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4春天的挽歌
我所盼望的只是一个大家都能笑着生活的世界。 无论是谁是否愿意都不得不和别人和世界关联而约束自我，注定自我的命运。 如果有人说，不该心怀希望，那么我一定会出言反驳，无论多少次都会这样反驳。我一定能将这句话坚持说下去。 在这片被无尽悲伤所覆盖的土地上，我们向着神明祷告。 初晴的百合花等待着人们的采撷，冷冰冰地在林间小路上低头不语。 …… 绯红色的结界静悄悄冷冰冰，在黑暗中沉默地释放着暗色的光， “你终于醒啦？”倒地的视野中，不远处一个女孩的身影缓缓走近，将一个苹果放到了我的眼前：“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还担心你会饿死呢。” “你是……”我刚准备坐起身，一阵钻心的痛便由胸口传来，努力了几次硬是没能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 看来这次伤的很重。 “不认识啦？这是我的人类形态，很久以前你帮我一个大忙呢。”人影说着，在一道粉白色的光芒中幻化成了一只小狐狸。 “哦……”我恍然大悟，凝聚出冈格尼尔，咬着牙将枪插进了虚无的地面上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喘着气：“刚才谢谢你了。” “刚才？meimei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结界又做得那样简陋，你是真的不怕有人会闯进来啊。”粉色系的小狐狸跳到了我的肩膀上，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我帮你加固了一下这里，先不说会不会有人硬闯进来，不出两天你这个结界都会自动碎掉的。” “一天一夜？”我总算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整天了吗？” “对，整整26个小时……” 我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跑。 “你干嘛去，给我回来。”一阵光芒闪过，之前的小狐狸又幻化成了狐耳少女的模样，张开双手挡在了我的面前，皱眉道：“你自己都快要死了还想去哪里？” “小琦……”我低着头，心里有些迷茫。 “小琦？你男朋友？” “我meimei。” “她怎么了？” “她……”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便直接将这几个月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等等等等，你的问题有些复杂，让我总结一下。” 听我说完自己的经历，小狐狸的脸色有些纠结，仰着头捂着额头想了半天，最后才看着我说道：“大概情况是不是，因为种种变故，你的meimei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月的生命，你要去救她。” 我点点头。 “那些冥殿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你有仇。” 我点点头。 “有一个很奇怪的势力在对你虎视眈眈。” 我点点头。 “你喜欢你的meimei。” 我点点头。 “噗，承认得真快。”小狐狸干净的脸上掠过了一抹狡黠：“同性是没有结果的哦。” 我别过头不说话。 “开玩笑的，别生气嘛，我们能这么多次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你帮了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咱们就算扯平了。” “这不一样，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还真是固执。”小狐狸撇撇嘴，“总之，现在的你哪里也不许去，给我在这里好好养身体。” 我摇了摇头：“我必须走了。” “不行，在你的伤口恢复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要是你再出什么意外，那些关心你喜欢你的人怎么办？” 我抬起头，以一种绝望而祈求的语气说道：“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我的，让我回去吧，即使是死，如果能和她在一起……” “笨蛋！你这个笨蛋！” 小狐狸几乎是竭斯底里地冲着我喊道：“大笨蛋！你以为是谁求着哭着让我来救你的啊！” 呼—— 混乱的思维还没有完全回复，一个少女的影子便从黑暗深处冲了过来，紧紧地将我抱在了怀里。 视野里尽是如丝绸一般的黑色长发。 泪光朦胧。 这个气味是…… 整个世界被无所不在的温暖所充斥着，记忆深处的微小碎片层层堆积，渐渐地聚拢在了一起。 …… “我要去魔都，那是一个对你来说很遥远的地方，你不要跟来了。” …… “从这里到魔都我只知道大概的方向，也许有时候会飞得很快，如果你觉得跟不上了就到我的帽子上来抓好，明白了吗？” …… “哎？我刚为你起的名字你怎么就知道回应了？” …… “呐，小黑，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 “小黑，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明天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 “……” 感受着长发少女炽热的体温以及那不断抖动着的弱小身躯，我完全傻掉了。 “我刚教会她幻化成人形，还不会正确使用人类的声带，但是你说的话她完全能够理解，刚才你绝对伤到她了。”