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八 失意

    在邓小薇的眼里，张洋的确改变了太多。

    好像自打来她家住了几天后，不仅是外在的气质上，内在的性格也被某种力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在从前，她一直以为张洋是个古板无聊的人，不会说俏皮话，也不懂得两人间的情趣。如今却发现，不是对方情商过低，而是没有足够的兴趣与心情做这些事而已，他甚至有时候都懒得搭理自己。但现在，对方好像拥有着双重人格，在她面前，可以根据情况随心所欲的切换。

    张洋吃过了早饭，收拾了一下行囊，与邓爸、邓妈告别后，独自踏上了回乡的路。

    就连要送行一程的邓小薇也被张洋打发回去了，“不用你送了，我又不是不识得路www.shukeba.com。”

    “想你嘛。”

    “呵呵，这些天朝夕相处，没烦呢？”

    “我怎么会烦你呢？”

    “嘿嘿，但是我烦你了，快回去吧。”

    张洋嬉笑着将邓小薇推回了楼道里。

    邓小薇气鼓鼓地望着张洋离去的背影，眼神中蕴有着一抹依恋。似乎她最初的想法改变了，渐渐开始真正的爱上了张洋。假如对方有一天真的抛弃了她，邓小薇想不到那时的自己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失魂落魄地呆在狭小的卧室中几个月不出门？

    该死，想这些不好的事情干嘛？乌鸦嘴总是会灵验的。

    邓小薇在心中犯起了嘀咕。

    ……

    张洋返乡，最简捷方便的路线是回到哈市然后转车去三新镇，再然后和meimei、mama一起去乡下的姥姥家与亲友们团聚。

    张洋的行李并不多，只是一个中型的背包。但过安检的时候还是有些麻烦，因为人太多，很拥挤，他的旅行包背在后面，冬季穿的又厚，所以拿下来时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

    上了火车，张洋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仰着头，贴在背靠上，享受着一个人的安静时光。来的时候两个人，回去只剩下了一个人，不过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孤独，反而有些放松的心情。

    不久后，有一个家庭三人组坐在了旁边与对面。

    听他们相互间的谈话，居然是外省人，要坐到哈市转乘高铁。只是不知为何，都这个时候了，才启程回乡。

    他们的孩子，那个小女孩非常可爱，在父母聊天没人理她的间隙会用童真的大眼睛盯着张洋打量个不停。

    张洋见这个小姑娘惹人喜爱，也同样对着她报以微笑。

    在生命中，不知还会遇到多少个这样的匆匆过客。但有时，一个不经意间友好的笑，会使人铭记，将这份美好伫留在记忆深处，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仍会让人犹新的想起。

    张洋的大脑在思考着，在他还小的时候，一次不知是在火车还是客车上，好像也有一个大jiejie对着自己这么温暖的笑过……

    不知不觉中，张洋困乏了，他的眼睛再睁开时，火车已经进站了。车上的人寥寥无几，只有那么几个似乎也同张洋一样睡过头的人拖着尾巴缓缓迈着步子、走下车厢。

    张洋环顾左右，发现身边的座位也已空了，那一家人应该又往故乡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哎。”

    张洋叹了口气，慢腾腾地背上了旅行包，下车了。

    即便今天是大年初三，火车站仍然拥挤不堪，人来人往，多是拖家带口、提着行李的返乡人。

    只是出了火车站口，放眼向大街望去，却感觉到较平时空了许多，见不到几个过路的行人。好像所有的人流都汇集到了车站里一样。

    张洋的心情无端地感伤起来，他踏着轻便的步子，向附近不远的公交站点走去。他不打算回公司叫车了，还是低调一些，坐线车回去吧。体验一下旅途的漫漫。

    十分钟后，张洋上了车。他抱着旅行包坐在了后排一个靠窗户的位置。长途客车的行李仓已经塞满了乘客的东西，张洋来晚了一步，就已没有他的位置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抱着行李上车，这样尽管会引起邻座人的不满，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岂料这完全是他想多了，不一会儿，一个带着更多行李的人坐在了自己身边。两个箱子，N个手提袋。顿时塞满了车座，一种空间的压迫感令张洋微微喘不过气来，他很想对邻座的大哥说一声，东西往那边挪点行吗？箱子都快贴到我的脸了！

    但见到大哥扭过脸，憨厚地对着自己笑，抱歉地道：“俺刚才南方来，带的东西多了些，下面的后备箱又满了，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都出门在外，互相关照嘛。”

    张洋见人家这个态度，也没有了脾气，转而友好地说道。他听出男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倒像是山东、河南那边的，心中不由好奇，暗暗猜测，也许，他是来这边走亲戚？

    厚道的大哥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暗红的大枣，如熠熠的宝石一般，给了张洋，“这是俺们家乡树上结的，嘎嘎甜的大红枣，市场上卖二十一斤呢，你来尝尝。”

    “哎呀，真是客气了。”

    张洋不好拒绝人家的热情，接过枣子，没嫌乎，也不擦不蹭，直接塞在嘴里一枚，品尝后称赞道：“甜，真甜。”

    听到身边的小兄弟这样评价，大哥脸上乐开了花，自豪的道：“那是，俺们家乡的枣，世界上独一无二！”

    “呵呵。”

    很快车开了。

    在路上，张洋打发无聊的时光，戴着耳机。

    正听着，耳中的歌声突然变了，由安静慢节奏的中文歌曲霎时变成了旋律高亢的英文嗨曲，那是张洋的手机铃声。

    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接起，不出所料，是老妈的。

    但内容却是大出意料的，让张洋苦恼万分。

    挂了电话，望着车窗外白茫茫的雪地愣了片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他招呼邻座的大哥让开，背着旅行包窜到了前面的驾驶座。他要求驾驶员为他停车。

    人家不答应，因为客运公司明文规定，未到站点，长途车是不能中途停车的。

    张洋说了原因与苦衷也未能打动对方。

    既然商量不管用，那张洋也只能放大招了。

    他从兜里拽出了几张人民币，趁周围人不注意，悄悄地拍到了方向盘上，“师傅，我真急事，行个方便吧。”

    这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时张洋不会使用，毕竟破财啊！

    “那……好吧。”

    司机为他在高速的路边停了车。

    望着周围的茫茫雪地与前方无尽头的路，张洋看了一眼天边的悠然云，心中莫名地犯起了失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