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顺意(下)
昌嫔、秋小娣和柳答应纷纷都变了脸色,三个人齐齐望向大殿门口的人影越来越近,又转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嫣然。 王嫣然听到传报微微一愣,心想:两月不见欢夫人请安,如今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正想间,一股气势汹汹的气氛立即感染整个大殿,每个人都感受到不同的惊恐和压力。 王嫣然淡定地目望人影继续气势汹汹地走来,一身黄色纹纱袍更是显眼,鬓上的金钗晃得刺眼,好像她身上在王嫣然眼里如满城尽带黄金甲一样粗俗。 欢夫人走进来,没来及给皇后请安,忽然抬高手朝离自己最近的人挥去,啪地刺耳清脆响伴随着三个人的惊叫,唯独王嫣然静静地坐在高处形如观虎斗。 被打的乃是新晋升的柳答应,此时柳答应摔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颊,两眼泪汪汪地抬头看向满是醋意、嫉妒冲昏了头脑的欢夫人。 昌嫔和秋小娣惊呆片刻时,欢夫人正怒目盯着昌嫔时,昌嫔及时地反应过来,最先服软地朝她福安道:“嫔妾参见欢夫人,欢夫人万福金安。”她说话语气恰到好处,处处毕恭毕敬,免得惹了欢夫人的母夜叉。 “妾……妾见过欢夫人,欢……夫人万福金安。”欢夫人凌厉的气势,秋小娣早吓得说话都打结。 而…… 又是啪地一声! 王嫣然以为挨打的是昌嫔,定睛一看,秋小娣的脸已经偏向一边,左半边脸被她打出红手印。 昌嫔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求救地扭向王嫣然,而王嫣然此时抓住欢夫人的手已经朝向昌嫔…… “够了!”王嫣然忽然及时站起来,喝止道,不料随着疼叫声又一声“啪”地清脆响,此时声音比刚才挨打的两位更响。 王嫣然此时很是无语,心想:欢夫人你生气,我很明白,可是大清早的没必要见到人就以打巴掌作为打招呼吧! “欢夫人你越来越放肆了!”见三个嫔妃都受伤,唯独欢夫人唯我独尊,看来她心胸也就这么回事了。 “本宫怎么会放肆,本宫只不过是教训她们罢了!”欢夫人对皇后说话的口气甚是恶劣。 只是王嫣然丝毫不理会欢夫人语气有大不敬之处,而是威严性地道:“这里乃是椒房殿,不是尔等一个从一品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殴打别的嫔妃,到底咱们都是一宫的姐妹!” “是,本宫也记得咱们后宫都是姐妹!”欢夫人假心假意地向王嫣然福安一下,这一福安敷衍了事,接着她说道:“本宫如今是执掌六宫之能,所以有权利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妃子!”说着,欢夫人狠狠地瞪了昌嫔等人。 “那么欢夫人认为她们何过之有?”王嫣然随手拿起茶盏,掀开盖子吹了吹,又道:“而你何必动了大气,大清早地挨个给她们呼掌作为招呼,这似乎不是你一个夫人的气度。”说罢,轻松地抿一口,惹得欢夫人怒气更甚。 “她这么说不就是瞧不起我吗!”欢夫人气愤地想着,盛气凌人地道:“本宫教训她们是因为她们早上不到长生殿给本宫问安!” “哟,欢夫人你弄错身份了吧!”乌云珠在一旁早已看不下去,及时呛一声道:“您看清楚这宫里谁的位份最大?” 欢夫人鄙夷地哼笑一声,道:“要论位份,当然是谁执掌六宫的权利,谁的位份就大!”她得意地道,好像在这里她就是皇后了! 王嫣然眯缝着眼儿,心想:“王氏说话虽然胸大无脑,但是她此话一出早已犯了杀头之罪了!” 好吧,纵使王嫣然仗着一宫之主能够抗衡欢夫人,但没了六宫权利,跟其她嫔妃一样无法敌得过夫人! “若是朕要夫人你把六宫执掌权还给皇后呢?”一道声音空旷而来,惊得每个人都不禁向殿门口望去,接着昌嫔软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带着委屈哽咽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问安的话还未说话,卫泾见到立马赶上去,把美人搂在了怀里。 