一旁的小狐狸一副看戏的表情：“没有人会喜欢你什么的，说实话这小半年你变化挺大的。” 一道柔和的蓝色光从抱着我的少女身上亮起，紧接着，如洪水一般的纯净灵力便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朝着自己的身体涌来。 “她现在只是7级灵力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看不出她的具体职业，不过教她什么倒是学得挺快的。” “小黑……”我习惯性地刚准备推开眼前的少女，一份更大的力道传来，让我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无奈地接受了对方向自己传送的灵力。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整整十分钟，这十分钟里抱着自己的黑发少女除了一直哭个不停外就是使劲向着这边传送着灵力，直到最后我身上的伤完全恢复了才松开了我，然后从那身黑白色的哥特连衣裙上找出了一把小刀对准了她自己的心脏。 这是要干嘛？ 我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小狐狸。 “咬她，还是让她自杀，你看着办，你最少三天没吃东西了。”小狐狸转过了身子。 我转头，看到眼前的少女带着泪光肯定地点了头。 你们…… 我缓缓地伸出手握住了小黑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将小刀丢到了一边，然后，将脑袋凑到了少女那凝脂般洁白无暇的脖颈处。 原来我一直都不是孤独的。 原来你们一直都在。 谢谢…… 为了防止麻醉所带来的瘫痪，这次轮到我搂着少女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用虎牙刺破那层柔软的皮肤后，温暖而甜美的感觉便传遍了自己的身体。 一阵湿滑的液体划过了脸颊。 我哭了？ 重来都没有流过眼泪的自己竟然会哭了…… 是吗……就连最悲伤最痛苦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哭，却在最幸福的时候落泪了。 就像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曾经一起旅行一起拥抱着进入梦乡。 一起排排坐看朝夕日落。 那时候我忘记了把你唤醒，流逝的时光中很多人忘记了你熟睡的容颜。 只是在那片黑夜中，你却安详地微笑着。美丽的星辰倒映在你洁白的脸颊上。 要开心哦——笑着这么说。 而那一刻，已是永恒。 为小黑治疗好虎牙造成的伤口后，我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毫无防备的睡颜，小孩子一样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小黑？”我尝试着呼唤了几次，最后只好放弃。 “好了，事情大概已经解决了，我也顺便告示你一些情报吧。” “那些冥殿都是些什么人？”我换了了姿势让少女躺到了我的大腿上，因为害怕吵醒怀里的少女，声音也刻意往下压了压。 “冥殿的人我们只知道他们每个人好像都长得差不多，估计个人的真实势力在14~18级左右，而且使用的也不是现在已知的任何一种职业的技能。” “等等，你说他们最高的只有18级？”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反正目前为止，如果单看等级的话，你给我的感觉是最恐怖的，理论上在这个国家，哦不对，在这个星球你的等级应该是最高的。” “为什么我感觉那些人的真实实力比我还要恐怖……” “哦不，你在开玩笑。”小狐狸双手叉着腰，正色道：“听好了，我可是狐族伊莎家的三公主，全名爱尔琳妮·伊莎，我们皇族的情报是不可能出错的。” 可是我真的感觉他们的实力在我之上呀。 “好了，不跟你在那帮笨蛋上边扯太多，如果你感觉那个组织真的很棘手的话我回去可以说一下让他们稍微给冥殿施点压，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关于人类城市的问题。” “人类的城市怎么了？”我皱眉，这关系到小琦的安危问题。 “我们狐族准备入侵现在所有已知的人类城市。”小狐狸脸不红心不跳地甩出了这说出去绝对能引起轰动的一句话。 我嘴角抽了抽：“怎么回事。” “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啊。”小狐狸少女一般提着裙角，眨了眨眼睛：“以前我们都只能生活在深山里，现在灵力普及了，大多数狐狸学会了化形，为什么还要躲着人类啊。” “我是说……”我比划道：“你们打算怎么入侵。” “现在第一阶段已经完成了。” 第一阶段？ 我猛然反应过来：“那些虫子是你们搞的鬼？” “算是吧，反正他们在那边饿到不行了也会自己跑去人类城市的，我们狐族只是做了个牵引的过程而已。” “那些虫子怎么来的？” “灵石。”小狐狸指了指我结界的边缘：“相信那时候你也看到了吧，那只大蜈蚣，我本来想叫你别跑到这个洞里来的，结果你还是笨蛋地跑进来了，任何普通生物如果和灵石接触久了就会变异，然后引起连锁反应。袭击这座城市的虫子来自两百公里外的一个小山丘，那里最近发现了一处很大的灵石堆。” 因为槽点太多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只好顺着小狐狸的话接了下去：“可是虫子并没有把人类灭绝。” “我们也没打算把人类弄灭绝呀。”小狐狸走了过来蹲下身摸了摸我的脑袋：“原本那些人类身份什么的弄得太严格了，现在就简单多了，都这个时候了他们根本不会去调查哪些是原住民哪些是外来人口，就算我们直接走在大街上也不会被怀疑的，等世道安稳后，我们很容易就能得到一个人类的身份。” “这真的可以吗？你们的耳朵，小黑的眼睛不会被发现吗？” “原来你看得到啊？”