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5我们历经沧桑
炎热的夏季风渐渐地停了。 阳光凛冽，大气中扭曲的上升气流遮蔽着万物，蓝天下原本还有些小喧嚣的公园突然划过一片寂静，空气中有股硫磺与青草混合起来的气味。可以感觉得到，一种名为慌乱与恐惧的情绪正如瘟疫一般渐渐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密密麻麻的巨大甲虫群不断地从草丛里涌出，随后静立不动，逐渐在这处小公园里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包围圈，将圆圈中心的所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呜……”几名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女生条件反射就要尖叫，却立即被身边的同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奇怪的是，尽管虫子们的气势十足，却无一例外地一只只和在场的人类一样，仿佛看到了什么天敌一般，除了不断地从它们的口器里发出嗤嗤的声音之外无一敢上前。 “……” 看到那些吓人的虫子们没有动静，那些原本只是围观我们的人类也立即地停下了他们刚才的动作，人虫之间只剩下了彼此的双眼对瞪，场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松开双手，顶着烈日，我从小琦那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的玩味。 “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和那些当权者反应过了呢，南方的冬天有高达40度的高温，这本来就是件很不正常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没有做出任何防范措施。” “人类总是习惯了沉浸梦境，渐渐地就会遗忘现实。”我环顾了一圈这片越来越小的空间，最后重新将视线投到了自己meimei的身上:“所以我才不喜欢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是的，即使再被误解，被仇恨，只要你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还有一个属于我的家。 黑暗里，当局者说，你太善良，而这份善良有时候会成为你最大的软肋。 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 “呃……“ 听了我的话后，闭小琦的脸上突然难得地掠上了一丝红晕，原本直视着我的的眼睛也害羞地偏到了一边，也不知道小家伙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喂……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短暂的恐慌与迷茫过后，逐渐冷静下来的人群看到我和小琦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一些按耐不住性子的人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对啊对啊，我们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们姐妹俩了。” 有人开头，一些原本因为畏惧而不好开口的人也开始壮着胆子附和道。 远方传来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又是几只大虫子钻出，伴随着满身的血迹与人类的碎rou残肢。 “jiejie……”小琦以询问的语气说着，似乎有些担心我又会像上次那个晚上一样为了人类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 “没关系的。”这么安慰着，我转身看向了那些想动又不敢动的人类:“虽然不是很想打击大家，但我觉得你们或许应该有了解现状的权利。这个公园，或者说这座城市现在已经被包围了，相信某些人也可以感觉得到，我们的周围到处都是虫子的灵力波动。” 一片寂静。 “放心吧。”小小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斜了一眼周围的虫群:“生物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这些虫子之所以没有动静主要是因为我和meimei的存在，只要我们不做太大的动作，短时间内它们是不会主动发起攻击的。” “那它……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我的鼓励下，人群里终于有人颤抖着开口了:“普通的虫子怎么能长那么大……” “谁告诉你那是普通虫子啦？”小琦皱着眉接话道:“真服了你们人类了，一个月以前这里的轰炸也是它们造成的，这次只是换了个种类你们竟然都不认识了。” “一个月前？那次防空演习吗？” 小琦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新闻上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啊……” “这附近有没有防空洞一类的建筑。”我提示道。 “防空洞？我在上京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这里究竟有没有那玩意。” “浪桥站底下不是有一个吗？” “瞎说，那个是彩票销售点，几天前我还去那里买过福利彩票呢。” “她们不是可以飞吗？那种建筑在天上应该可以看到的吧？” “你傻啊，没看到刚才那架飞机怎么坠毁的吗？就算她们再强，也架不住成白上千只虫子一起对空射击吧？” 天空…… 在那种地方，即使距离天堂再近，也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领域而已呢。 曾几何时为了重返蓝天，人类付出过多少努力，却无一例外均以失败告终，追其原因，仅仅是因为我们没有翅膀。 不过…… 将视线移到了前方那只拥有和自己一样外貌的小萝莉背后，我突然感觉自己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平和了下来。 