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代价
紫狱向雪夙伸出了手，雪夙脸上带着面具人，让人看不到表情，然而她僵硬的身体却似乎动了下，目光落向紫狱看了许久，抬起手，又放了下去。 紫狱呵呵一笑，从空间手套中取出一块灵韵石递给了雪夙，点头道：“吸收了吧，多少能补充你的力量。” 雪夙轻轻摇头，断续道：“谢、谢谢你，不过，我的能力消耗的，并不是我的神韵之力。” 紫狱愕然，苦笑道：“唔，那就没办法了，来，我扶你。” “我……我自己能走。”雪夙躲开了紫狱，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道，“我，我觉得，我还是回去比较好，不然很有可能拖累你们。” 紫狱道：“什么拖累。不是你说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雪夙愣了愣，看着紫狱，目光有些出神。 紫狱嘿嘿一笑，点头道：“走吧，站我身后。” 雪夙轻轻点了点头。 …… 在白色的空间休息了一会之后，便从少青帝留下的法阵上离开了。 光芒浮动，一行四人再次出现时，已经身处一片山脚之下。 山景水清木秀，丛丛泉水顺着山石流淌而下，带来一股扑面而来的清爽气息，周围草木郁郁葱葱。仿佛人为一般将之种在两侧，在中间让出了一条直通山上的小路。下路两侧，几名肩披甲胄的神韵师盘坐在地上，正全神贯注地屏息冥想着。 四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雪夙淡淡开口解释道：“来这里拜谒的人并不只有我们，宁镜林每年会不定数目向外界传发信物，但凡得到信物的人，都有前来拜谒的资格，不过能不能进到宁镜林就不一定了。但这种拜谒的资格极为稀有，所以这些人进入梦影城之后，便不愿意再离开。” 海克姆林道：“雪夙，你了解的真是清楚。就好像你进来过一样。” 雪夙摇摇头，没再多解释。 瘦小的青年看向四周，目光落在了坐在尽头处的一人身上，似乎看了有些出神。海克姆林看了他一眼，笑道：“嘿，小个子，看什么呢，这么专注。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叫我‘零’就可以，”瘦小的青年指着远处打坐冥想的人，皱眉道，“你们看那边那个人，他是不是……有点奇怪？” 紫狱几人顺着零指出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那人头发花白，双眼闭合，静静坐在地上，纹丝不动，身上的衣服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看上去如同一座雕像。 海克姆林道：“身上的土这么厚，他坐在那里，一定很久了吧？” 雪夙淡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 雪夙一句话令几人惊讶不已。零目光落向四周，沉吟许久，缓缓开口道：“死了八个，只有三个人还活着。”他伸手指了指，示意道。 雪夙沉吟许久，离开了几人，沿着小路朝着上山的方向走去，没过一个人，都细细观察，似乎在看着什么。 紫狱抬头看向了天空。也不知道这里的守卫是什么，怎么才算得到守卫的承认，快速通过。 小路上，雪夙一个接一个地认真打量着已经死去的尸骨，在靠近里侧的一具尸骨前停了下来，凝视许久，继而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三人看在眼中，心中同时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海克姆林道：“她……怎么，受到攻击了？” 说着，他抬起脚就要走过去，却被紫狱拦了下来。 “大概……是发现了什么。”紫狱想起了雪夙提过的她的父亲死在里面的事情，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不要过去吧。” 海克姆林和零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雪夙跪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身前的尸骨，脸上带着的面具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两行隐约的清泪却缓缓流下，挂在了面具上。 “父亲，这是女儿对您最后的敬意，感谢您的养育之恩。” 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旋即站起身，伸手按在了尸骨的头上。 “如果没有你，雪夙也不会降临到这个世上，但雪夙宁愿不活在这个世上，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父亲。” “我的生命，由您赐予，您也有权利将它夺走，您夺过一次，可惜，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雪夙玉手向下一压，尸骨发出一阵破败的脱落声，头和双臂凌乱地散落在了地上。 她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不远处，紫狱四人看着雪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四人却很清楚，现在并不是过去询问的时候。 …… 雪夙的先天灵源是红级，毫无疑问的红级，仅仅十岁的时候，便觉醒了神韵之力，拥有着正式神韵师的实力。“无尽凋零”属于最为玄奥的阴阳法则一系，拥有着其他系不可比拟的先天优势，只要悉心修炼，雪夙便可以轻易成为大陆之上数一数二的强者。而恰因为无尽凋零的效果极为恐怖，其带来的反效果也令人难以接受。 施展无尽凋零，雪夙消耗的不仅仅是神韵之力，更多的，却是自身的血液和生命力，每施展一次，雪夙的生命力便会产生一个极为巨大的消耗。她十岁觉醒，十五岁的时候，看上去便如同一个垂老的老妇人，头发斑白，皮肤干皱。 十五岁的时候，雪夙已经不敢再继续施展能力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发现了自己能力的另外一个特性——吞噬。 受到无尽凋零的力量影响的目标生命力和力量会迅速枯竭，而两者却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转入了无尽凋零的力量之中，被逐渐地同化，然后逐渐消散。 也就是说，在吸取的生命力转化之前，雪夙自身失去的生命力可以通过力量的渠道来进行弥补，但她却无法很好地控制这种能力。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兴奋地将这件事告诉了她的父亲。 而就在第三天，雪夙的父亲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抽取了她全身三分之二的血液，然后离开了家，杳无音讯。被抽取了大部分血液的雪夙几乎濒死，她的母亲变卖家产，请遍了名医和神韵师，在药物的作用下，总算是保下了雪夙的性命。 从那时起五年之后，雪夙的父亲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以同样的手段，再次抽取了雪夙的血液，留下了一个古琴雕刻，然后再次离开。 “我……希望永生！” 雪夙的父亲离开时，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一次，尽管身体依旧受到了重创，但雪夙并没再死去，原因是，她的生命力和血液得到了相应的补充。 来源是雪夙的母亲。 “母亲她代替我死了。” 雪夙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落向身前的尸骨，声音阴寒：“从那天起，我不再有父亲，只有……害死母亲的仇人。” “我要做的，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杀了他。” 从那天起，雪夙便不做停歇地修炼，不断地提升着自身的力量，两年之间，他便拥有了无限逼近三星位神韵师的实力。并配合药物，施展力量之后不会再瞬间老去，仅仅是会出现一段极长的真空期，期间无法再次动用任何的力量。 尽管这个真空期在不断地增长，然而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了。 “现在，我如愿了。” 她问清了古琴雕刻的来源，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没有将之手刃。 他已经死了，化为了一尊尸骨，闭目沉思，像是在冥想、沉睡，却不会再醒过来。 面具掩盖之下，雪夙露出了一丝舒畅的笑容，如释重负。 她从腰间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拔开瓶盖，将之倒在了尸骨之上。 扑。 一团蓝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将眼前的尸骨烧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