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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柳杨毫不意外地看了眼来人,神色依然不见丝毫慌张恐惧,事实上这个女人连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看来琼芳公主还没有吸取到教训啊!”陈柳杨淡淡说道,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一道冷冷讥讥的弧度。√√ 真是的,以为她是傻子吗?那虞皇最小最受宠的病公主可是非常不喜欢她这个受到国子监一众师生喜爱和崇敬的人呢!啊,这一点倒是和这位琼芳公主有点像呢,不过同样是受宠的公主,人家那位病公主可是识趣多了从来不会自找苦吃 琼芳公主闻言后脸色狠狠一变,冷哼道:“没事!你继续嘴硬!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本公主可以原谅!” “死?”陈柳杨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头,目光扫了眼几个将她围起来一脸凶神恶煞表情的侍女,淡定道,“是指你们吗?” “哈哈!你是在开玩笑吗!本公主身边的这几人可不是简单的侍女!她们每一个人可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即使你是百花天女又如何?你看她们谁会把你放在眼里!”琼芳公主得意笑道。 语落,她手一挥,不准备再拖下去与陈柳杨废话,毕竟她可是一直记着时间,待会儿如果回场晚了可是会被怀疑的。 而收到她指令的几个侍女这时各个亮起了随身携带的武器,脸上一直端正规矩的神情陡然一变,眼神凶狠冰冷,女杀手的本性暴露无疑,竟是不给陈柳杨半点抵抗机会,齐齐朝她杀去! 在这几个人眼里,目标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罢了,虽然她们以众敌一有点卑鄙,不过谁让这是主子的命令呢?再说这女子知道了她们的真正身份了也决不能放她活着离开! 然而,就在琼芳公主和那位宫女以为陈柳杨必死无疑的时候,却在场面上生了令人不可置信的转折! 但见,几个女杀手眼眸瞪大,一脸惊恐的呆怔在原地,手上还保持着拿刀拿剑的姿势,场面静谧无声,诡异到了极点! 琼芳公主似乎也被她们脸上的神情给吓到了,忍不住哆嗦着出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给本宫杀了!” “杀了?”陈柳杨闻言后眸中浮现一抹冷冽的光芒,随后下巴轻轻点了点离她最近的人,“去,把她杀了。” 她说得风轻云淡,然而此时琼芳公主却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到底生了什么事!事情好像脱离了她的想象! 而被陈柳杨点到的女杀手下一瞬竟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只见她朝面前的陈柳杨如僵尸般地点了点头,然后身形一动,飞掠到靠近门窗想要逃走的那位宫女身边! 这宫女没想到陈柳杨居然还能注意她这个小角色,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心中侥幸地想着也许能够引来哪个太监或者宫女的注意,然而她嘴巴甫一张开,就感觉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嘴里一痛,她后知后觉地现原来自己被割了舌头,已经不能开口了! “呜……呜……”宫女跪在地上呜咽,此刻她懊悔不能,后悔自己为何要受到琼芳公主的威逼利诱,对将她害成如此境地的琼芳公主更是怨恨不已! 她本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在一旁观看,然而谁知事情会变成如今这地步!而一看到苗头不对的她本是想立刻逃走,谁知道那陈柳杨竟已不给她退路了! 是的啊,大名鼎鼎的天女大人究竟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目睹一切的她又如何能活下来?而且是她欺骗了她不是吗,即使陈柳杨并无生命危险但也不能作为饶她一命的理由!你想杀害别人还想别人大慈悲饶你一命?真是做梦!所以说到底是他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作聪明自寻死路!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真是不好意思,是你自己撞上死路的哪。”陈柳杨毫无歉意地冲躺在地上的宫女尸体道,方才若不是她还想要出去禀告他人恐怕这女人还会好心的只是令她神志不清罢,可谁让这宫女死到临头了还不改呢? 既然想要尖叫引来旁人扰乱她游戏的话,那就把舌头刮掉好了,在地狱做一个无舌女鬼这不是很好吗? 这个女人即使杀了人都能够面不改色毫无罪恶感,更何况是方才割掉了别人的舌头那种血淋淋的画面。 