也对，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天使，天堂什么的，让它见路西法大人去吧。 “在公园门口偏北方向五百米左右有一所民办大学。”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自我的身后响了起来，转身，我看到那名原本被自己打得半死的红衣“主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过来并解除了身上的幻术，一旁刚刚晋升为灵力者的任茗看上去有些虚弱，目测这次治疗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不过面对着这么多的巨型甲虫这位主教倒没有表现出多少恐惧。 “还活着呢。”面对曾经想要伤害我的人，小琦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 这一次神秘人没有再说什么，仅仅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虫群，便在原地为自己做起了恢复治疗。 “翼翼，学校可以吗？”勉强站直了身子，任茗担忧地以询问的目光看着我说道。 学校？ 对于只上过中学的自己来说学校无疑只是一种义务形式化的场所，曾经为了上学年仅十六岁的自己不得不去勤工俭学，而时差也曾经一度颠覆。现实不是科幻小说，要想在上课的同时还有工资拿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的自己每天傍晚放学后就要马上奔赴工作地，直到第二天凌晨，所以大多数的课堂都成为了我的休息时间。 高中就是这么残酷的一个圈子，尽管平日里彼此之间相对比较和谐，不过毕竟都是需要一同奔赴战场的对手，更何况像自己这样白天休息晚上工作的家伙，很早的时候我就明白，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社会，人性什么的，总会在这样的地方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二三四……现在这里大概有一百人左右的样子。 “嗯，不过现在我们还不太清楚这些虫子的具体数量有多少，所以，你们必须要有一个心理准备。”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人群，我尽量用清晰的声音说道:“这些虫子的外壳硬度虽然不能说免疫子弹，但普通的利器是不大可能对它们造成伤害的，呆会儿我会往公园的正门方向打开一道缺口，你们要做的就是跟着冲出去，目标门口北方的学院。” 是了，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我了，既然永远无法回到过去，扮演好今天的自己才能拥有未来。 “但是我们……”人群里一名男子还想说什么，他身边的一只高达两米的甲虫突然低下了身子向着人群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嗤嗤嗤嗤嗤……”其它虫子也纷纷俯下了它们的脑袋，那根长矛般尖锐的翅鞘顶端开始闪烁起了蓝色的电弧。 来不及了！ “小琦！”抢在虫子攻击之前凝聚出灵力枪，我示意自己的meimei照顾好任茗后便一头扎进了虫群里。 “咻——” 尽管不是宝具神枪，尽管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烈日骄阳，过大的等级差还是让灵力枪发挥出了它接近百分之百的实力，面对蕴含着饱满能量的长枪，虫子们那坚硬的的甲壳近乎形同虚设，仅仅一次投掷，虫群原本严实的包围便被我轰出了一个接近三米宽的缺口，绿色的粘液洒落一地。 有希望。 “大家……”这么说着转过头，刚准备示意那些人群加快速度，身后的情景却让我硬生生地呆立在了原地。 满天飞舞的血花和人体碎rou残肢，男人和女人的哭泣与尖叫，rou体被撕裂或者穿透嚼食的声音。阳光下，手无寸铁的人类就这样一个个如羔羊般被这些虫子的长矛贯穿，撕裂，然后在还未丧失意识前被那些巨大的甲虫硬生生地一口一口地吃掉。 空气中弥漫着史无前例的浓郁血腥味，期待中整齐的逃生队伍并没有出现，彻底陷入恐惧的人群慌不折路，除去被虫子杀死的人类，被同伴践踏至死的更是数不胜数，整个场面末日一般充满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那是一幅比曾经只有刀枪的古罗马战场还要地狱的情景。 好红，好红，好红，好红…… 为什么…… 身体突然变得有些麻木。 清晰的视野里尽是红色。 为什么…… 除了悲伤和哭泣，这个世界到底还剩下什么…… “大小姐，你再这么发呆下去，我们也会变成他们那个样子的。” 不知人群里谁突然说了一句话将我从迷茫中拉回了现实，我才发现除去那些混乱的人之外还是有不少人保持着镇定的心态自觉很在了自己的身后，举目望去，尽是一双双对活下去充满了渴望的眼神。 也是……再美好的梦，总归是要醒来的。 如果只有这样的天空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色彩的话。 “跟上。” 咬着牙再次凝聚出灵力枪一枪将前方的两只虫子拍开，我扇动翅膀使自己刚好能达到离开地面的高度，用和人类相同的速度向着公园的门口飞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个无比荒唐的朝代。 “咔咔咔……”行进途中，身后不断响起各式各样的骨头碎裂声，伴随着人类临死前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没有回头，没有犹豫，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我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希望我的直觉是正确的。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小琦战斗的时候宁愿自己受累一些也不动用灵力，原来小家伙早就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么。 公园出口。 斑斑驳驳而惊心动魄的大片血迹，已经有些分辨不出具体部位的人体碎骨，就连因炎热天气所产生的扭曲上升气流也呈现着一种死亡一般的绯红色，昔日骄傲的柏油马路此时已是一番人间地狱，不远处，几只还未离去的变异甲虫正低着头啃着什么东西，发出一阵阵慑人心魄的声音。 这个城市对自己而言是陌生的，这样的晴天也是。 