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伍家二少爷
最终，在两个人的商议下，把地上的“陆祎”安置在他们寻到的一个山洞中，给他留下了衣袍，其余的却全都一揽而走。 “终于摘了这个面具，还是以真面示人比较舒服啊。”陆祎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还不忘瞥了瞥宫澈。 只见宫澈又重新戴上了他那个铁皮面具，虽然看上去沉甸甸的，戴在他的脸上却是十分合适。“呵，前面就是纪城了。” 顺着宫澈的目光看过去，一座诺大的城便在二人的脚下铺展开。二人站在远处的山顶上，俯瞰着脚下的一切。一座方正的城坐落在那里，时不时地还有一些青烟飘起，城后一篇茂密的林子，但不像是北方的直直高高的树，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匍匐在地上，似是藤蔓一般。从上方看，并不能看出在那绿浪之下隐藏着什么。 陆祎看着前方的城，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和城门口依稀可见的守卫的身影，扭过头去看着宫澈，脸上带着说不清楚的表情，然后竟然自己笑出了声。 听到陆祎的笑声，宫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陆祎转身走到一块儿突出来的大石头旁边，招呼宫澈一起过去坐。待二人坐罢，陆祎看着天边飘过的那一团白云，缓缓开了口。 二十一年前。 “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接生婆的声音从房内便传了出来，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门外等着的伍庄听到娇妻顺产的消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纵使伍庄在外名声比较差，可那时的他还是个顾家的男人，家大业大，对自己的妻子也是宠爱有加。 “太好了！”伍庄禁不住的拍手叫好，他们伍家终于有后了。 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迈进屋子去看儿子，屋里就传出了一阵惊叫。“夫人肚子里面还有一个！” 霎时间来来回回的女仆捧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走，那刺目的红色在伍庄的心上打上了深深地烙印。 来来回回的人终于少了下来，最终伍庄夫人还是活了过来，然而第二个孩子却是一个死婴。 看着盆里的那血淋淋的小身体，伍庄心中一阵绞痛。不过想到自己妻子是因为这个孩子而差点命丧黄泉，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厌恶。 “伍言，传令下去，这个孩子事情谁都不能传出去，我们伍家，从此只有一个大少爷。” 看着将背着双手，眉头紧锁的伍庄，伍言只得拱手听令。从接生婆手中接过那个血淋淋的小身体，默默地走出了伍家庄。 伍家庄外的野山中，伍言看着那个冷的僵硬的小身体，狠狠心，将其抛下了山崖。既然亲生父亲都不在乎了，那就让他回归这自然之中吧。 回了伍家庄之后的伍言，向伍庄报告了此事之后，便回了房。那个血淋淋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循环往复，就像一个枷锁，捆绑着他，让他无法安然入眠。最终，他还是起身穿上了一套夜行衣，潜出了伍家庄。 在那个山崖底下一直摸黑寻找，没想到真的让他给找到了那个小孩子。此刻他的身体早已冰的不成样子，伍言竟然感受到了他胸口的一丝小小的起伏。心中震惊不已的伍言，忙脱下衣服包裹着孩子，连夜带着他奔向了深山中。 伍言的恩师，影道人吴生看着床上那个已经擦洗干净的孩子，心中默念了几句经，然后转身对着伍言说道：“伍言，这个孩子，日后就跟了我了。你师从于我之事，不得与外人提起，这个孩子，你就权当没有救过他。不然日后他的安全……” “徒儿知道！”伍言单膝跪地，对着吴生说：“这个孩子就托付给师傅了。他本应过着少爷生活，无奈兄长他……只是，日后这个孩子的名字……” “既然他生于六月，那就以‘陆’为姓，叫陆祎吧。” 伍言趁着凌晨的墨色，运起轻功回了伍家庄，自此天底下只知道伍家的大少爷伍亮，却没有人知道伍家那个“死去”的二少爷。 直到五年后，伍庄血屠寰宇庄后，这件事才被伍夫人重新提了回来。“我从未过问过你在外面的行事，可是宫晨夫妇于我们伍家有恩呐，你忘了当初你的命是谁救的吗？还是说，你本就是这般的铁石心肠，不然。不然也不会在五年前……” “清灵！”伍庄听到旧事，便直直的打断了柳清灵，似乎那件事在他身上也是一道疤痕。“五年前你诞下死胎，我不忍直视，便托伍言代为安葬！岂可与今日之事混为一谈！” “安葬？哈哈哈，”柳清灵竟然笑出了声，“安葬！那你为何不让我去看我儿子的坟墓！” 伍庄被问得哑口无言，却还是硬生生的说：“人既然已经死了，你还提这件事干什么！”