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生日快乐
林宗翰始终都不相信那条短信是叶欣妮发的，或许她是冲动，或许这中间有误会，叶欣妮不是真的与她断交，总之，林宗翰心存希望。 只是，这次的情况不同时以往，叶欣妮的手机号码变成了空号，没有人知道叶欣妮的联系方式，连美国的朋友都问了个遍，包括文森特在内，都没有发现叶欣妮的踪迹，林宗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心里暗暗着急起来。 找叶淑娴，不是吃闭门羹，对他避而不见，就是守口如瓶、密不透风。 叶欣妮就象归隐山林脱离了与外界的联系，应该说从他的生活中彻底地消失了。 很明显，林宗翰失恋了，被弃了。 可是林宗翰不死心，也不敢相信，他变得懦弱了，懦弱得不敢面对事实。 总是自欺欺人告诉他自己，叶欣妮还会回来的，叶欣妮是不会离开她的，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好过一些，才会抚平那颗烦躁不安的心。 这段时间，一家三口轮流守候，经过细心的照顾，陈仲恺的状况也有所好转，只是离不开人。 像这样的恶疾，即使手术成功，病情也有可能瞬息万变，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又出血了，林宗翰仍然不敢大意。 他暂时不敢有出国的念头，纵然心中对叶欣妮挂念得紧，也只能委托在美国的朋友帮助寻找，一有消息便通知他。 或许，这是林宗翰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 很快，一周过去了。 而且，今天是叶欣妮的生日，陈仲恺精气神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心情就像窗外的天气一样晴空万里。 只是林宗翰却像是丢了魂，情绪颓废到了极点，他不知道叶欣妮今天过的怎么样，她一个人习惯吗？那边是不是也是这么的阳光明媚？她会不会想起他？ …… 林宗翰犹如雕塑，怔怔愣神。 “翰儿，咱们出去转转。” 林宗翰换过神来，“嗯”了一身。 这是术后陈仲恺第一次提出下床的要求，林宗翰虽然担心，想想他的身体应无大碍，出去转转或许也能调整心情。 林宗翰同意了，小心地将陈仲恺扶到轮椅上，缓缓起步，朝住院部的花园中心推去。 这是在住院部修建的一个小公园，虽然不大，但是在寸土寸金的闹市中心，专门腾出一块空地建公园，也足见医院的人性化关心。 无障碍通道，亭台楼榭，活水鸟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陈仲恺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一点点悲观的情绪。 倒不是陈仲恺不知道他的病情，相反，他很清楚，与其对空嗟叹、顾影自怜，倒不如勇敢面对，完成人生未完之事。 “翰儿，这次谢谢你，耽误了你出国。”陈仲恺显得既谦恭又客气，这让林宗翰鼻子一酸，泪差点涌出。 “我不出去了，我想复职，”这是经过林宗翰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刘浩风波已息，照片门真相水落石出，当初辞职的冲动已荡然无存。 而今，陈仲恺病重，林宗翰如何能一走了之。 说林宗翰是被动也罢，总之他决定留下了，否则他不只是内疚。 陈仲恺并没像当初挽留时那样，会因林宗翰的留下而感到欣慰，反而，心中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知道林宗翰是因为他而放弃了自己的选择，而这种选择他还不能拒绝。 “这个我可以同意，只是你得想好。” 陈仲恺知道，这是林宗翰害怕他突然不辞而别的一种守候，这是一种放弃，也是一种付出，更是一种坚守，是苦行僧般的等待。 虽然，陈仲恺也不知道哪一天会告别，他只希望告别的那天，他们不再悲恸欲绝。 生命理应从容，他要在微笑中辞别…… “嗯，我明白，”林宗翰沉稳地点点头。 心爱的人摒他而去，挚爱的亲人离别倒计时，两种痛沉于心，这是爱自己还爱他人的决策，对生命之敬畏让林宗翰暂时放下了那份爱的眷恋，他留下了。 就象他在危难之时，S医科大的不离不弃，身边的人倾情付出一样，他选择了承受和付出。 “你认识这个吗？” 话毕，林宗翰从怀里拿出了普布扎西送给他的那个派克笔盒。 这个老物件那么眼热，像是一个笔盒，陈仲恺端详了半天，这不是林宗翰的父亲林逸恒一直寻找的那个笔盒吗？ 这是很多年前的陈年老事，当事，在藏北高原当知青的林逸恒，作为队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医生之一，少不了经常出诊。有一次，在出诊回来的途中，不小心遗失了这个笔盒，为此，林逸恒疯狂地骑着马，沿着经过的道路寻了整整七天，笔盒没有找到，为此还患上了严重的肺炎，以至于发生后来的事。 “你在哪找到的？”陈仲恺显得有点激动，声音微微颤抖。 “是普布扎西送给我的。”林宗翰显然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他关心的只是这个笔盒与他的那只笔是不是一对。 “普布扎西？就是那个又高又黑，会说汉话的藏族同胞？”要不是陈仲恺身体疲弱，说不准会从轮椅上站起来，他两手紧紧地抓住扶手，圆睁睁地瞪大眼睛问道。 “应该是吧，我这次在扎莫医院多亏普院长的帮助。”林宗翰不是很确定，用一种迟疑不决的口吻说道。 “应该是他，应该是他，”陈仲恺恍然大悟，不停地反复着这句话。 林宗翰遇见的这个普布扎西与陈仲恺所说的普布扎西是同一个人，当时，普布扎西只是知青大队的向导，汉语也是在哪个时候学会的，他做得一手好藏刀，那只派克钢笔上的字还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只是，让陈仲恺难以理解的，那个笔盒怎么会在他的手里？不过还好，现在完璧归赵，物归原主了，陈仲恺看着手里的笔盒唏嘘不已，往事不堪回首。 “翰儿，这个笔盒与那只钢笔是一套，现在总算不再残缺，完美匹配了。”陈仲恺如释重负地喃喃道。 这个表情与普布扎西当初送笔盒的表情如出一辙，就像这手中的老物件一样，透着一丝神秘感，让林宗翰迷惑不解。 “这是一套？” “是的，这是你母亲生前送给你父亲的生日礼物，“心正笔正”也是父母对你的期望和勉励，希望你好自为之。” “生日礼物？这是母亲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林宗翰心中一阵伤感。 如今，这只笔上又承载了他和叶欣妮之间太多灰色的记忆。 这是一支没有送出去的笔…… 林宗翰遥望天空，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底泛起一个声音，“生日快乐。” 他相信，最美的祝福是把一个人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