尽管早已预料到这个世界不久之后也许会发生一次异变，我却没有想到这次的异变竟然会如此恐怖——足以颠覆一切。 等等。 不对，如果这些虫子是以城市为目标的话，刚才未免也太安静了一些。 由于是在那一瞬间感受到整个城市到处都是虫子的气息，我才没有像那天晚上一样动用大量灵力将公园的那些虫子歼灭，而是选择了保存实力以应付更多的变化。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既然市中心的战斗比我们还要提前，那么为什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我不相信那些虫子吃人的速度有那么快，快到能让一向谨慎的人类连一声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除非…… “咻！” 强烈的危机信号自右方传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握着灵力枪的我立即转身下蹲护住了自己的头部。 “叮！” 一枚绿色的飞镖，在枪尖上带起一串火花，摇晃着飞进了不远处的绿化带里。 嗯？故意攻击长枪？ 向着飞镖的方向望去，一名看不出年龄的蒙着面的黑子男子正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飘在半空中，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给人一种科幻电影一样的即视感。 真实之眼，开启。 不是幻像？ “呵呵呵呵，果然不愧王看上的女孩，反应很不错。” 男子的声音不算沧桑，也并不幼稚，如果这个声音是真实的话，也许对方的生理年龄并不是很大。 王？好像在博士的日记里看到过这个称呼。 不过他的话让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心的看了一眼身后正在赶来的人群，我冷冷地说道:“我不认识你。” “你是不认识我，不过很快，你会知道这一切的，有个人为了你已经放弃了我们的全部。” 放弃了全部？骗鬼呢，我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吧。” 无视了对方的调侃，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从灵力波动上来看，这个家伙的灵力等级似乎在我之上，而且使用灵力的方式自己也是完全不清楚。 也就是说，前面的这只似乎正在扮演某反派的家伙，如果是敌人的话，很棘手。 “没错。”让我惊讶的是，面对着我的质问男子竟然直接承认了那已经无法原谅的罪行。 “我只是不想让那些肮脏的生物打扰你的兴致罢了。”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杀掉的不是成白上千人，二十几只不足为息的小动物而已。 “你……” “jiejie，怎么了？” 正当我准备进一步质问这个家伙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却是小琦带着那些死里逃生的人类赶到了，而就在我这愣神的时间里，那片天空上的某人已不见踪影，只有那炎热的天空下依然回荡着那个欠扁的声音—— “黑暗来了……害怕吗……” 你说话能一次说完么。 “刚才这里有人吗？”尽管怀里抱着一个人，小琦还是和我一样选择了低空飞行，而且，看小家伙的表情似乎还很轻松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个事情还是不要让这些人类知道了吧。 “翼翼……”躺在小琦的怀里任茗脸色有些苍白:“我们……死了好多人……” “现在还不能安心。”看着一大群正不断弯着腰喘着粗气的人类，尽管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两名初中生左右的学生，我却没有从任何一个人的眼中看到一丝慌乱。 那名神秘人没有跟着队伍一起过来。 “我发现咱们现在好像在拍丧尸类电影哦。”沉寂中，人群里一名似乎胆子很大的女生突然开口道：“只不过僵尸咬了人还会再咬，虫子吃饱了就不动了。” 真的是这样吗？ 我带着疑惑看向了远处的几只甲虫，果然正如对方所说，即使我们这么一大群人站在这里也没有吸引到它们多少的注意，一头头在太阳底下懒洋洋地没有动弹。 后面的虫子也没有跟上来…… 难道它们来到这里攻击人类只是因为最原始的生存欲望吗？ 开始我还以为，像这样大规模的入侵应该是某些人故意制造出来从而达成他们某种目的的一种手段，听了这名女生的话后我才发现，好像这些虫子也没有多少智慧的样子。 “翼翼，人家是你的粉丝哦。”突然跑上前抓着我的手，这只看起来应该未成年的少女眼里带着满满的期待：“要不我们不要逃了吧？只是几只小虫子，杀掉就好了。” “哎？”我不解地看着少女的眼睛，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对方身上的灵力。 7级灵力者。 “还是算了吧，现在我们还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人群里一名带着眼睛的青年插话道：“贸然对它们发动攻击的话，可能……”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便划破了天际。 “别过来……你别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挨着红绿灯的柏油路两旁的绿化带里突然滚落出来一个女人，紧接着，一头接近一米高的红褐色甲虫也跟着冲了出来，一边欢快地晃悠着自己的身体，这只虫子还一边从吐着白色泡沫的口器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似乎在向同伴们炫耀自己的食物一般。 “jiejie别怕，我来了！” 我刚准备上前，身边的那名少女倒率先一步，右拳挥起，一团明亮的实质火焰立即凝聚，少女的身子带着rou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着虫子爆射而去。 “嘭！！！” 结结实实的钢铁碰撞声，夹带着浓烈火焰的拳头准确地轰在了虫子坚硬的甲壳上，犹如被炮弹击中一般，前面还耻高气昂的甲虫立即倒飞而出，伤口深深凹陷，庞大的身躯上边一片被烈火烧焦的样子。 熟了…… “好痛……”闭着一只眼睛不断甩着自己的小手，解除了攻击状态的少女大大咧咧地向着地上早已目瞪口呆的女人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