而女杀手将宫女杀死之后,就转身回到了陈柳杨的身边,表情麻木。 此时,对面的琼芳公主整个人瑟缩在角落里,即使她想叫人但是刚才亲眼目睹陈柳杨割舍的场面她也不敢叫,她此刻惊恐到了极点!万万没想到这个她一边深深嫉妒一边感到不屑的女人竟有如此身手!配合对方那风轻云淡的表情,真的是诡异到极点了好吗!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杀我……求你别杀我好吗……”琼芳公主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冲面前一举一动都风华绝代的女人哀求道。 陈柳杨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地上冲她求饶的女人,面无表情,而周围几个中了她盅术的女杀手此时像只僵尸一般表情麻木的立于她的身侧,只等她号施令。 事实上,琼芳公主根本想象不出陈柳杨在那一瞬间做了什么才让画面生这样的转折,她觉得奇怪,诡异,惊悚,甚至心中产生了一丝后悔!这个女人如今才想到,若是自己没有去招惹对方的话也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我我我……我可是天圣国主最疼爱的女儿!陈柳杨,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的!”见陈柳杨迟迟没有回应,在那双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中琼芳公主终于忍不再次开口道。 而陈柳杨听闻此言后眸中闪过一道幽光,目光不由露出了几分冷冷讥讥。 嗯?这个女人是想拿天圣国主来压她吗? “哪,愚蠢自大的公主殿下啊,你以为我不敢在这里杀了你吗?”陈柳杨冷冷一笑,道。 琼芳公主闻言后眼眸立即瞪大,也许是太过恐惧反而到最后有种豁了出去的念头,便听她理直气壮道:“你杀了我!父皇和母后得知我死在你手里绝不会放过你的!而我若是今日不死,他日必定将今日所受之苦百倍偿还于你!” “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这只跳蚤好像蹦跶了许久呢,真是的,老要来招惹她,难道她看上去就那么的好欺负吗?所以还是杀掉好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是吗? 陈柳杨的话音淡淡落下,身侧的女杀手似乎有所察觉,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地上的琼芳公主刺去! 而即使是从小被天圣国主强制习武的琼芳公主面对江湖上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来说还是太嫩了,根本经不起几下的反击就惨死在地上! 这时,冷眼看待的陈柳杨站在琼芳公主的尸体身边,轻轻的蹲了下来,从她衣兜中掏了掏,很快,一块金色的令牌出现了在她手里! 她微微眯了眯漂亮的眸子,眸底滑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幽光,将令牌在手中掂了掂,随后便放入自己的衣襟中。 紧接着,她缓缓起身,神色淡淡地冲几个中了盅术的女杀手道:“哪,让你们活下来的话我就麻烦了,毕竟大游戏还没有结束,所以你们还是自尽吧。” 这个女人,一脸风轻云淡地说着令人心寒的话,偏偏那睥睨一切的眼神又让人觉得即使这样也没什么不对! 而几个表情麻木的女杀手闻言,纷纷毫不犹豫地拿起手中的武器,朝自己下了杀手! 这时,这座宫苑中的屋子已是满地鲜红,陈柳杨一身干净的站在原地,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顿时黛眉蹙起,只觉得这些虫子的味道还真是难闻…… 她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几瓶药粉,纷纷洒向了满地尸,紧接着地上的尸体便以一种奇快诡异的度逐渐消失不见! 所以说,还是不要轻易招惹这个女人,否则会死得连渣渣都不剩哪! 将一切处理完毕,陈柳杨站在门前扫了眼已经差不多恢复原样的屋子,心中甚是满意,于是转身毫不犹豫地拂袖离去,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惑人却诡谲的弧度…… 与此同时,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寿辰宴会的虞皇正一脸颓废地坐在自己的寝宫中,地上是四个美丽妖娆的疆域女子,然而此刻这四个勾魂夺魄的疆域美人正衣衫不整兢兢战战地跪在虞皇面前,恐慌地瑟缩成一团。 “圣人饶命!圣人饶命啊!”其中一个疆域美人脸上挂着令人疼惜的泪水,神情慌张道。 虞皇神情既愕然又颓废,此时对于地上美人的无限风光也没有心情理会,他心中震惊不能,不明白好端端地自己怎么就不能人道了! 然而,这老皇帝到底还是多疑的,很快就怀疑到了那北镇将军的身上,毕竟事出突然,而又因为是北镇将军送给他这四个美人他才感觉到自己不能反应,莫不是对方通过这些美人给他下药? 