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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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阮映整个人也像是经历一场超强台风。 她刚刚缓和的心情,就像是风平浪静下的台风眼,一切看似无异,下一秒又开始狂风暴雨。 面对这样的蒲驯然,阮映不知如何招架,索性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一只鸵鸟,把脑袋一埋,就可以算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窗外的风越来越急,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蒲驯然看着阮映落荒而逃的背影,终究没有再去咄咄逼人。 他回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已经被打湿了的粉红色信纸。 信上并没有名字,但字迹一看就是阮映的。 她写了满满一页纸,但具体内容蒲驯然并不打算细看。 阮映的行楷写得很漂亮,这得益于她从小在爷爷的逼迫下苦练字帖得到的结果。 蒲驯然走到书桌前坐下来,桌上刚好有纸和笔,他便拿起来笔,在纸上利落地写下两个字:阮映。 笔力劲挺、酣畅淋漓、欹正相生,“阮映”这两个字被他写得格外好看。 虽然不值一提,但初中的时候,蒲驯然写的行楷得过全省青少年书法大赛一等奖。 而在获奖名单上,阮映这个名字就在蒲驯然的名字旁边。 洋洋洒洒写满了一页纸的阮映后,蒲驯然将这张纸叠起来放回自己的口袋,连同那张情书。 他双手交叠撑在脑后,漫不经心地看着黑暗的窗外世界,蓦地勾起唇角。 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一杯甜甜的碳酸饮料,冒着粉红色的小气泡。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昨晚被风雨所破坏的街道,这会儿被邻里街坊一起打扫干净,看不出一丝痕迹。 唯有被折断的树枝和吹到的花草,证实这场暴风雨的恶劣行径。 这场台风以65°的范围大肆扫虐,将花草树木全部吹成了65°的形状,一时之间无法直立。 总是需要时间来慢慢平复这一切,再重新恢复生机。 阮映起床下楼的时候,蒲驯然已经走了。 她难得睡了一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爷爷奶奶也没有特地催她起床,知道她昨晚肯定睡得迟。 准确地说,高三党的暑期从现在正式开始,接下去会有奖金三个星期的休息。 而这也是高考前夕最后一次的全身心放松,过后就要进入更为激烈的决赛圈,所有人都要开始全力以赴的冲刺。 见阮映下楼了,奶奶问:“是不是饿了? 厨房里有刚蒸好的豆沙包,快去吃。” 阮映去拿了一个豆沙包,走到奶奶旁边。 奶奶对阮映说:“阿蒲天刚亮的时候就走了,对了,他过两天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什么!” 阮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奶奶乐呵呵的:“怎么了? 你不欢迎啊?” 阮映故意说:“他是要赖上我们家了吗?” “映映,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阮映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种话,但她是真的不想蒲驯然住到她家里。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说了那样的话,接下去她该怎么和蒲驯然相处?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昨晚阮映躺在床上辗转,最终决定和蒲驯然保持距离。 但按照接下来的发展趋势,她和蒲驯然几乎抬头不见低头见。 奶奶拉着阮映到一旁坐下,开始苦口婆心:“一大早的,蒲家就给我们打了电话。 昨晚台风天蒲驯然没有在家里,蒲家都急疯了。 后来知道在我们家,他们才放心下来。” “他也不是小孩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身边一个家人都不在。” 奶奶说,“映映,你不是一直嫌弃阿蒲成绩不好吗? 那你成绩好,也可以多教教阿蒲。” “奶奶,你就不怕你孙女吃亏吗?” 奶奶闻言怔了一下,“吃亏? 