柳答应和秋小娣虽也委屈,默默对着二人背影福安:“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说完,二人也委屈一团哽咽着。 只有王嫣然和欢夫人表面上都很正常,而欢夫人突然看到卫泾一进来搂着昌嫔,怒意、醋意一并而发,写在脸上,任何人都看出欢夫人对昌嫔妒恨交加。 王嫣然赶忙从高坐上走下来,乌云珠急忙跟在后头,然后规矩地福安:“臣妾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卫泾哄了哄昌嫔,才听见王嫣然走了过来,遂抬头观望,几个月没见,她的面容依旧明艳动人,赛似天仙。 “皇后……”卫泾一时看的痴迷,而王嫣然抬眉一刹那愕住了。 真是冤家路窄! 想不到魏铭居然跟着卫泾一起来到椒房殿! “臣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魏铭故意抬眉,很高兴看到王嫣然这样反应,语气更是暧昧不明地道:“万福金安。”语气轻而令王嫣然听在耳里别有意味。 “喀嚓”王嫣然暗暗地气得咬碎一颗银牙,她气得不打一处来,然而这里不只嫔妃在,皇上也在,她也不好怒斥魏铭,再说魏铭在羙国影响力举足轻重,她拿魏铭很没辙,最后狠狠地冲他翻白眼不再搭理他! “皇后许久不见,你日渐消瘦了。”卫泾从昌嫔这里缓缓站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王嫣然,她清瘦的面庞却不失楚楚动人的清容。 王嫣然乍一听卫泾含情脉脉的话,微微地瞠目结舌,忙不咧嘴地笑道:“皇上每天日理万机的,臣妾也不敢打扰皇上,只希望皇上能够圣体安康,这样后宫才会安心。” 欢夫人看着帝后二人暖心话语,似乎他们的“恩爱”又恢复从前了,想到自己也快要失去执掌六宫的权利,故而无法吸引卫泾的目光,而且她发现这个被她得罪的局面无法挽回了。 “哟,魏将军怎么也大驾光临椒房殿啦!”既然讨不回皇上的目光,欢夫人只好利用魏铭吸引帝后的注意了,这样她的男人不再关心别的女人。 欢夫人话一出,所有人果真把注意力都交集在欢夫人和魏铭身上,而魏铭接受帝后和嫔妃目光反而理所当然,尤其别有深意地瞧着王嫣然,却换来她投来的一个个大白眼! 魏铭嘴角倏然弯起,似乎在轻笑,但在每个人不经意看到的时候,魏铭及时把矛头准向欢夫人:“夫人安好。”他说话的语气依旧轻慢,这叫欢夫人的脸面大打折扣。 “回欢夫人,是皇上叫臣跟随到皇后中宫的。”不等欢夫人说话,魏铭说中她的疑问,也让在场的嫔妃们都了然。 只有王嫣然不把他的话,他的君臣之礼不当回事。 “皇上您突然乍到,可别忘了后宫的嫔妃。本宫听说她们个个都过的委屈,只因为欢夫人在执掌六宫时对她们实在太苛刻了。”王嫣然温和地对卫泾讲道,说得卫泾心里一阵温暖,魏铭暧昧的笑脸顿时僵化。 至始至终,从初遇到现在,王嫣然都没有真正用祥和面容面对过他,而她绽放的笑靥只为她的皇上,孰不知当初冷待她的是谁?想把她废后的又是谁?卫泾曾经对她怎样无情,难道王嫣然全都忘了吗? “皇后娘娘若不是说本宫待各宫姐妹们太过严厉吗?”欢夫人经过王嫣然一说,脸上些微尴尬,看着个个都被她打的通红的脸,她还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辩解呢? “哦,难道欢夫人认为自己对待各宫姐妹都很照顾吗?”王嫣然难以置信地看向卫泾,而卫泾看了一圈美人们的脸上都印着红手印,瞬间明白了,接着他温和的面容不再,而是一副冷冰冰的脸对峙欢夫人。 欢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忙福安辩解:“皇上,臣妾并没有如皇后所讲苛待过各宫姐妹,只是刚才她们大清早地不上长生殿问安,急坏了臣妾,所以臣妾才来到这里发现她们都向皇后问安,臣妾一时气不过就……就……” 卫泾憋着脸半天不舍得说出斥责欢夫人的话,或许在欢夫人福安软声软语地辩解那一刻就心软了。 