思及此,老皇帝心中已经非常笃定,当即冲地上的四个美人愤怒地道:“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啊!还不把这四个jian贼给朕拖下去砍了!” 没错!一定是北镇害的他!该死的北镇! 这老皇帝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与他表面关系和谐但实际恨不得对方去死的北镇将军,而可怜的北镇将军这一次也不得不替陈柳杨背下了这个黑锅,当然此刻的他对此并不知情。 此时寿宴会上,陈柳杨慢悠悠地回到原位坐着,风姿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勾魂夺魄的魅力。 而不远处的天圣国使臣因为许久不见琼芳公主的人影便开始着急了,毕竟他们可是受了天圣国主和国后的委托,若是不能将人安全带回去的话那他们也就完了! “怎么回事!还是没有找到人吗!” “没找到!公主到底去了哪里!” 陈柳杨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自然能够做到即使不刻意也能耳观八方,是以这会儿也将这几个焦躁的天圣国使臣的对话听了进去。 她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冷冷一笑,自此后,这世间再也没有琼芳公主这个人物了! 眼看寿宴也差不多了,陈柳杨起身打算回府,而就在这时一直瞅着她的北镇将军见此后急忙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个男人对陈柳杨一直念念不忘,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找到时间跟她相处,而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她,况且又得知她拥有巨额身家,又怎会放走这个他自以为口中的肥rou离开? “元姑娘!请稍等一下!”见陈柳杨已经要上马车了,这个男人便不得不暂时放下自身高贵的修养而冲她大声喊道。 陈柳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脚下微微一顿,随后神色淡淡地转过身来,出声道:“将军有何贵干?” “元姑娘!本王听说京城郊边创建了一所新湖,而那些贵族名流都相约去那游玩,不知元姑娘可否赏个脸陪陪本王呢?”但听北镇将军柔声道,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眼神毫不掩饰充满对她的渴求。 这个男人,相比之前的含蓄收敛,如今已经毫不掩饰且开始放下脸皮低声下气,该说他已经开始着急了吗? 陈柳杨闻言后美眸微微一闪,淡淡道:“新湖?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不过可惜我最近都没空呢。” 语落,她似乎惋惜的叹了口气,微微蹙起黛眉望着对方。 见此,北镇将军怔了怔,随后笑着道:“啊!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本王可以等到元姑娘有空的时候!” 他说来说去,还是要求陈柳杨与他一同赏湖,而他心中暗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任谁都该给他这个将军脸面了吧? 怎知,陈柳杨依然淡淡拒绝道:“将军府上多的是莺莺燕燕,大可让她们陪你去!何必执着于本姑娘呢?我对游湖一事真的没兴趣呢!” 言讫,她冲对方微微点头以示礼貌,转身落落大方地离去! 北镇将军脸色僵硬,眼神难看地盯着前方女子干脆利落地上了马车,心中感到非常气愤,这个陈柳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简直是在藐视他的权威! 然而越是得不到的这个男人越想得到,他心中甚至忍不住鄙夷地想这陈柳杨也不过是个跟他以往见过的故意矜持的女子一般,在人前清高端庄,等他搞定之后还不是任他玩弄…… 思及此,北镇将军脸上浮起一抹狰狞的笑容,一瞬间在他那俊朗的容颜上显得颇有些诡异……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跑来一个穿着华贵的小厮,神色凝重地附在北镇将军耳边嘀咕了两句,但见北镇将军听闻后脸色惧变,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奴才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他竟然会把四大美人给杀了?到底生了什么事!”从安插在虞皇身边的探子嘴里得出此事,对此这男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好色成性的虞皇为何会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他不是最爱美人吗!