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五 风波（二十五）

    一醉解千愁，只是那些浪漫主义情怀者编织的美好愿望而已。酒醉不过短暂的时刻，清醒后仍不得不面对现实中各种各样令人沉默的烦恼。

    清晨，张洋与林文琪告别，他强打着精神，要到公司处理事情。如今的情形已不容他再像从前那般懈怠工作。

    临走时，林文琪忍不住问道：“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忙了，过几天说好的旅行千万要记得哦www.shukeba.com。”

    张洋迟疑了一下，尴尬地回应，“呃，我……放心，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陪你的。”有很多话不便与她讲明，即便无奈，也只能藏在心里。

    回到了海心石的办公楼，和前一天的情况差不多，依旧的暮气沉沉，缺乏一个积极向上的团队应有的活力。

    没有事情可做，平日里办公间叮叮咚咚的敲键盘声也化为了寂无。大家无精打采，有的闲玩着页游，有的戴着耳机听音乐，有的则看起了小说，还有的干脆卧在桌子上睡觉。

    见到这一幕，张洋心中极为的不舒服，可一时间也难以改变什么。如果这样的状况长久以往的持续下去，那么可以预想，在场中人最终将一个个离开这里。只有竭尽全力的去挽救，才能不让结局落得如此落寞下场。可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起先，张洋本想用一些手段激励大家重新振作，可是在见到了这样的情形后，也觉得无计可施了。事实胜于雄辩，毕竟每个人都不是傻子，说的太多太激昂反倒容易让人产生不自信的感觉。这个时候，张洋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无聊之余，张洋转到了五楼，发现刘康军的办公室没有锁门，轻轻推入，里面空无一人。仔细观察后，觉得办公室的布置有点空，较从前少了许多东西。看来人家是早有撤离之心、提前搬家了。张洋这次算是彻底打消‘求援’的念头了，原本他以为刘康军只是装装样子，但现在看来，人家是真的没打算插手海心石的麻烦。

    通过这件事，张洋明白了，外人是指望不上的，哪怕是条大腿……从前的想法太过单纯，一切还是只能靠自己。

    想明白了这些，张洋的心中没由来地轻松多了。

    下午一刻，张洋吃过午餐盒饭，正准备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忽然听到门外的一阵吵闹声，先是诧异了一下，之后想到了什么，简单地整理下着装走了出去。

    果然是赵宏江派人来闹事了，不过他们有一个好听的伪装，名曰‘谈判’、‘商讨’。

    其实张洋并不想与这等人废话什么，他是绝对不会将海心石卖给赵宏江老家伙的。一旦真的那样做了，张洋会觉得是在败坏自己的人品，出卖了团队的未来。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大家的心血，怎可轻易弃之？

    但是张洋有兴趣听听对方还能说出怎样无耻的话。

    事实证明，赵宏江老不死的卑鄙狡诈已经达到了张洋所能想象的道德底限。

    来人当着海心石众人的面放了一段赵宏江提前录好的音频。嚣张的语气和过份的内容着实令人气愤。

    赵宏江不但扬言低价收购海心石，并且还大言不惭地声称这是他心善、不忍海心石落魄，危难之际伸出援助之手拯救海心石的声誉及未来，还‘笑言’张洋应该对他千恩万谢，承认他的‘救世主’地位……短短五分钟的录音，恶心的人要吐了。最后还不忘两句恐吓，若是张洋拒绝了他的‘善意’，那么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至于是什么，张洋不用想也能判断出，无非是给海心石下更多的绊子。但令人无奈的是，面对这些，即便心有准备，也不能保证安然度过。

    张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他的心理强大，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够有这种承受力。因此许多人开始动摇了，虽然默不吭声，但是他们用迟疑的眼神告诉了张洋内心所想。这中，不乏催促张洋早点做出决断的意味。

    原本准备像上次一样打持久战的张洋在这一刻迟疑了，他在反省自己的做法、思想是否正确，又或是太过自私。

    思来想去，张洋下定了决心，既然他认为海心石是大家的，那么就不能一个人决定未来的方向。

    临近下班的时候，张洋召集起公司所有有资历的成员，给出了几个选项，让众人投票。

    大家左右为难，一方面现状实在难以为继，这样下去，寻找出路是迟早的事；另一方面部分人对海心石怀有深厚感情，不愿意就这么窝囊地背弃团队。

    所以说做出决定是件艰难的事情。众人大多托辞要详加考虑，起码明天才有决议。在这个当头，无论说出什么话都是令人敏感的，哪怕有人怀有异心，想投靠赵宏江，也只能将愿望暂时隐藏，一般情况下，出头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对于这类没有信仰的人来说，随波逐流是最好的选择。反正无论谁当家，他们照拿工资，有什么区别吗？说不定换了个大老板，还会得到更高的待遇呢。

    张洋对这些心知肚明，也懒得点破，直接宣布散会了。

    下班后，一肚子烦闷的张洋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大排档喝啤酒。等餐的时候，远远望见一个身着正装、提着公文包、相貌有点猥琐的中年人向这边走来，瞧身姿，应该是冲张洋的。

    第一时间张洋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马上他的脑海中便有了这个人的印象，我靠！TM的这不就是赵宏江那老东西嘛！许久没见差点忘了！

    张洋立刻没了喝酒、吃串的心情，匆匆地跟老板说声抱歉后，转身就走。

    赵宏江却在后面追着张洋，虚情假意地道：“张洋老弟，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走什么，咱哥们喝两杯呗，顺便也讨论下商业机密，哈哈……”

    “承蒙抬爱，在下一个小人物，可不敢跟赵大老板同席饮宴。”

    张洋头也不回，脚步越走越快。心里暗骂这个老混蛋，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居然找到了自己。

    张洋跟这种人自然是无话可说的，敬而远之当为上计。

    张洋兜了几个圈子，确定甩开了对方后，才到附近的停车场取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