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家人

    “呀，现在看起来倒是像个好爹了，从前怎么没见你照顾过她？”程小川温和地说出带刺的话，看着定国公的目光冷硬如刀，“苏十四姨看上你，愿意下嫁给你，你连她的女儿都不能保护！”

    “总好过你们不闻不问！”定国公也有了气，“逢年过节，你们可曾来看过阿蕴一次？”

    “自是想去看的，只是你们国公府门槛太高不给进。”程小川分寸不让，“我们是我们，你是你，别把我们跟你相提并论！从黑暗岛来这里，路途有多遥远，你比我更清楚！你呢？你就住在国公府里！”

    被逮住弱点，心虚的定国公觉得词穷，冷哼一声道：“我现在正在弥补过错！”

    程小川不理他，问程蕴：“表妹，钥匙带来了吗？”

    程蕴对两人的斗嘴作壁上观，听得程小川询问，伸手指了指定国公：“钥匙在他身上。”

    定国公取出玲珑球。

    程小川认真仔细地查看一番，从袖中拿出一张刻了密密麻麻的神纹的玉片，对程蕴道：“给我一滴血。”

    程蕴咬破指尖，绯雪暗搓搓地告诉她：“玉片上的神纹也是错漏百出。”

    鲜血滴在玉片上，玉片和玲珑球都没有反应。

    程小川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两把钥匙必然有一把是假的，也有可能都是假的。”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定国公大惊，“霓霓给我的这颗玲珑球，我把它当宝贝一样，不曾离身半刻！”

    “事实如此，怎么说都改变不了。”程小川把玲珑球还给定国公，说道，“表妹，你可有你娘留下的信物？”

    程蕴举了举手：“有个透明指环。”

    “上面铭刻了神纹是吧？”程小川盯着她的手，眼神里掠过一丝灼热。

    程蕴点头：“有神纹。”

    “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宝库。”程小川走了两步，冷厉目光扫向定国公，“你不能跟着！”

    “我对你不放心！”定国公可不想让程蕴和程小川二人独处。

    “哼！”程小川极轻蔑地一笑，“十四姨让你保管钥匙，钥匙被掉包；十四姨让你照顾表妹，表妹被欺负……你说，你有什么资格不放心？”

    又对程蕴温柔说道：“不用管他，你能自己做决定。”

    程蕴回以微笑。

    拍卖行的宝库入口戒备森严，需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四壁刻着闪光的神纹，除了持有钥匙的客人，只有拍卖行的高层可以入内。

    站在宝库入口前，程小川伸出手，还没碰到门，忽然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刚来雪花城没多久，还没拿到进出宝库的资格。”

    程蕴点头。

    看着程小川消失在长廊尽头，程蕴的眼底浮起几分疑色，与绯雪说道：“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可信。”

    “为何？”

    程蕴回想着玲珑球和玉片，道：“两根钥匙同时出问题，太巧；程小川突然前来雪花城，也太巧；钟公子、谢意之、陌留殇这些人都来雪花城，更巧。”

    而且，他们似乎都与她有着这样那样的牵扯。

    程小川没有让程蕴等待太久，笑着打开门。

    门中并非她想象的铜墙铁壁或是幽暗向下的台阶，而是一片深浅灰色构成的虚空，没有天地界限，只有一条半透明的仿佛碎星铺成的路向里延伸，也不知通往何处。

    绯雪吃惊：“居然拿小世界当宝库？这拍卖行也忒厉害了！”

    程小川拱手道：“表妹，请！”

    程蕴看了他一眼，踏上宽逾两米的星路，往宝库里走去。

    星路上可以自由呼吸，程蕴没有和程小川说话的念头，询问绯雪：“黑暗岛程氏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势力之一，拿小世界当成拍卖行宝库，很让人奇怪吗？”

    “不，我觉得他们很奢侈。”绯雪道，“小世界有多么珍贵，现在的你实力太低，还无法理解。”

    哈，没能在一夜之间进阶知微境的她真是不好意思见人。

    星路看似漫长，走到尽头却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程蕴看到一个流动着七彩光芒的大泡泡，它飘在虚空背景中，有鼻子有眼，有手有脚，正在呼呼大睡。

    “这是宝物看守者，只认钥匙不认人。”程小川伸手往下哗啦，大泡泡沉到程蕴面前，“试试看，你的信物能不能唤醒它。”

    程蕴把手放到宝物看守者的肚子上。

    它立刻醒了，打呵欠道：“来了？钥匙呢？”

    程蕴好奇地戳了戳大泡泡，说：“钥匙不见了，这是我娘的信物。”

    宝物看守者发出老鼠叫一样的吱吱笑声，喜感极了。

    “啊哈，小姑娘别闹，我怕痒！嘻嘻，你还可以摸两下，最后两下……嗯，尊贵美丽的小姐，您是否允许信物覆盖钥匙？”

    “允许。”程蕴觉得，宝物看守者会是很讨人喜欢的宠物。

    大泡泡把程蕴戴着指环的左手裹住，问她：“是否开启宝箱？”

    “开启。”

    大泡泡身上的光芒停止闪烁，一点点地暗下去，手脚缩回，五官隐没，看起来和普通泡泡一样，待到颜色褪尽，它在轻轻的一声响中碎成无数块，仿佛不曾存在过。

    “它死了。”绯雪说。

    “这种小东西的生命形态介于普通生物和虚空生物之中，一生只会醒来两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死亡，各种族都爱拿它们当宝物箱子。”

    程蕴觉得惋惜。

    她手上的透明指环变成了内藏空间的红玉指环，上边镶嵌着一颗方形的银色宝石，苏霓委托宝物看守者看守的东西已经转移到指环，东西多得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呵呵，表妹，多谢你帮忙。”程小川轻笑着向程蕴伸手，要摘下她的红玉指环，“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程小川——”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手伸到一半，西贝货程小川忽然抱着头摔倒在星路上，疼得面容扭曲，战斗力丧失大半。

    程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打滚，含笑说道：“给你一个小教训，让你知道哪些人是不能欺骗的，例如我。”

    疼痛在加剧，西贝货程小川怎么都想不到看似普通人的程蕴会是如此不普通，很快被折腾得没骨气地求饶起来：“呜呜，姑奶奶放过我吧！我什么都告诉你！我认你做老大！呜呜，痛死我了！”

    程蕴没解除他的痛苦，他抽噎着把事实道来——

    这家伙叫燕澜天，是神道弃徒，偶然听说苏霓拥有一件宝物，宁国公府宁愿牺牲萧明熙也要将其拿到手，便动了心思，想在所有人察觉之前偷走。

    程蕴尚未投河，这家伙就利用他的神秘天赋将定国公手里的玲珑球掉包，后又将半路上的真·程小川给劫了，凑够一对钥匙。

    奈何他没有信物，费尽周折开启了宝箱，却无法唤醒宝箱看守者，只能看着宝箱里的东西流口水，连一个铜子都动不了。

    无奈之下，他假扮程小川，在拍卖行里等待定国公入瓮，结果被程蕴识破，沦为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