王嫣然早已心知卫泾会心软,她发现卫泾的目光从一开始冷冰冰在听到欢夫人的话后慢慢地柔和地软下来了。 渐渐地王嫣然有些失望,如果卫泾放过了欢夫人,这后宫恐怕在无永宁之日。 “皇上。”这时一道声音及时穿进王嫣然的心中,王嫣然希冀地抬头,但很快愣然地看着魏铭拱手道:“欢夫人说话恐怕并不符合她的身份,请皇上要明白在这皇宫后院唯独皇后有权利掌管后宫,就算一品妃子虽然代掌协理六宫,却不能以下犯上。” 卫泾为难地看向魏铭道:“魏爱卿你看怎么处理呢?” 魏铭回道:“臣没有权利替皇上决定后宫之能事,臣曾听家父讲如今皇后温柔贤淑,母仪天下,和睦后宫,这在宫内外都已知晓。孰轻孰重,皇上您自有鉴定!” “这……”卫泾一时无头绪,就这这时候,昌嫔在地上柔柔哭泣道:“皇上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啊……”说完,其她两位嫔妃也哭出声来。 王嫣然见她们都哭不成样子,遂顺水推舟,卖给魏铭和昌嫔两个人的情面,劝道:“臣妾知道皇上很宠爱欢夫人,而欢夫人已不再是之前单纯的昭仪了,若皇上您还不给欢夫人改错自新的机会,恐怕她的所作所为难以服众,不仅难以服众,到时候前朝三言两语伤到欢夫人脸面,皇上您更没了皇天尊严!”说着,她扶起梨花带雨的昌嫔,又对卫泾耐心地道:“希望皇上宠爱欢夫人同时别冷落了新人。” 卫泾回头一看昌嫔哭得更惹人怜爱,瞬间服软的心再次硬了起来。 欢夫人更是气愤之极,怒然道:“皇后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在本宫和皇上之间——” “啪”地一声,一个红手印醒目地印在了欢夫人脸上,欢夫人“啊”地一声吃痛地被打在地上。 “你一个夫人敢指责皇后,连上下尊卑都不顾了,难不成你当夫人当烦了是不是?看来朕不能再继续纵容你下去!”说罢,不顾欢夫人泪雨满面地求饶,卫泾立刻唤来张德运:“传朕谕旨:欢夫人以下犯上,殿前失仪,本罪不可赦,但念及侍奉多年份上,故降为侧一品妃,并夺六宫职权还交皇后所掌管!” “皇上——”欢夫人,不,是欢妃听到自己又被降为,瞬间崩溃! 王嫣然听到圣旨,心里最终松了口气,抬眸那一刻与魏铭目光相遇,魏铭邪魅而有礼地一笑,王嫣然不自然地冲他笑一下,立刻收起,目光转向其它地方。而魏铭的笑容随着王嫣然脸上的变化顿时僵起,目光追随着她的目光定格在昌嫔身上。 “欢妃,皇上没有重罚您就已经很宽容了,您还不快些领旨!”一旁张德运催促道,显然他是因为卫泾对待欢妃的变化,他说话有些不客气起来,他心里道:“看来欢妃的宠爱到此为止了!” “臣妾代各宫嫔妃谢过皇上。”眼看着昌嫔她们个个怀惴委屈,忘了谢恩,她就以皇后身份再替她们大度一下了。 “皇后不必多礼,以前朕有些对不住你,皇后别放在心上。”卫泾想起冷落皇后的事愧疚不已,这让王嫣然深感意外。 意外归意外,但对方毕竟是皇上,他一个九五之尊都拉下脸来向她道歉,她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皇上说的哪里话,以前臣妾也有不对之处,好在皇上您不计前嫌,臣妾深感欣慰。”王嫣然继续回以客气地口气道。 好一个不计前嫌!魏铭眼热地盯着王嫣然说话的一举一动,难道在她心中果真不计较卫泾曾对她有废后之意? 魏铭难以置信,他不相信一个女人如此大度地包容曾经伤害她的男人!但是,魏铭却感觉出来,经历上次在朝堂中王舟之死,王嫣然到现在都没给过她好脸色,所以魏铭很怀疑王嫣然这种不计前嫌的态度。 “皇后咱们几月不见,不如让朕陪你一晚,怎样?”说着,卫泾深情地要靠近王嫣然。 王嫣然看着他一点点靠过去,似乎要搂着她,当然卫泾的举动,她还是反感,心内虽反感,而面上却表现出很愿意的样子,可她的一丝丝遗漏的表情让魏铭逮得正着,他不说破,而嘴角的笑意更浓。 或许是魏铭对王嫣然和卫泾的关系分析错误,这不她面上虽然微笑,然而有一丝不快还写在脸上呢! 王嫣然眼看绝望地被卫泾缠搂,谁知有人偏偏能够消除王嫣然的顾虑。 “啊——”昌嫔夹在帝后中间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卫泾怀里。 