吃什么亏?” “我十七岁了,和一个同龄的男孩子同处一个屋檐下,到底不太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你一个房间他一个房间,又不是以前一帮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过日子。” 奶奶倒是很宽心。 “奶奶……” 奶奶见阮映一脸不乐意,最终还是承认:“好吧,其实都是我做主让阿蒲在咱们家住下的。 我想着,反正你们都高三了,一起也有个伴。” 奶奶这个人心肠软。 其实阮映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格,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知道怎么和蒲驯然相处比较好。 中午过后,向凝安特地来找阮映。 两个小姑娘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就直接上了楼。 向凝安躺在阮映的床上,笑呵呵地对阮映说:“还行,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我还以为你眼睛都哭肿了呢。” “我没有哭。” 阮映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你那么铁石心肠啊?” 向凝安笑。 阮映人间清醒:“不值得。” “你这么想就对了。” 难过自然是会有。 只不过过了两天,睡了两觉,阮映也已经想明白了很多。 更庆幸的是,幸好这段时间放假,她不用再去学校,以免触景伤情。 利用接下去这休息的三周的间,阮映会努力把薛浩言从自己的世界里赶出去,以后都不会再去想起他。 但有关于蒲驯然的事情,阮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面对。 索性也就问问向凝安这个狗头军师。 向凝安听后,惊呼:“原来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阮映无奈叹一口气。 向凝安问阮映:“所以你现在比较烦恼的是蒲驯然的问题?” 阮映点点头。 向凝安眯了眯眼,抿着唇偷笑。 阮映问向凝安笑什么。 向凝安摇头:“没什么啊,既来之则安之嘛,你也不用太烦恼。 一切都会有最好的安排。” 可这件事,阮映处理起来显然不太冷静。 就连向凝安都看出来,阮映比较着急。 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圆滚滚的珍珠落在地上,阮映拼了命的要去捡,却迷昏了头脑。 她一只手要抓住那颗珍珠,这边又顾不上另外一颗珍珠。 很显然,在面对蒲驯然的时候,阮映不会像面对薛浩言那样从容。 但向凝安并没有点破,她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 为了让阮映有个好心情,趁着台风刚过天气不错,向凝安就带着她一起出去玩。 去的是海洋馆,就在平河路那一带附近。 阮映最喜欢水母,向凝安就带她去看。 烽市有名的平河路,据说以前是租界的地方,道路两旁全都种满了法国梧桐树,美不胜收。 这些法国梧桐树都已经年过半百,一颗颗高大挺拔、郁郁葱葱。 经过宽阔平河路时,两边梧桐树伸展开来的枝桠完全遮蔽,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了夏日的暑气。 阮映和向凝安各自骑了一辆自行车,慢悠悠地骑行在绿荫下,感受着清风拂过时沁入心脾的阵阵凉意。 不多时严阳居然也骑了自行车在她们身边。 严阳笑着跟阮映打招呼:“抱歉,并不是要刻意打扰你们的,你就把我当空气就行了。” 阮映对严阳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向凝安一见到严阳就憋不住笑,问他:“你来干嘛呀?” “你说干嘛?” 严阳跟着笑。 “我不知道啊。” 向凝安装无辜。 严阳说:“来找你。” “找我干嘛啊?” “不干嘛。” 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但眼神之间传递着一股旁人看不到的电波。 一旁的阮映受不了了,笑着说:“要不要我让个位置,我感觉我这个电灯泡瓦数太大了。” 向凝安连忙对阮映说:“喂喂喂,今天我是陪你的,要走也是他走。” 严阳自然不会离开,他慢悠悠地骑在两个人的身后。 距离不远不近,保持得刚刚好。 阮映轻叹一口气,埋怨:“我真是吃够你们两个人的狗粮啦!” “别乱说话,我们可没有在一起呢。” 向凝安阴阳怪气地说,摆明了是说给身后严阳听的。 严阳也不反驳,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望着向凝安的背影说:“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高中生不能谈恋爱。” “谁要跟你谈恋爱啊!” 