这回轮到小狐狸好奇了：“话说回来你的眼睛为什么一直亮着红光呀？好诡异。” 呃，忘了关闭真实视野了。 取消了真实视野后，小狐狸脑袋上的粉色狐狸耳朵也顿时消失不见，原本极具动漫化的一位少女少了几许灵动，多了一抹真实。 “你是不是有什么可以看破绝对幻术的宝具呀？”我的变化勾起了小狐狸的好奇，睁着大眼睛的少女刷刷两下便爬到了自己的身边：“告诉我嘛，这样我也可以看到其它种族的幻术了，就不怕被那群混蛋欺负了。” “嗯……这个是天生的。”我哭笑不得，看到对方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只好举起了一只手：“我发誓。” “好吧，相信你了。”小狐狸站起来身，“时间差不多了，族里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见面的话，记住，我人类名字是丘晓雨，山丘，黎明，雾雨，别叫错了。” “闭翼翼。”我笑笑：“我的名字。” “早就知道啦。”小狐狸鄙视道：“都说了我可是伊莎家族的三公主，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顺便说一句，你结界门口的灵石可能会对某人的沉睡有帮助，而且那东西对现在的人类来说差不多等于几吨的黄金，你要保管好哦。” “那么就再见咯。”一阵光芒闪过，前方的某人便不见了踪影。 还真是一只单纯的小家伙。 我微微地笑着，将目光移到了怀里的小黑身上。 及腰的长发，恬静而没有任何瑕疵的睡颜，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完美的脸蛋可爱中带着一抹稚气和天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少女喃喃了几声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还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唔……”小黑坐起身，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我眼睛眨了半天的，最后才像突然醒悟一般猛地连摇了几次脑袋。 “没关系的，我不赶时间了。” 摇头，起身。 “小……琦……”仿佛初生的婴儿牙牙学语一般，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少女小黑别扭地对我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 你…… “要去小琦那里吗？”我站起身，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小黑点了点头，爬过来牵住了我的手。 你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样没有变呀…… 我解除了结界，在这个地底被炸出来的巨大空间里，视线落到了后边原本是密封的一个空间里，在那里，一颗拳头大小呈柱形的蓝绿色水晶石头正幽幽地闪着亮光。 那个就是灵石吗？好像很珍贵的样子，为什么那只小狐狸没有自己拿走…… 我拉着小黑走了过去，捡起了这颗晶莹剔透的石块，入手一片冰凉，虽然这块石头的确能给人一种清新透彻的感觉，但我并没有从上边感受到丝毫的灵力波动。 算了，先从这里出去吧。 现在我的样子绝对很狼狈，理论上普通的冲击是不可能对身上的这件特制的防弹衣服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毕竟这身是裙子，除了重要的部位之外身体的很多地方都是暴露在外面的。 “走吧。”我紧紧牵着小黑的手，朝着记忆力中洞xue的出口走了过去。 既然那只小狐狸能进来这里，至少能说明冥殿的那些人多半已经走了或者死了，目测最近一段时间里这片区域是安全的。 来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要爬上去了，总是觉得这个完全黑暗的路真的好长好长。 道路坑坑洼洼，倾斜度还特别的大，如果不是有周围的岩石作为踩踏点，我都不明白应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我拥有真实视野，小黑本身又是蝙蝠，黑暗对我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小黑，对不起。” “……” “那次核弹攻击……我以为你已经……真的非常抱歉。” “……” “小琦是我的meimei，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刚才我……” “爱你。” “什么？” “翼翼，爱你。” 翼翼爱你。 “……” …… “看来只有你能陪我到最后了。” …… “你的时差也倒过来了吗？现在可是晚上三点整哦？” …… “真希望你能说话呢……那样的话你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了。” …… 是呢……我原来已经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小幸福了啊…… “小黑。”黑暗中我带着真心的微笑出声道。 “嗯？”身边的少女回答得很迅速，音调像是好奇的小孩子在等待家长的奖励一般，温馨而纯粹。 我们也许就是这样的一群无药可救的笨蛋吧。 悲伤的笨蛋，流泪的笨蛋。 “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 山洞的尽头，银白色的月光瀑布一般从夜空中倾洒而下。 皎洁的圆月下，有几只欢快的蝙蝠轻舞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