卫泾出其不意地顺手抱住了昌嫔,不等卫泾惊讶和慰问,昌嫔柔弱弱地道:“嫔妾头好痛啊~”她把头埋在卫泾怀中,一手按着头。 卫泾听罢不禁心软,就连王嫣然很愉快地心软,而秋小娣和柳答应分外都觉得眼热,只有魏铭看着这场好戏,目光始终落在王嫣然的脸上。 “她总算高兴了,看来她今晚真不愿意与皇帝小儿独处啊!”魏铭更愉快地想道。 “皇上您看……”心里虽然高兴,但也别太表现高兴,王嫣然故意表现出为难的深情,看着昌嫔黏在卫泾怀中不想出来了。 “朕……”卫泾对自己刚才的话绝不想收回去,君无戏言在他心中很是清楚的。 “昌嫔前些日子就有些不适,上次跟臣妾小聚的时候,她喝水不小心吐了出来,臣妾关怀她的身子想给她派来御医看看,可她就是不肯,还说自己没有事。您看,她现在看起来果真不舒服,是不是……”王嫣然故意把目光瞟向了地上的欢妃。 卫泾随着王嫣然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来气地道:“罢啦,从今日起朕晋昌氏为侧四品容华!”话音未落,卫泾怀里的昌嫔立即亮起目光,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卫泾,只见他继续道:“秋氏为良媛,柳氏为御女,作为朕给你们每个人的体恤!” 秋良媛和柳御女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纷纷福安谢恩。 昌容华这时候脸上绽放笑容,却不失委屈地离开卫泾怀中,福安道:“嫔妾谢皇上隆恩。” “朕今晚去你那里!”卫泾一看昌容华楚楚动人的伤心而道,而昌容华听后更是喜上眉梢。 “哦,对了皇后。”卫泾这时候想起来什么,对王嫣然讲道:“你看她们都得到了位份,昌容华的住处是不是该换换了,还有秋良媛。” 秋良媛一听到卫泾提起了她,她低着头立刻抬起,目光亮晶晶地看向卫泾,但很快羞红地低下了头。 昌容华很是识趣地先一步王嫣然对卫泾甜甜地道:“皇上,皇后娘娘体恤我们,分别把嫔妾的住处换到悦蝶轩,秋meimei分到里嫔妾比较近的地方韵艳厅!” “这敢情好!”卫泾很是感激地看一眼王嫣然,接着握住昌容华的手道:“朕更属意你住在凤阳殿,那里离朕的寝殿更近!” “皇上!”昌容华羞赧地嗔怒地笑着,道:“住在凤阳殿还不够嫔妾的资格呢!再说要不是皇后娘娘先您一步给嫔妾找了好去处,您恐怕要忘了嫔妾呢!” “呵呵……”卫泾这才想到皇后还在当场,随即一笑道:“以后皇后一切如以往一样住在椒房殿,若是谁对皇后大不敬,朕就定他们为杀头之罪!” 随即当场宫女太监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有的在椒房殿散漫地更是挺直了背地好好地在这里任何不能怠慢了皇后。 “是,皇上!”嫔妃、宫女太监们都福安领命,唯有欢妃坐在冷冰冰地地砖上绝望地看着欢乐的一幕,而魏铭更是别有居心地朝王嫣然拱手称是。 “好了,你们都起身吧!”王嫣然对欢妃已经不管不顾了,因为她心里清楚,从今天起因为昌容华从中插手使得卫泾失宠与她,她现在已经在后宫中可有可无了。 “是。”众人起身,卫泾也没时间去搭理欢妃,一门心思宠爱着昌容华。 王嫣然又道:“柳御女已经是八品,按后宫规矩那就住在钟兰榭吧!” 柳御女脸上一喜,感激地福安:“是。” 卫泾频频点头,对魏铭讲道:“看来后宫中还是由皇后掌管合适!” 魏铭极为痛快地回道:“当然,皇后一国之母,管理后宫职权非皇后不可!”他着重点地说了最后一句,又特意瞄向王嫣然。 王嫣然只是看昌容华和卫泾,一点也不领情地朝他看去,对此魏铭不会泄气,他心中已有计划想再单独跟她见面的心思。 而王嫣然无知魏铭那点子狡猾计划,她只是听着卫泾对昌容华讲道:“朕陪你回去,看看你哪里不舒服。” 昌容华柔柔一笑,顿时迷了卫泾的心智,默默地笑着与卫泾走了出去。 这时候张德运道:“摆驾悦蝶轩!” “臣妾/妾/臣恭送皇上!”王嫣然带着众人一齐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