向凝安气呼呼的,说着就用力蹬起自行车,一副要把严阳扔在后头的架势。 阮映还是一头雾水,问向凝安:“什么情况啊这是?” “没什么情况。” 向凝安说,“严阳这个家伙,又要吊着我,又不说不能谈恋爱,我气死了!” “你们不是约定高考后谈恋爱的吗?” “那你觉得我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阮映说:“朋友,同学,再正常不过的关系。” “谁要跟他做朋友同学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虽然一开始是说就先当朋友的,但向凝安才不想只和严阳做同学,她想光明正大的当他的女朋友,一起牵手,拥抱,甚至……接吻。 可老实巴交的严阳,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非要等到高考结束之后才说谈恋爱这件事情,还说现在对向凝安做这些事情都是不负责的行为。 根据现实因素来讲,阮映还是向着严阳的说法。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阮映反倒成了那个安慰向凝安的人。 “算了,不说这个了。” 向凝安故意大声说给身后的严阳听,“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 严阳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路骑行花了半个多小时,在路过平河路那幢幢别墅区的时候,向凝安想起蒲驯然似乎也住在这一带的,就问阮映:“你去过蒲驯然家吗?” 阮映说没有去过。 向凝安说:“听说蒲驯然就住在平河路诶,你看,那边看起来好高大上。” 阮映顺着向凝安手指的方向望出去。 在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隐蔽之下,是有不少别墅。 那里透着神秘和未知,据说本市的首富就住在平河路,且戒备森严。 可想而知,那里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 阮映当然记得,蒲驯然说过他住在平河路八号。 * 终于抵达海洋馆,严阳是第一个冲过去买票的。 即便学生票可以打半折,但三个人下来花费也不少。 阮映当下就把钱转给了严阳。 严阳憨憨笑着说不用,他一直有在课余的时间做兼职,自己有存钱。 许是台风刚过,游客并不多。 他们三个人慢悠悠地逛进去,不疾不徐地观察着神秘的海洋生物。 阮映最感兴趣的是水母,自然第一站就是先去看水母。 “据说,水母是没有心脏的。” 一旁的游客轻声道。 水母剔透的酮体在五光十色的照射下,秀出旖旎的景象,绽放着与众不同的惊艳,一伸一缩漫无目的的游弋。 阮映初中的时候心血来潮买过水母来养,但养着养着,水缸里的水母就不见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水母对环境的要求极其严格,而那只不见的水母大抵上是死了化成水了。 后来阮映就没再尝试过养水母,只是偶尔来看一看。 阮映安静看着,整个人也仿佛游弋在水中,周遭的一切都顾不得。 她想一出是一出,又打算过两天去游泳,真正的感受一下漂浮在水中是什么样的体验。 向凝安和严阳默契的没有打扰阮映,他们两个人就在一旁,也不会觉得无聊。 置身在水母馆,仿佛身处一个异度空间,心情似乎也会变得不错。 向凝安拍了几张照片,故意带上阮映美美的侧脸照,发了一条朋友圈:【那些不长眼的傻逼自有天收,宝贝独自美丽。 】 严阳站在一旁,看着向凝安发了这条说说,轻叹一口气:“你这样做,是要给薛浩言看吗?” “当然!” 向凝安也不隐瞒,她就是要给薛浩言看的,“薛浩言这个傻逼,害我闺蜜伤心,简直有眼无珠!” 向凝安并没有删除薛浩言的微信,本来她是想删除的,但想想还是先留着。 她就想看看薛浩言会有什么动作。 果然,这两天薛浩言厚着脸皮主动给向凝安发消息,问向凝安有关于阮映的事情。 向凝安只是回复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微笑,让薛浩言自己体会。 薛浩言居然还一副无辜的样子,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凝安觉得薛浩言真的是有够恶心的。 向凝安问严阳:“那你说,薛浩言这个人怎么样?” “我和他接触并不多,并不能主观地做出判断。 但是如果想你所说的,他在背后评论女孩子的外貌,那的确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严阳一脸严肃地说。 向凝安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还君子? 他就是一个小人!” 严阳见向凝安这副义愤填膺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一笑。 