竟把美人杀了这真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了什么,北镇将军眉峰深深皱了起来,眸中闪过一道幽光,这段时间他还真是诸事不利,那日派去跟踪那位梦少年的人也不见踪影,而一直呆在他身边的小厮昨夜突然惨死在屋中,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衰了?如今就连早早计划好的事情也有所变化! 如果,不能以美人来令虞圣人钩的话,他的野心,他的阴谋,他的大业又该如何开始? 不行! 他一定要重新再想办法! 北镇将军握了握拳,脸上浮起一抹斗志昂扬的坚定和对某样东西的渴望憧憬。 这厢,华丽精致的马车内,陈柳杨微微闭着眼眸倚靠在软垫上,此时她耳尖微动,缓缓吁了口气,紧接着慢慢睁开眼眸,美丽惑人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奇异的亮光! 暮色降临,炊烟四起,晚风吹起了车帘,送来一阵舒爽凉快,而貌美如花的女子慵懒而优雅地靠在车厢内,微微眯起的眸子像是瞄准了猎物蓄势待,整个人气质清冷如月,更有着吸引万物勾魂夺魄的魅力! 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脸上神情高深莫测,目光睥睨,那是一种对一切了然的掌握,更是对自己的自信。 哪,北镇将军,现在开始躁动不安的你还有心思游湖吗?呵呵真是有趣,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是吗?可惜游戏快要结束了,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终于来到天女府。 陈柳杨下了马车便进入府中,而看到她回来的管家这时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急冲冲地朝她跑来! “天女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见这个一直以来都不骄不躁冷静理智的管家竟然会有如此风风火火的一面,陈柳杨眸中闪过一抹诧意,怔了怔后道。 闻言,黎管家顿时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远处的屋子道:“您有所不知,方才来了几个人,说与您相识,奴才说没有您的口令只能在会客厅等着,谁知道这几个人我行我素,居然跑到您的屋子去了!” 语落,黎管家吞了吞口水,有些无奈惊怕地望向陈柳杨,继续道:“奴才们已经尽力了,可是那几人的身手也实在了得……” 听闻此言,陈柳杨心中微微恍然,这世间身手能够比得上她亲自教导的手下也大概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 思及此,她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对于那几人类似于擅闯家宅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悦。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陈柳杨眼神冷冷晒向远处的屋子,淡淡冲黎管家道。 “那奴才就先下去了!”黎管家闻言后心中一喜,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飞走。 见此,陈柳杨忍不住轻轻笑了,啧,能把她一把手教出来的管家逼成这样,那几人也不枉各个都闻名天下呢! 她收回思绪,抬起脚步,缓缓向屋中走去。 而此时,精致幽雅的偌大屋子里,分别坐落着三个倾倒众生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一身如松如柏的青衫舒铄宸,风姿飘逸,气质干净,如云舒漫卷,仿佛世外高人般的淡然神色,他静坐在软榻上,淡然的眼眸扫向屋中的另外两人,眸底冰冷。 依然穿着一身华丽蓝衣的李晟与此时格外优雅地坐在另一边,勾魂夺魄的俊美容颜上带着一抹妧媚惑人的弧度,而他那双风流邪肆的桃花眼此时流光四溢,眸光扫向另外两人亦是充满了挑衅。 三人中,恐怕年纪最小的便是林意玹了。 他一身大红鲜艳的红衣,仿佛被血浸染的白莲,高傲而不可折,巧夺天工的俊颜上是一片桀骜不驯的冷酷傲慢之色,眼神睨向其他两人带着深深的不屑! 屋中静谧无声了许久,三人仿佛同时约定好似的,只是坐在屋中谁也不说话,同样是风靡天下的男子,除了在容貌上倾倒众生外当然亦有自己独特的能力,是以可以看得出来都是心中非常骄傲的人,更是以为若是谁先开了口仿佛就输了一般。 这三人人间无声的较量一直持续到陈柳杨到来为止。 但见屋门缓缓被人打开,随后一道靓丽优雅的身姿出现在几人眼前。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肤若凝脂,亭亭玉立,还真真是国色天香,红粉佳人,叫得人眼中一亮,目光被夺去之后仿佛再也挪不回来! “啊!卿卿总算回来了!” 