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绝地反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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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o6 奎狼队断下了球之后,并没有急着进攻,只是不断地利用娴熟的个人技艺在自己的半场倒着球,逗引着东宫将领们上前围抢,尽管一帮子东宫将领们逼抢得极为凶狠,然则却始终无法将球断下,满场混乱中,奎狼队的一众马球高手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各种绝活层出不穷,一会儿是麻姑上寿,一会儿又是仙人指路,颠球、传球玩得不亦悦乎,引得满场观众喝彩声此起彼伏,又怎个热闹了得。 奎狼队不急于进攻,自然是有着依仗在如今奎狼队比分领先,拖延时间本就对奎狼队有利,就算球被断了,让龙翔队再进一球,也不过是打成平手,而接下来则轮到奎狼队握有开球权,哪怕不能再次进球,至少也能保住平局,可以说,如今主动权已然在奎狼队的手中,当然了,奎狼队不进攻并不是他们不想进攻,更不是要给龙翔队留面子,而是忌惮着策马屹立在前场的李贞自打丢了球之后,李贞并未参与围抢,而是策马后退到了自己的半场,默默地持杆而立,那稳若泰山的架势,令奎狼队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造次,毕竟先前李贞一人独力压制奎狼队六人合击的声势太过震撼了,一众奎狼队高手们实无太大的信心单独面对李贞此时一众东宫将领们逼迫正急,奎狼队实也抽不出太多的人手动攻击。 任凭场外喧嚣不断,场上烟尘滚滚,可李贞却始终不曾动弹过一下,只是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马背上,眼中精光却闪动不已,然则,无论是场上的拼争,还是场边那愈燃愈短的香火都在李贞的视线范围之中。李贞不是不急,只不过欲则不达这个道理李贞却还是清楚的,一旦忙中出错的话,那才更是要命,至于奎狼队那头打得甚主意李贞心中哪能无数,然则李贞却一点都不在意此际,双方的拼抢愈来愈激烈,连番苦战过关的龙翔队诸人固然是体力消耗甚巨,可奎狼队却也同样好不到哪去,哪怕其前面两场比赛都是顺溜着便胜了,可一旦遇到龙翔队这支从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杀星,其心理上、精神上的损耗却着实惊人得很,连带着体力都下降得厉害,别看此时奎狼队诸人还能生龙活虎一把,可再过上些时间,也就该到极限了,而对于久经沙场的龙翔队一众人等来说,球技虽说不及对手,可要比拚谁的气长,那结果么,自是不言而喻的了,故此,李贞是不介意再多拖延上些时间的,他在等,等待一个一击见功的最佳时机! 李贞不急,可急的人却是不少,这不,一见到龙翔队处于绝对的被动状态,萨兰依妮这个丫头可是急坏了的,抱着小李纯站在了二楼的栏杆前,一张可爱的小脸憋得通红,微皱着柳叶眉,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在嚷道:三哥,快上,小恒拦住啊,快啊,快上啊她这么一喊,小李纯可是更来劲了,小胳膊小腿蹬踏个不停,口中咿咿呀呀地瞎嚷着,那小模样儿还真是逗趣得很,令一大帮子嫔妃们都笑得花枝乱颤,可却惹恼了一个人杨淑妃。 杨淑妃乃是前朝隋炀帝之女,堂堂的公主,一向自视出身高贵,不怎么瞧得起燕德妃,往日里就没少在宫中针对着燕德妃指桑骂槐,只是因着燕德妃素来不加以反击,这才勉强相安无事,此番李贞一举越过诸位兄长,成了太子,这令杨淑妃很是看不过眼,先前萨兰依妮闹着为龙翔队加油助威,她自是不好说些甚子,毕竟龙翔队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可这会儿在场上与龙翔队相撼的是李愔,作为母亲,杨淑妃自是站在了奎狼队的一边,此时见得萨兰依妮如此卖力地为龙翔队呐喊,杨淑妃心里的酸味可就泛滥开了,嘴角一撇,阴恻恻地冷哼了一声道:野丫头! 