向凝安问:“你笑什么?” “你真可爱。” “可怜没人爱。” “别胡说。” 严阳的耳根有点红,小声说,“有人爱你。” 没一会儿,向凝安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向凝安心想薛浩言肯定是看了她发的朋友圈又来找她的,但意外的是,给她发消息的人是4班的小胖。 小胖全名叫陈光亮,因为他体重快到一百八十斤,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小胖。 向凝安和陈光亮也是在学生会里认识的,但是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他们的微信加了一直到现在似乎都没有聊过一次。 小胖:【你发的那个侧脸是嫂子吗? 】 向凝安还有些疑惑:【什么嫂子? 】 小胖:【阮映啊。 】 小胖:【驯哥的女朋友。 】 向凝安恍然大悟。 小胖:【驯哥跟你们在一起吗? 】 向凝安:【没有。 】 小胖:【好的,我知道了。 】 于是小胖自作主张,把大嫂阮映现在在海洋馆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他们一个个的刚放假无所事事,就想找点事情来做呢。 尤其现在知道阮映成了蒲驯然的女朋友,都想着趁这个时候闹一闹蒲驯然。 难得蒲驯然谈恋爱了,都想看他在女朋友面前吃瘪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很刺激。 * 虽然游客不多,但海洋馆该有的表演一个不落。 等到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可以看到美人鱼的表演。 阮映满心期待着,早早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时间尚早,她就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拍的那些水母照。 一个下午的时间下来,心情的确好了不少,最起码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都已经烟消云散。 正专注看着,阮映感觉到身边有一股暖暖的气息靠近,她没有抬头,以为是向凝安,于是拿着手机问:“这些水母是不是超级好看。” 回答阮映的,是低沉暗哑的声线:“嗯,好看。” 阮映闻言吓了一跳,连忙侧头,就见自己身旁不止何时坐着的蒲驯然。 蒲驯然微微勾着的唇角,眼神语调上都沾染着痞气的味道。 他大咧咧地坐在那里,头戴一顶鸭舌帽,脖颈到锁骨的线条流畅。 纯黑的装束带着神秘,白皙的脸上又柔和了这份不羁。 阮映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蒲驯然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你想我了,我就来了。” 阮映无奈,小声地嘀咕:“我才不想你。” 蒲驯然伸手将阮映拉到自己的身边,低头去看她手机上的照片。 他是野蛮的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侵略和占有的气息。 阮映力气抵不过他,索性就把手机扔给他,自己离他远一点。 蒲驯然拿着她的手机,整个人透着慵懒和不羁,好像才刚睡醒的样子。 其实昨晚蒲驯然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一大早他就离开,怕阮映见了他会不自在。 “拍照技术不错。” 他不吝啬点评。 阮映还是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蒲驯然说:“你相信心电感应吗?” “不相信。” “好吧,有人通风报信。” 阮映微微蹙眉。 表演场馆里人还不多,蒲驯然突然又朝阮映凑近,逼得她退无可退。 阮映想站起来,又被蒲驯然一把拉住坐在位置上。 他的动作霸道且自成一派,仿佛本该如此。 “阮映。” 他低沉的声线轻咬她的名字,甚至还带着点沙沙的,哑哑的,刺激着人的感官。 阮映一万个不自在:“干嘛?” “我坦白。” 蒲驯然的语气吊儿郎当的。 “嗯?” 蒲驯然摘下自己脑袋上的帽子盖在阮映的脑袋上,挡住了她那双看着自己的无辜大眼。 阮映下意识的反应是挣扎,但蒲驯然却轻轻按着鸭舌帽帽檐,让她看不到他的面颊。 很快,阮映听到蒲驯然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坦白,是我想你了。” 阮映目光所及只有蒲驯然的耳朵和流畅的下颚,但她注意到,他的耳垂似乎从原本的白皙变成了粉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