这时,李晟与出一道感慨的笑声,唇边的弧度魅惑勾人,桃花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亮光! 杨柳村一处农家小院的房间里。 年过半百,面容沧桑的杨周氏坐在炕边,右手轻轻抚着身旁双眼紧闭,安静躺在炕上的孙女蜡黄的小脸,嘴里低声呢喃:“九儿,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快睁开眼看看奶奶。” 李朗中说九儿伤了脑子,如果今天还没有苏醒过来,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间了。 “娘。” 容颜憔悴且带着病态的杨家二儿媳柳秀云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看了看躺在炕上的侄女,眼中有泪光闪烁,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拧了拧盆里的布帕,然后走到炕边:“娘,儿媳给九儿擦擦脸和身子,九儿最爱干净,睡了这么久,九儿会不舒服的。” “我来吧,你的身子也不好,去歇着吧。”杨周氏拿过儿媳手上的布帕。 “儿媳没事,儿媳在这儿守着九儿。”柳秀云坐在侄女另一边炕上。 轻柔给孙女擦着脸和身子,杨周氏声音哽咽:“奶奶知道,九儿一直都是最乖最孝顺的好孩子,不会让奶奶白人送黑人,是不是?” 一声声轻唤祈求,听得柳秀云心如刀绞,转过头去,紧咬着双唇,哭声硬生生咽在嗓子里,两行泪水无声滑落。 相公三兄弟八个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儿,虽然小时候因为一场高热变得痴傻,可是乖巧孝顺,是全家人的心头宝,要是九儿就这样去了,等于活生生剜去全家人的心啊。 “奶奶,二伯母,柱子婶来了。” 年约十三四岁,面黄肌瘦且穿着破衣服的杨家四小子杨成宥走了进来,身后是穿着补丁衣服,憔悴面容带着歉意的隔壁邻居杨长生媳妇,柱子的娘,左手弯挎着一个有些破损的竹篮子。 “她婶子来了。”杨周氏和儿媳急忙擦去泪水,柳秀云站起来迎着柱子婶。 “伯娘,秀云妹子,九妹可醒了?”见两人摇了摇头,柱子婶脸上越歉疚:“都是柱子不懂事,害得九妹从树上摔下来,柱子他爹已经狠狠揍了柱子一顿,他爹说了,要是,要是九妹醒不过来,就让柱子给九妹赔命,不会让九妹孤单的!”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不是不心痛小儿子,但九妹自小讨人疼爱,对他们一家人也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他们家。 这次柱子和杨家小七杨成安,小八杨成宾带着九妹玩,竟然怂恿九妹去爬树捣鸟蛋,结果九妹从树上下来时,柱子突然大叫一声,害得九妹跌倒地上,头上撞了一个大包昏死过去。qiushu. 三小子以为九妹死了,吓得放声大哭,不远处的村里人察觉到不对劲,过来一看出事了,急忙把九妹背回杨家,李朗中说伤得很重,要是三天之内醒不过来,就没有希望了。 九妹是杨家人的心头宝,如果九妹没了,不但伤了两家人的和气,她心里也象刀割一般难受,故而柱子他爹说要让柱子赔命时,她虽心痛,却没阻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嫂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柳秀云急忙扶起柱子婶。 杨周氏也劝道:“此事不怪柱子,都是小七小八没有照顾好九儿,她婶子回去告诉长生不许再打柱子,更不许再说什么赔命的话,否则我老婆子饶不了他!” “婶子,奶奶说得对,千万不要说什么赔命的话,九妹心善,要是知道了会很难过。”杨成宥劝着。 杨家人越是这样说,柱子婶越是歉疚难过,眼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拿过放在旁边的竹篮子:“伯娘,这是今早我娘家人送来的三十个鸡蛋,给九妹补身子,还有这三两银子,给九妹请个好郎中。”将包着银子的布袋子和竹篮塞进柳秀云手里。 “嫂子使不得,我们不能要这些东西。”柳秀云急忙拒绝,杨周氏和杨成宥也不要。 除逢年过节,村里哪户人家平常会舍得吃鸡蛋,都拿去换钱了,还有这三两银子怕是柱子婶家和娘家全部的积蓄,那也是省吃俭用好久才存下来,何况九儿一出事,柱子婶就拿来了十几个鸡蛋和几十文钱,现在他们又怎么能收。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嫂子,村里人已经凑了一笔钱让三弟和大侄子去镇上请郎中了,也6续送了不少鸡蛋过来,你家也不宽裕,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一方坚持要对方收下,一方坚持不要,一直争执着,谁也没注意到炕上的杨梦尘忽然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里? 