杨淑妃这声冷哼声音并不算小,满层的嫔妃们自是全都听在了耳中,全都愣住了,一时间整个二楼竟静了下来,一起子嫔妃们虽都没有开口说话,可人人脸上都露出了丝看好戏的神色深宫寂寞,别的或许都缺,就是不缺明争暗斗,此时杨淑妃要挑事,那自是有热闹可看了,对于嫔妃们来说,这等冲突的场面可比球场上的乱战有意思得多了,哪能不好生观摩上一、二的。 你萨兰依妮从小到大,还真没被人当众骂过,此时一听杨淑妃竟当着如此多嫔妃的面,出言讽刺自己,登时就气得脸色白,猛地一回头,怒视着杨淑妃,嘴角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依妮,来,到母妃这儿来。燕德妃虽也气愤杨淑妃之行径,但她却并不打算当众跟杨淑妃起冲突,一见萨兰依妮要作,便召了召手,笑着说了一句。 母妃,依妮不是野丫头,依妮萨兰依妮愣了愣,还是乖巧地走到了燕德妃的身前,见着燕德妃那慈祥的面容,委屈一涌上心头,眼圈便是一红,两行清泪滚滚而出,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小李纯素来亲近萨兰依妮这个小妈,一见萨兰依妮哭了,没搞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是瞪着大眼睛,四下张望了一阵,而后比划着小拳头,朝着杨淑妃便胡乱挥舞了起来,口中还咿咿呀呀地嚷嚷着,一派出言威胁之状。 傻孩子,这有甚可哭的,殿下喜欢你便好,何须在意旁人说甚子。燕德妃款款地起了身,先将指手画脚地瞎嚷嚷的小李纯抱了过来,而后大有深意地看了萨兰依妮一眼,温言地劝慰了一句。 嗯,母妃教训得是,依妮记住了。萨兰依妮尽自委屈得很,可一见婆婆了话,忙不迭地一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福了福,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 哼,假模假样,演戏也不看看是甚场合?杨淑妃本就存心挑事,此时见燕德妃出了头,心头更是火起,冷笑了一声,阴恻恻地便冒出了一句。 萨兰依妮乃草原儿女,尽管生就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可性子却刚烈得很,本不打算再跟杨淑妃计较,此时一听杨淑妃如此说话,一双杏眼登时就瞪圆了,咬着唇,怒视着杨淑妃,待要出言反击,却又碍于燕德妃便在眼前,这便强行忍了下来,可眼中的杀气却令周边的嫔妃们都有些个不寒而栗,忙不迭地各自坐开了些,没有谁愿意跟杨淑妃挨在一块儿的。 燕德妃静静地站了一阵,见萨兰依妮并没有因气怒交加而有所失言,心中自是欣慰得很,伸手拍了拍怀中乱挣乱动的小李纯,对萨兰依妮使了个眼神道:小纯儿该用膳了,依妮,尔这就带小纯儿下去罢。 是,依妮谨遵母妃之令。萨兰依妮福了福,伸手接过小李纯,与陈倩娘一道自行下了楼,去寻乳母等人,为小家伙准备午膳不提,而燕德妃送走了萨兰依妮等人之后,并没有理会杨淑妃的臭脸,很是恬静地走回原位,坐了下来,宛若甚事都不曾生过一般,令一起子嫔妃们略有些子失落之余,也都甚是钦佩燕德妃的好涵养,一场将起的风波尚未开始便消于无形,二楼的局面也就此算是缓了下来,笑谈声再次响起,只不过气氛却再无先前的热闹不说,还隐隐有着诡异的气息在不断地缠绕着 二楼气氛诡异,三楼也没好到哪去,一见到龙翔队处于全面的被动,李恪、李泰这哥俩个可是乐了,笑得格外的灿烂,为奎狼队加油的喝彩声自是响亮得很,可李慎却不乐意了,小脸苍白地看着龙翔队一众人等徒劳地来回奔波,气得直咬牙,唉声叹气不断,那等心焦的样子落在李泰兄弟俩的眼中,更令这哥俩个开心得简直难以自持。 