没做错过什么，错的是异种，错的是人类。”尤优抬起头来，“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艾小白伸出手将尤优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轻声说道：“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所认识的人，他们都是人类，而我已经成为了怪物。” 尤优感受着胸腔传来的跳动声，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温暖。她松开一只环抱着艾小白的手，攀上其的脸庞，轻轻擦拭掉那从眼角处延伸而下的泪痕，缓缓说道：“还有我啊，我也是怪物啊，我们都是怪物啊。” 瞳孔之中是从未见过的色彩，坚定而温柔，带着女生那让人怜惜的面容。 “是啊，我们都是怪物。” .... 那是一轮皎月，单薄而朦胧。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的浸润，悠远的星光微微闪烁着，像是细碎的泪花。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美好，静谧。 只是黑夜终将逝去，远方的天空攀上点点白光，像是正在往上拉开的帷幕。 那破晓的黎明曙光，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