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09.《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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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0.09.《破魂》 艾尔瓦皱着眉头,阵阵发作的剧痛,让他的意识始终牵连着某种波动,闭上眼,他几乎能在完全黑暗的世界里清楚得感受到那些怪物的位置。 “这些……是亡灵吗?” 这种可怕的模样颠覆了他原有的印象。 艾尔瓦曾在一个春末的夜晚见过游荡的亡者,那时,在浩瀚的星空下,一只微微发出温暖光芒的灯游灵(一种小精灵,夜间会发光的指路者,灵魂的守夜人,但有时也是调皮的捣蛋鬼),用着云朵般的样子亲近着一个形影闪烁的魂灵,然而,亡魂的样子并非如今日所见得狰狞可怕,相反,那是一个慈祥的老妇人,rou体死于强盗所纵的大火中的她,在那个夜晚,于灯游灵的陪伴下,重走着老人童年时随着父母北上却再没有回去过的古老山道。 与坊间的凡俗小说描绘的不同,在正式典籍里记载的亡魂大多是平静、温和而孤独的,他们只会短暂地存在于此世与彼世的间隙,然后永远得消失于神的中庭。 因而,今日见到的可怕怪物,让艾尔瓦心生疑义,他甚至怀疑那种灵体是否还属于死灵的范畴。 “令人不安,它们给我的感觉,就像密集的污染。” “也许你是对的。” 瑟怜薇娜打开提灯,她从斗篷下取出一袋荧树的花冠研磨的粉末,装填到提灯中,用灯罩重新封好,才抬起头,看了看艾尔瓦, “倘若仅仅是成为亡灵,就能让一个灵魂于这个世界上存活千余年,那么那些乌鸦早就跃跃欲试了。” “……” 艾尔瓦没有说话,但是那些怪物的来历,却让他细思恐极。 是的,从来没有人否认魔力或灵魂的存在,但是,它像气流、重力、雷电、火花或是生老病死那样都是自然规律的一部分,它们的存在本身并不稀奇,可怕的是倘若有人能够窃取甚至掌握并扭曲它。 这就是乌鸦的存在于王权或教权的可怕之处,而现在,他面临相似乃至更糟糕的处境,只是,现在似乎不应该是为此顾虑太多的时候。 瑟怜薇娜的提灯中,萤树的花末被灯油浸湿,缓缓地从析出了一丝幽蓝的花火,与之前燃烧的灯火不同,这种光芒冰冷、深邃,但是,却是相传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看到的色彩,因为这种来自东方的舶来品,据说采摘自墨慈老人种下的古老神树‘兰萤木’的后代——这位老者是东方星象学第二星柱第七星冠的神明,职阶是启明长者,是人间的观察者,生者的解惑人。 “走吧。” 掩着斗篷,瑟怜薇娜拉了拉艾尔瓦,两人确认周围没有那些怪物后,靠近了这座里城。 意外的是,很快,艾尔瓦反而担当引路人,比起只是曾经与这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瑟怜薇娜,艾尔瓦的出生令他更熟悉这种看上去曾是军事要塞的废墟的地理构造。 他们在巨大的断痕与残留着浓重的灵魂腐臭味的区域驻足,却选择性地略过了装饰华贵的箱子,也略过了一同拓在床板的残痕里的数具残骸——以朽烂的衣着来看,那大概是一个贵族与数名情妇的遗骸,这种狭窄而有遗骸分布的空间,无论过去怎样富丽堂皇,现在却更容易沦为阴暗的虫类的巢xue。 