十弟可是在担心尔的五百贯么?放心好了,哥哥等也就是跟你闹着玩的,不缺尔的五百贯,呵呵,这钱么,十弟还是自己留着好了,左右弟媳也快生了,就当哥哥们给未曾谋面的小侄一份心意罢。李泰瞄了李慎一眼,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句。 李慎在哥几个中年纪最小,封地最少,又没什么特别来钱的路子,毫无疑问是最穷的一个,五百贯这个数目字虽不算大,可对于李慎来说却着实不算小了,当然了,作为亲王,李慎要掏出五百贯还算不得难事,倒是不至于要沦落到借贷的地步,此时听李泰如此说法,就跟他李慎穷得要讨饭似的,哪还能忍得住,脸红脖子粗地便站了起来道:四哥,您胡说,我看龙翔队就是能赢! 哦?哈哈哈李泰、李恪哥俩个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便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李慎尴尬万分,可口中却兀自不服气地嚷道:笑甚,笑甚!我说能赢就能赢,要不咱们再赌! 嘿嘿嘿,十弟这回还敢赌,又打算赌些甚子了,该不会是将弟媳的嫁妆都压上了罢?哈哈哈李泰素来瞧不起李慎,原本也从来没将其放在眼中,只是因着这厮拚命地巴结李贞,让李泰实是看不过眼去,这才屡屡加以撩拨,此时见李慎又被挤兑到了,心情自是大爽,毫不客气地便加紧进逼了一句。 你,你小瞧人,赌就赌,我就赌太子哥哥胜,押押一千贯!李慎咬牙切齿地跳了起来,气鼓鼓地回击了一句。 够了。李世民见几个儿子闹得实是有些子过分了,脸色登时就耷拉了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 父皇息怒,我等兄弟不过是逗趣而已,并非斗气,还请父皇海涵。三位皇子见老爷子作了,自是顾不得再斗嘴,全都站了起来,各自躬身行礼,由着李恪出言请罪道。 让几位皇子去斗,以牵制太子李贞,这本就是李世民的既定之方针,可真见了一帮子儿子们的丑态,李世民却还是忍不住怒从心起,可又有些子无可奈何,此时一见李恪出言请罪,冷着脸,挥了下手道:罢了,看球罢。 一听老爷子这话说得无奈至极,李恪、李泰这哥俩的眼睛全都不由自主地便是一亮,若有所悟地对视了一眼,都不再多言,谢了恩,各自就坐,眼睛虽都瞄向了球场,可心思却都早已不知跑到哪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标示着时限的香火也愈燃愈短,到了此际,更是仅剩下不多的一小截,在李贞看来,最多再有个两分钟左右也就该熄灭了,而此时场面上依旧混沌,双方的队员依旧纠缠在了一起,马球在奎狼队队员间传来传去,任凭一众东宫将领们如何拼命,却始终无法将球断下来,这场球打到此时,双方都已是精疲力竭,喘气之声响得便是后场的李贞都能听个分明。 是时候了!李贞再次扫了眼场边的香火,紧了紧右手中的马球杆,左手轻轻地拍了拍座下赤龙驹的大脑袋,轻喝了声:上!通灵的赤龙驹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此时得了李贞的指示,自是兴奋异常,马蹄一踏地,长嘶了一声,放开四蹄便向着场心的乱战之处杀奔而去。
赤龙驹乃是旷世之宝马,不动则矣,这一全力动,其去势快若闪电,只听蹄声一阵骤然爆响,赤龙驹已化成一道红影,驼着李贞便向着刚得球在手、正自卖弄着球技的柳无双杀将过去,那等一往无前的气势,登时便激起了场外一阵响过一阵的惊呼之声。 不好!