说罢挥袖离去，出门前只留下一句话。“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房门半步！” 柳清灵跪坐在屋堂正中间，看着那决绝的背影，任由两行清泪模糊了双眼。 自从伍庄屠了寰宇庄之后的七八年里，他便像是变了一个人。曾经对妻子宠爱有加的人早已不在，变成了一个作用金银财宝，野心膨胀，花天酒地的男人。对于伍庄把别的女人带回家的事，柳清灵知道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现在心中迟迟挂念着的却是那个离家学艺的儿子，伍亮。 而伍亮却是继承了他父亲的品性，说出离家学艺，却因为品信不端被师傅逐出了师门，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过他那野心却不小，倒是让自己的父亲欣赏有加。伍庄说：“我这个儿子，日后定会像我一样，称霸四方！” 伍亮回了伍家庄之后，看着备受冷落的母亲，看着坐拥一切的父亲。年仅十一岁的他，心中的孝义竟然很快被那无尽的欲望驱赶的无影无踪。 而将满心希望寄托在伍亮身上的柳清灵看着这般无情的儿子，竟然如此无情，心中的希望便全都换成的绝望。没想到竟然从此一病不起。伍庄顾念着夫妻情分，给她请大夫，没想到柳清灵却丝毫不见好转。只道是心病方需心药医，柳清灵整日卧病在床，心中的念想早就无影无踪。直到那一天。 柳清灵看着眼前那个小小的少年，一身布衣，却无法遮盖住他的气质，那一脸的稚嫩，却盖不住那一点坚韧。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柳清灵竟直奔下床，跑到少年身边，紧紧地抱住他。“是你吗？是你吗？！” 陆祎任由柳清灵抱着自己，毫不挣扎。小小年纪的他，早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却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怨恨一分，直到今日。 “娘……”陆祎轻轻地喊着，却感到自己的衣衫被不知名的液体打湿。“别哭了……” 柳清灵松开了环着陆祎的手，仔细的端详着陆祎，仿佛怕一不小心便会失去一般。她看着陆祎年幼的脸庞，一时激动，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娘，你要好好保重身体。”陆祎早就从自己师傅那里听说了伍家发生的一切，他才冒险前来一看。 “孩子……孩子，你，你叫什么？”柳清灵笑着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牵起陆祎走向小桌旁坐了下来。 “师傅为我取名陆祎。” “陆祎，陆祎，好名字啊。”柳清灵的眼眶还是湿润的，看着失而复得的小儿子，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在枕头底下摸索着，然后拿出了一块儿简单却不失格调的玉佩。“这个玉佩呢，是娘亲家里留传下来的。你爹他……总之，你收好它。” 陆祎看着手中的玉佩，咬了咬唇，扯出一个笑容，说：“我一定会收好它的。不过……娘可不可以不把我活着……我来的事告诉……别人……我……” “娘知道。”柳清灵理解的点点头，还是看着陆祎傻笑。陆祎也任由着她。 娘俩儿在一起坐了很久，陆祎才起身离去，领走时还许诺会常来看她。 几天之后，陆祎想着和柳清灵的约定在伍言的帮助下，再次潜入了伍家庄。却不曾想，伍庄怒气冲冲的出了柳清灵房间。陆祎心想这伍庄很久都没有去看过柳清灵，为何今日却从屋内出来，还带着满脸的怒气。 强压住心中的疑惑，陆祎轻手轻脚的从后窗跳进了屋内。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柳清灵横尸房内的景象。 陆祎怔怔的看着地上的柳清灵，她的双眼睁的大大的，仿佛要看遍这世间的千千万万，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脖子上已经显出了淤痕，显然，是被人掐死的。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握紧双拳，害怕自己忍不住会扶上她的眼眸。 陆祎手中拿着那块儿玉佩把玩着，漫不经心的笑着说：“当时我就是看着她躺在那里，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宫澈沉默不语，他看不出来一直嬉皮笑脸的陆祎背后竟有如此离奇的身世。况且他前不久还亲手……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可受不起啊。”陆祎见气氛有些沉重，开口调侃了几句。 “所以说，之前那个人是……” 陆祎结果宫澈的话茬，说：“嗯，是我双胞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