目光所及是破烂的泥房子,屋顶盖着稻草,四周的墙和地面都是泥的,屋子很窄,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个破木箱子,身下是硬而冰的炕床,盖着的被子也破旧冷硬,比她小时候所住的乡下还不如。 头上传来的疼痛,让杨梦尘皱了皱眉头。 她记得,当主治医生告诉她,她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她心如槁灰,毕竟她还不到四十岁,纵使身价上百个亿,纵使救助过无数的人,却依然治不好她的病,留不住她的命。 她不想死在外面魂无所依,于是叫来律师留下一份遗嘱和几封信,订机票准备回原籍县城,只因那里埋着最疼爱她,她也最敬重的张奶奶。 她和张奶奶不是亲祖孙,却胜似亲祖孙,如果不是张奶奶,她早就死了,更不会有后来纵横商界的传奇女总裁。 当年将张奶奶的骨灰移到县城墓园,她就在旁边留好了位置,祈盼来世能跟张奶奶做一对亲祖孙。 谁知竟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寒流,她所乘坐的飞机从高空直线坠下。 按理说她应该死了,又怎么会躺在这样破旧的房间里? 头隐隐作痛,杨梦尘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想揉揉,当看到自己的右手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小时候她要做很多农活,双手粗糙干裂,张奶奶买了护手霜教她怎么保养好一双手,还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经济宽裕后她更是特别注重保养得十指圆润修长,可是现在虽干净整洁,但也干巴瘦细如小木柴棍。 抬起左手一看,同样如此。 右手用力掐一下左手,清晰的疼痛告诉她这确实是她的手,再掀开被子,穿着补丁摞补丁麻布衣服的小小身子瘦骨嶙峋。 杨梦尘迫切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转过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清那一张刻入骨髓的容颜,顿时泪流满面:“奶奶……” 飞机失事的那一刻,她根本不怕会尸骨无存,只懊悔没能死在张奶奶的身边,没想到再次睁开眼,却见到了午夜梦回多少次的容颜,这怎不叫她欣喜若狂? “奶奶,奶奶……”纵使嗓子干涸,纵使声音沙哑,杨梦尘依然执着地一遍遍叫着。 “九儿?” “九妹?” 原本还在你推我拒的四人,突然听得一声声呼唤,齐齐怔住了,片刻或转身或奔到炕边,不约而同地激动叫着:“九儿九妹,你醒了?” “奶奶,以后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挣扎着起身,杨梦尘紧紧抱着杨周氏不撒手。 搂着最疼爱的小孙女,杨周氏哽咽道:“奶奶答应你,以后再不会丢下乖孙女一个人。” “九儿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柳秀云边流泪看着侄女,边高兴地笑着。 柱子婶双手合十不停念叨:“老天保佑,九妹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九妹好了,太好了!”杨成宥象是想起了什么,冲到屋门口大声叫嚷着:“爷爷快来,九妹醒了!” “醒了!” 站在院门口等着三儿和大孙子请郎中回来的杨老爷子,听得杨成宥的唤声,连忙大步走进屋里,看着老妻怀里的孙女,老泪纵横:“爷爷就知道,九儿不会离开我们的,好!真好!”语气哽咽而欣慰。 “爷爷……” 抬头望着刚毅面容染了几许风霜的杨老爷子,杨梦尘神情一怔,继而泪如雨下。 梁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疼爱她照顾她的人之一,从小就手把手教导她医术。 后来梁爷爷随儿子去了城里仍关心她,而她成立医药公司后,便高薪聘请梁爷爷做名誉顾问,安排照顾梁爷爷的子女们,还陪同梁爷爷到各地旅游。 可是梁爷爷已经离世好几年了,她每年都去祭拜梁爷爷,现在又怎会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揉了揉孙女的头,杨老爷子心有余悸道:“九儿,以后再不能这样吓爷爷了,爷爷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惊吓,知道吗?” “九妹醒了?”杨梦尘还没有说话,身形瘦弱的杨成安和杨成宾一瘸一拐走进来。 杨成安一脸的歉疚道:“九妹,七哥知道错了,七哥保证以后再不会生这样的事情了。” “对不起九妹,八哥也不会怂恿你去爬树捣鸟蛋了。”杨成宾主动承认错误。 杨梦尘这才现几人的衣着装扮,居然跟她影视公司所拍摄的古装戏里的样子几乎大同小异,心惊之下晕了过去。 “九儿?” “九妹?” 看着倒下去的杨梦尘,众人都大惊失色。 章节目录2决定 等三儿和大孙子从镇上请来的罗大夫刚把完脉,杨老爷子就急切地问道:“罗大夫,我孙女她……” 杨家除了大朗杨朝文,全家人和闻讯赶来的一些村里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罗大夫。