艾尔瓦了解这种宅邸的分布顺序,凡是阶级制度森严的王朝,在其里城之内,所有的住所与功能性建筑必然呈现着有序的规律。这种常识避免了他们在一堆废墟和尘封在黑色晶体的树木间无意义地打转,但是,当巨大的岩石或者污染死死地割裂大地或者刺穿道路时,他们也不得不驱散老鼠与潮虫,从坍塌的屋舍与肢解的石栏间跋涉前行。 在用火柴烧掉缠满了一座岗哨的蜘蛛网后,艾尔瓦试图推开它的铁门,但是那已经完全锈蚀了,地下城市有自己的沉默与死寂,艾尔瓦猜想自己一定不被它喜欢。 因而,他转而拔出剑,正打算用暴力来进行时问候,却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 “砰哒…”“砰哒…”“砰哒…” 铁门微微震动着,动静来自哨塔里面,艾尔瓦警觉起来,忍住疼痛后,他依稀感到某种直感在他的视野中微微勾勒出一个漆黑的影子,颤颤巍巍地匍匐在铁门之后。 “怪物……” 艾尔瓦没有手软,疏忽间刺出一剑,穿过门扉的隙间,贯穿了某种空洞而异常粘稠的物体,深蓝色的体液迸溅开,在剑尖上流淌,也洒落在身周的地面。 艾尔瓦顺势将无比锋利的长剑劈下,尽管为掩藏身份而收纳在一柄破旧的剑鞘里,但是红月合金——由这种金属铸造的剑,只要出鞘就能让虚空中的气流都感到胆寒,在历史上,正是这种利刃曾经终结了数位伟大英雄的传奇。 艾尔瓦退后了几步,门承载不住重量而倾塌时,他首先望见的是一只阴森恐怖的眼睛,在那狰狞、扭曲、碎裂的脸颊上,它是唯一没被戳裂为浑浊的液体的五官,那只眼睛似乎在笑,尽管这具透明而肮脏的躯体身下的部分已经被整个切开,称不上是内脏的丑恶器官溅落,艾尔瓦还想补上一剑,但是这具躯体已经轰然倒下,在砖石上,它缓缓地消退,就像冰雪被融蚀,只残存下一滩寒冷的苍白冰渍。 “……” 艾尔瓦看着它,这种生物的湮灭让脑袋的阵痛减轻,微微端详着,最终得出结论, “看来……它们也是能够被杀死的啊。” “是的,难得的好消息。” 他听到瑟怜薇娜在对他说话,回过头去,只见少女靠在矮墙边,而她的脚边,同样躺着两滩苍白的冰渍 ……她是什么时候做的?艾尔瓦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头痛降低了知觉的敏锐程度,否则艾尔瓦绝不敢相信,有人能在他身边拔剑出鞘而他却毫无察觉。 未知的事物消陨去一分神秘,冒险者就将增加一分勇气,艾尔瓦抬头望了望那在远处耸立的庞大建筑,示意继续深入。 他穿过哨塔,在那高处架起的连廊的角落,随着大脑感受到的一丝痛楚,艾尔瓦一剑刺进角落里的阴暗处,用力地劈落,令一只可怕的灾物在倏忽间冰结、消散。 他与瑟怜薇娜在抽屉里捡到了钥匙,但锈得发霉的铜匙除了不讨人的欢心,也同样不讨得锁孔的欢心,最终,艾尔瓦还是两剑将哨塔通向连廊的铁门大卸数块,然而,这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再锋利的剑刃总是用来劈开金属或者岩壁,也迟早会蜷曲、损坏。 艾尔瓦与瑟怜薇娜通过连廊进一步进入地下城市的腹里,他有留意到连廊中雕刻的浮饰,这些像是某些古老神话的雕刻,虽被风化得不成样子,却依旧让艾尔瓦感到莫名得刺眼。 在高处前行,始终能感到古老的威重,艾尔瓦有时并没有自己正在揭开一个古老故事的面纱的实感,但是在这种高度眺望时,确实能深切得感受到那种凄惨的壮美。 艾尔瓦扶着城墙的垛口,用有限的资源规划着剩下的路线,瑟怜薇娜在身旁默默地等他,也许是太过沉闷,她微微放下了兜帽,这让幽幽的风掠起她浅色的长发,无序而轻盈地抖动着。 艾尔瓦不喜欢这种虚假的气流,明明身处地下,但是污染所造成的气压差异,竟然让高处的风意外地凌冽。