柳无双正杂耍般地颠着球,挑逗着追击过来的刘揆,凭借着高的球技,愣是没让刘揆摸到马球的边,待得惊觉李贞正高策马杀奔自己而来,登时便涌起一股子不详的预感,哪敢怠慢,一见李贞马奇快无比,转瞬便已冲到离自己不过五、七步的距离上,吓了一大跳之余,忙不迭地一摆手中的马球杆,重重一击球,试图将球传给无人看守的马如龙,可就在此时,异变生了柳无双球刚飞起,李贞突地一挺身,整个人竟然斜斜向前飞起,借着马的冲劲,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离鞍窜出,眨眼间便已越过双方之间的距离,人在空中,手中的马球杆已然挥击了出去,准确地正中高飞行的马球之下部,但听咚的一声脆响,原本笔直前飞的马球已被击上了半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李贞手中的马球杆一探,在地面上点击了一下,原本已经势尽的身体再次窜起,迎着落下的马球一挥杆,下落的马球便已如同黏贴在球杆上似的,尽自弹动不已,却落不下地,与此同时,赤龙驹一个加前冲,待得李贞身形下落,正好骑回了马背之上,而其势不减,依旧放开四蹄,向着空无一人的奎狼队大门冲了过去,球进了,三比三! 哗然,全场哗然,如此精彩绝伦的骑术,如此神乎其神的身手,如此高的球技,任是京师百姓再如何的眼界开阔、见识多广,也从未曾领略过如此美妙的一击,一阵死寂之后,满场喝彩声暴然响起,无数人众欢呼雀跃,叫好之声响彻云霄! 球进香灭,平手!按赛事规则,自是该有个加赛决胜,此际龙翔队士气大振之余,连场激战的疲劳都已一扫而空,而奎狼队眼瞅着即将到手的胜利竟然在最后一刻飞走了,士气低迷不已,更严重的是体力也跟不上了,这场球再打下去,已是必输无疑的结果,自是人人沮丧,个个惊慌不已。 陛下有旨,天时已晚,此战以平手作论!就在仲裁人召集双方准备主持加赛之抽签仪式的当口,一名小宦官从场外纵马而入,高声宣道。 平手?嘿,好一个平手,老爷子这道旨意来得真他娘的及时!李贞一听这道旨意便已明白了老爷子的用心之所在赛事说起来本就是逗趣,原也无甚大不了的,可一旦牵涉到朝局之制衡,那就微妙得很了,在李世民看来,李贞落败最好,左右削一削李贞的面子也算是件好事,至少能打破李贞在臣民们心目中战无不胜的赫赫威名,而马球上的失败说到底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当不致于影响到李贞的根本,而此时双方平手之际叫停,自然也就是要给群臣们传达一个信号制衡,摆明了就是要一众皇子来制衡李贞,这令李贞心头大恨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殿下,我等当胜,为何要以平手论! 就是,该我等赢的! 便宜了那帮狗贼了! 李贞没开口,一起子东宫将领们却全都沉不住气地嚷嚷了起来,话里话外对于老爷子强行中止比赛都是大为不满,只差没当场抗旨不遵了。 罢了,老爷子要制衡,那就制衡好了!李贞心中虽也有气,可头脑却尚是清楚得很,眼瞅着事情如此,也实懒得再多啰嗦些什么,一抬手,冷冷地道:够了,都给本宫闭嘴!话音一落,也没理会一帮子东宫将领们的面面相觑,策马转回了场心外侧的观礼楼,将马缰绳丢给了一名亲卫,闷着头,大步走上了楼去。 儿臣见过父皇。才刚上了三楼,一见到含笑而坐的李世民,李贞忙不迭地便大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老爷子见礼,丝毫也未曾因老爷子判定此场赛事平手而有何怨色。 免了。李世民细细地看了李贞一眼,没现李贞有何异常之神情,眉头不为人觉地抖动了一下,笑呵呵地一抬手道:贞儿球技之高,便是朕都不曾见识过,着实难能矣。 父皇过誉了,能搏父皇一笑,便是儿臣之福分。李贞躬了下身子,一脸子诚恳地回答道。 嗯,尔有这份心,朕甚是欣慰,今日天色不早了,这场球朕做主断平了,尔,唔,尔可有甚想法否?李世民点了点头,一副随意的样子追问了一句。 父皇,球赛者,戏耍耳,自当以和为贵,父皇所谕,儿臣以为理所当然。李贞哪会不知道老爷子问这话是何用意,立马毫不含糊地躬身回答道。 和为贵,好,哈哈哈好一个和为贵,来人,摆驾回宫!李世民深深地看了李贞一眼,放声大笑着起了身,由一拨小宦官簇拥着便下了楼去了,只留下楼内面色各异的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