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节：命悬一线

    陈忠勇被无情打击，默然考虑很久，以沉痛的语气回道：

    “与擂鼓台厮杀，是保护落凫山，不杀大寨主，也是保护落凫山。两件事是一样的。你让我杀自已人，是在坑我害我。我知道你眼光毒辣，也比我能说会道。你那么有道理，可你敢向父母亲人动刀子么？”

    郑封无奈摇头，叹口气又说：“错了，全说错了，错了十万八千里！杀擂鼓台强盗是为了保护你自己，杀掉大寨主还是在保护你自己。从现在看，靠你是不行了，我必须亲自动手解决问题了。”

    陈忠勇的独臂重重放在郑封肩膀上，按住郑封成年不久，还有些稚嫩的肩膀，直视郑封的眼睛郑重警告：

    “小兄弟，我这半生不服任何人，你是第一个让我心服、口服、外加佩服的人。拿出你的聪明吧，再想一想吧，除杀掉他之外，还有无其他办法？”

    郑封果断说道：“我讲过了，再讲一次也可以：杀他是唯一的办法！”

    “我也可以再告诉你一次，我不仅不杀大寨主，也决不许你碰大寨主一根汗毛！做人必须有所禀持！我看小兄弟还是太年轻，不懂江湖规矩，才对你如此客气。年轻人有勇气可以，但不要太狂！乱葬坟埋着无数死人，哪个人是你亲手杀死的？”

    “唉——这都是人的命运！我想让你坐上大寨主，然后借你之手，放我父母下山……现在看，你不适合做大寨主，一辈子只能做三寨主。看到天上的星星了么？星星永远也超越不了月亮的光辉！”

    此时月亮东升，无垠的苍穹几枚稀疏的星光在闪烁。郑封走到窗口前，望着窗外的星空眼中无限深邃，年轻的脸庞恢复了巨富之家公子哥的神气，似乎手中掌握着可使乾坤倒悬，日月逆行的力量似的举重若轻。

    郑封还想再说几句，突然听到院内传来杀猪似的惨叫。稍微一顿听清楚，是西侧传来的一个女人的声音。被安排在西侧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可以肯定是母亲梅玉茹的惨叫声。

    再也淡定不了了，匆匆对陈忠勇说了一句：“我去看……”夺门而出奔到西侧房前。

    陈忠勇在后面也随跟而来。

    一前一后奔到房门前，二人谁也不敢推门进去。

    走近后郑封听明白了，弟弟要出生！母亲要早产！生孩子有许多不方便，即使她的儿子也不能冒昧闯进去。

    屋内传来父亲牛似的低吼，要母亲不要大声叫，这里是贼窝，人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引来一帮贼麻烦就大了。

    女人生孩子犹如鬼门关走一遭，在生与死之间两地相悬，不大声惨叫才活见鬼。

    年愈三十的陈忠勇，性格凶残些，规矩还是懂的，当然也不莽撞闯进去，站在门外与郑封一样着急。

    他也担心引来喽罗围观，大寨主要杀不干净的孕妇，惧怕大寨主的yin威，他根本不敢反对。可是她是郑封的母亲，要是杀掉她，郑封与山寨誓死为敌。与天才郑封为敌，山寨纯属死路一条！

    梅玉茹扯着嗓子干嚎惨叫，这么一折腾，山寨的人果然听到了。几乎所有人涌到院子里，你看我，我看你，眼中一片茫然，不明白为何多出一位生孩子的女人。

    大寨主纪结实也听到了惨叫声，带领几个小喽罗正向这边走。

    对面的一排房子也走出来一群人，走在前面的人不胖不瘦身体适中，宽宽的脸颊下巴有些突出，大得出奇的眼睛微微陷进眼眶，举止有几分儒雅有几分庄重，眼神中有几分凌厉，看人一眼让人有种被刮走二两rou似的。

    儒雅之人一边走一边冷嘲热讽陈忠勇：“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山寨还有其他的女人？是从百姓家中掳来的吧？人家怀胎十月，三寨主还不让人家好好过日子？如此丧尽心病狂掳到山寨，生下孩子你照料啊？”

    陈忠勇有几份不高兴，也没有反唇相讥，反而后退半步躬身施礼，口称：“二寨主不要取笑，她们是刚掳来的铁匠，是按大寨主的吩咐，找来修兵器的人。”

    大寨主纪结实人如其名，身材又高又胖，站在众人面前犹如一堵墙，脸上的肥rou一说话随之发颤，沉着脸问陈忠勇：“今天你说的三名铁匠就住在这里？”一转脸看到郑封，又问：

    “这个人眼生得紧，什么时候招进山的？为何本寨主对他没一点印象？”

    “对，我也不认识。”儒雅的二寨主接口说：“我猜，他就是一家三口的小铁匠吧？”

    大寨主嘿嘿大笑：“还是二寨主眼光毒辣，我竟没想到这层儿意思。”

    “大哥，木二哥说的对。这位小铁匠就是小弟推荐给你的……按大哥的吩咐，准备给他们安排活儿干。听到女人的叫声，我们才赶过来……”虽然是木头脑袋，陈忠勇也会说几句假话，把与郑封刚才商议除掉大寨主的事掩饰一下。

    “修补兵器？女人怀孕该好好将养身体，对孩子对女人都有好处。你掳来让她们修理什么兵器？！”木二寨主很不客气打断陈忠勇，夹三夹四一顿猛批。

    陈忠勇难堪一笑，大言不惭说：“大寨主吩咐我们找铁匠，难道木二哥没派人么？你们找到了吗？不掳上山也找不到铁匠，要说办法，还是我的好！”

    “我掳什么人也不掳怀孕女人，这种事也只有木头脑袋才办出来……”木寨主转过去脸愤愤不平地对大寨主说：“她正在生孩子，山里没有其他女人，只有大嫂一个人，让大嫂来帮一下忙？”

    郑封再看姓木的二寨主，已有些感激。他该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一个愿意帮助人的人，一个与大寨主和三寨主不一样的人，似乎该是一个知书达理一肚子墨水的人。这样的人也落草为寇与朝廷为敌，可见大明收不住人才不得人心。这样的一个人才，比三寨主似乎更有实力，借他的力量也许让父母可以安全下山？

    木寨主离郑封不太远，发现郑封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心中蓦然一动。

    这时，房内突然传出一串婴儿嘹亮的呱呱哭声。

    包括二寨主在内，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生孩子哪有如此容易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大寨主纪结实没有一点喜悦，皱着眉头说：“生孩子预示有血光之灾，对山寨非常不利。要想对山寨有利，必须将女人和孩子除去！——赶紧去啊！”

    旁边站的几名喽罗听到吩咐，提着兵器准备打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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