他大致核定了路线,穿过长长的连廊,他与瑟怜薇娜从另一头的哨塔跳下,落在封锁区的另一边。 艾尔瓦对路线已经大致心里有数,他想在自己无法忍受这该死的头痛前尽快解决一切事件,向着那座建筑,艾尔瓦小跑起来,不多时,一阵阵的痉挛再次发作,视野里,黑影被勾勒出来,艾尔瓦多多少少习惯了这种感觉,因而决定先下手为强,在那个影子感受到生者气息前,他猛地冲向那座半坍塌的民宅,一剑连着影子与腐朽的地板一并劈了个粉碎,令那具阴森的骸骨落入其地下室那早已被污染填满的恶臭酒窖中。 “继续走!” 艾尔瓦回过头去,却看见瑟怜薇娜在他的背后,与两只恍惚的影子缠斗,恶臭,嘶嚎,那些怪物试图用长长的指爪或者自己如病毒般的身体杀死她,但瑟怜薇娜只是轻盈地避过,将提灯挂在腰间,然后于一瞬间拔出两柄细长的剑刃绞下了影子的脑袋。 腐臭的爪子凝滞,怪物身上的阴森光痕炸裂开,它们风化为粉尘并消散殆尽,只落下苍白的冰棱和少许甲胄的碎片。 艾尔瓦不得不称赞她的技巧,但是话语还未出口,那种以疼痛表现出来的预感却再度袭来。 艾尔瓦蓦地向身旁一避,然后在同一瞬间看到一只缠绕着猩红幽光的巨大爪子,贯穿了他刚才站立的地面,土石飞溅,碎屑没能割开艾尔瓦便服内侧的皮革,他转过身去,猛地挥出一剑,划破气流,却什么也未斩到。 在屋顶,一个化着浓厚的彩妆有着畸形骨骼的小丑,拖着缠满绷带如变戏法般长达数米的手臂与爪子,蹲在一旁的屋顶上咧着嘴朝着他们嬉笑,猩红的光痕落满其阴森的脸颊,将恶心的躯体割出点点疮痍 ——小丑,比起那些像糅杂的灵魂与残骸的碎片的怪物,它的存在简直太过完整、具象,就像睡前故事里,小孩子被父母威胁再不睡觉就会被小丑抓走时所做的那种可怕联想,尽管外表相去甚远,但是杂乱的磁场、阴森的光痕以及不祥的感触仍然告诉艾尔瓦,它与之前的那些怪物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小丑在屋顶上嘎吱嘎吱地发出可怕的讪笑,转过身,将自己掩藏在绽放于房顶的漆黑晶体间,它的身影微微透明,跳向一旁的屋顶,像是要隐匿起来,重新发动对生者的偷袭。 但是,那一刹那,一声金属破空的颤鸣却终结了它的闹剧,未等小丑做出反应,一柄利刃已经贯穿了它的脑袋,令恶臭的体液飞溅,染蓝了屋顶的碎石。 将手中的细剑投掷而出的瑟怜薇娜站在原处,冷冷地望着它,然后投出了剩下的那把细剑。 难以想象的非人的力道让细剑化为一道极难捕捉的残影,呈着弧线穿过小丑的胸膛,巨大的冲击把它撞下屋顶,落在地面时,那些深红的光痕侵蚀了小丑的残躯,令其整个炸开,幽幽地消散。 艾尔瓦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一幕,瑟怜薇娜给了他足够的惊讶,但是,让艾尔瓦心情沉重的,却是他越发确定那座庞大建筑的中心掩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小丑一样的诡异生物死了,然而,脑袋里的痛感却在加剧,有种更不祥的东西存在于这个阴森的地下废墟中,此刻,这个答案或许已经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