qiushu. “老爷子,令孙女没事,很快会醒过来,至于头上的包块,吃几帖药就好了,还有她身子太虚弱,以后要好好调养。”罗大夫走到一边去写方子。 听罢罗大夫的话,所有人开心又无奈,开心九妹没事,难过杨家人多地少,还有几个老弱病残,想调养好九妹的身体谈何容易?而大家的日子都很艰难,有心也帮不了什么忙。 村长和里正也是暗暗叹气。 “今天起我不吃药了,留着给九儿补身子。”柳秀云生杨成宾伤了身子,这些年家里有点钱全都给她和大哥买药了,包括相公当兵致残的抚恤金,她身子已经这样了,还不如留给九儿。 杨二郎杨朝武看了看妻子没说话。 “大哥和二嫂的药不能停,我和朝毅会努力赚钱的。”杨梦尘的亲娘沈秋兰坚决不赞成。 杨三郎杨朝毅与妻子心意相通。 “我多绣些绣品换钱。”杨大嫂吴雪华白天跟二弟和三弟三弟妹去田里劳作,农闲和晚上则绣绣品,每月多少能换一些银钱。 “还有我们。”杨成容等几个大点的男孩齐声道:“我们去找活干,一定会让九妹好起来的。” 剩下两三个小点的男孩表示会帮着做农活。 看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杨老爷子和杨周氏既欣慰又自责,他们老了,帮不了孩子,深感愧疚。 “我家每人少吃一口,总能养好九妹。.qiushu.”杨长生大声道,而柱子婶决定等村里人走了后悄悄把银子给杨家。 杨家另一个隔壁邻居周大明家,还有好几户村民也纷纷点头赞同。 与里正对视一眼,村长挥了挥手,屋里屋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村长欣慰道:“我和村长都知道大家日子艰难,不过每家每户也能省下一口粮,只要村里孩子们活着,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会有希望,大家说是不是?” 村长和里正家也就只比大家好一点点,当初却带头各拿了一百文医治九妹,而杨家人宽厚热心,但凡谁家有事都会帮忙,加上九妹乖巧可爱,听了村长的话,村里人自然没有异议。 “谢谢,谢谢乡亲们!”杨家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忙向村长,里正和村里人道谢。 杨朝毅接过罗大夫写好的方子:“罗大夫,你看诊金……” “诊金就免了。”罗大夫感慨杨柳村人虽然穷,但个个善良朴实:“你现在就跟我回镇上去拿药吧。”考虑到杨家具体情况,他都开很便宜的药。 杨朝毅急忙和罗大夫坐着之前借的牛车去了镇上。 而村长,里正和村里人宽慰了杨家人几句后相继离开。 罗大夫诊脉时杨梦尘就醒了,只是她被自己竟然死后穿越的事情惊呆了,才故作未醒的样子。 众人所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听得分明,感动庆幸一直在她心间萦绕。 前世她也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但爷爷重男轻女,奶奶尖酸刻薄,伯伯伯母和姑姑姑父冷漠寡情,堂兄弟姐妹骄横跋扈,所谓的mama自私自利,只有爸爸爱她疼她如宝,即使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 家里不许女孩子上学,而爸爸为了送她去读书,不顾爷爷奶奶的反对打骂,几个兄嫂和jiejie姐夫的冷嘲热讽,毅然外出打工挣钱。 爸爸根本不知道,每月寄回家的钱全被亲人和那个女人瓜分了。 五岁那年,爸爸在工地上失足摔死,亲人和那个女人为着爸爸用命换来的赔偿款大打出手,没人在意她几次哭得晕厥过去。 后来那个女人拿着一笔钱跟别的男子跑了,拿了大半赔偿款的亲人说是养她,实际上她每三个月轮换去各家做保姆。 无论春晓秋冬天不见亮就起床,一日三餐都是她一个人做,却不给她饭吃,还要做所有的家务,去地里帮忙干农活,每天夜里两三点钟她才能休息,有时候没做完就不能休息,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村里的人不但骂她是灾星,是没人要的野种,还吐口水扔石头。 好几次她伤了痛了偷偷去爸爸坟头哭,哭得肝肠寸断,她还不到六岁啊。 张奶奶见她可怜,但杨家人在村里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村里没人敢招惹杨家人,张奶奶只能经常留一些饭菜悄悄给她吃,她才没饿死。 十五岁张奶奶病逝,偷听到亲人要将她嫁给四十多岁的鳏夫换取一千块聘礼时,她连夜逃走了,除了给张奶奶和爸爸迁坟,从此再没回去过。 而幼时所受的折磨和年轻时的疏忽,导致她精元过度耗损,不到四十岁就油尽灯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里。 沈秋兰忽然看到爱女眼角泪水心疼不已:“九儿,你怎么哭呢?告诉娘是不是头又痛呢?” 其他人也齐齐围拢在炕边。 “我没事。”杨梦尘抬眼望着众人:“九儿不孝,害得爷爷奶奶,伯伯伯母,爹娘和哥哥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