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节：隐秘内情
郑封怒斥独臂强盗，说命运不在他自己之手，使独臂强盗产生异样的心思。 离此处不远，有座落凫山，山上有一帮强盗，独臂强盗是三寨主，近期因争夺地盘，与另一帮强盗打了一仗。这一仗本不该打，独臂强盗认为时机不成熟，不能硬拼硬，要从长谋划。大寨主和他的意见不同，认为敢打就有赢的机会，板着大脸下了死命令：独臂强盗要么战死，要么被罚砍头，然后大寨主自已带领喽罗作战。 独臂强盗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不足一百名的喽罗，苦战擂鼓台的强盗。 这一战异常激烈，他损失一条胳膊才保住小命。若非几十名心腹死战，从敌军中杀出血路，他们几乎全部阵亡。想起死掉的二十几名死忠，独臂强盗到心里还在隐隐发痛。 大寨主三百人马，二寨主一百人马，而他只有不足一百人。大寨主逼他出战，是想损耗他的势力。他的势力弱下去，大寨主方便坐稳头把虎皮交椅。 大寨主人多势重，无论明争还是暗斗，都吃定了他。明知道大寨主出阴招，他又不能不听。只好冒险拼一仗了。如果侥幸打下擂鼓台，收编些投降的喽罗，势力壮大以后，大寨主投鼠忌器，便不敢对他下狠手。 打擂鼓台这一仗果如预料的以失败收场，他不仅没有壮大势力，还损失一大部分人。这些人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是一个村子的光屁股发小，绝对称上死忠心腹。 独臂强盗失败以后，还可以选择逃跑，不回落凫山山寨去，不去见大寨主，从此成为自由身。可是这样以来，遇到围剿的清兵，下场更加悲惨，兴许二十几人囫囵尸首也落不着，只能暴尸荒野喂野狗。所以独臂强盗无路可去，必须回到山寨，忍气吞声受制于大寨主，至少还有一条活路，至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按黑小子郑封的话说，他这条烂命的确不在他的手中，而是在大寨主手中，大寨主什么时候想杀掉他，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办到。 这事发生在几天前，那时郑封一家人离这里还很远。今天路上巧遇，双方没讲足十句，黑小子从哪里看出，外人所不知道这些内情？死忠小喽罗天天追随身边，也没有发现他和大寨主之间的危险的关系，只有他感受到了，也是一肚子的怨气没处发泄。 从石头缝蹦出来的黑小子，从哪儿看出来，他面临尴尬窘境？既然看出常人看不到的隐秘关系，兴许真有本事，有帮助自己脱困的绝妙好计？ 心念至此，独臂强盗的心中狂跳两下，晃晃长刀，厉声吓唬郑封：“想想你自个吧！本寨主的命在不在手中，不是你决定的，你的命却由我说了算，让你立马去见阎王，信不信？” 郑封扯扯嘴角，微微点点头，道：“好啊，活着没啥意思，动手吧……我死之后，一个月之内，你也步我的后尘。黄泉路上我走慢点，等等你。咱们一起到奈何桥喝孟波汤，如何？” 独臂强盗的脸色被激得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变色龙似的一会儿变化好几种颜色。不是想郑封有救他的本事，早就灭了郑封，还会让他站在面前大放厥词？ 有个身材瘦小的小喽罗张山不服，跳到郑封身后，抬腿就要踹他。 “张山，别！”独臂强盗虎着大脸叫停，摆摆手说：“树下比这边凉快，你带领小喽罗都去树下凉快凉快。” 瘦小的张山悻悻收手，望着独臂强盗表示不解：三寨主不是这种风格啊，只有他让别人死，别人让他死还不让动手？邪门了！ 独臂强盗又冲二十余人摆摆手，一帮人不解中到树下乘凉。临走前，张山又提醒独臂强盗，不要中了阴招，黑小子带一股子邪气。 独臂强盗哦了一声跳下马，长刀挂马脖子上，走到郑封跟前，面对面站在太阳下，和颜悦色说：“人都走了，只我和你二个人。有话可以说了，说好了，说对了，免死；说错了，只有死！” 郑封还是摇头，没有回答独臂强盗的，反而说道：“带我见重要的人吧，掌管你生死的那个人。” “现在不能讲？”独臂强盗更和气了。 “我是铁匠。”郑封指着马脖子：“你们不是找铁匠么？” 独臂强盗脸部一僵，他们确实四处找铁匠。郑封如何知道的，他尤其一头雾水。顺着郑封指的方向，看到悬挂马脖子的长刀，他迅速明白了。 长刀卷了刃，几乎不能再用，修好才能用。他们这帮人杀人放火是拿手好戏，打铁却不行。打铁是技术活，只有技术精湛的铁匠才可做到。 山寨原有几名铁匠，修理几百人火拼作废的武器，累得狗似的吐舌头，后来干脆病死了。这次与擂鼓台强盗结怨，接下来还有几场大仗，没有铁匠帮助修补兵器，拿卷刃的长枪短刀上阵，岂不是自寻死路？ 上一次对阵中，独臂强盗吃亏受挫，没给山寨带来好处，大寨主又给他一个机会，派他到附近村镇请好铁匠。钱不是问题，人必须请来。请不到铁匠，绑也要绑几个。 清军打入关内时，已料到百姓会反抗，没有铁匠打兵器修兵械，百姓手中空空，想反抗也无能为力，遂颁下御令，让铁匠全部弃商归耕。违令不遵的铁匠如张小宝，要么被杀要么被流放。只郑封一家人舍弃万贯家财，堪堪保住性命，被贪污收贿的旗主网开一面，流放到南阳府。 如今江北的广袤土地，全被清军囊括手中，铁匠也被杀被流放殆尽。不要说独臂强盗想找铁匠，清军想找几个也不可能。 独臂强盗白跑一趟，没请到铁匠，离山寨再远些，是许州下辖的莲城县。县城虽有很多铁匠，清兵也有三千精锐驻扎。二十几个强盗遇到三千名清兵，谁也别想活命。 独臂强盗极度失望下，带着一帮喽罗返回山寨。路上巧遇郑封一家人，自称是穷铁匠，正瞌睡时有人送来一个枕头，多么巧妙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