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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相见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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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流之,运筹帷幄,有商贾之谋。王敬豫与他相识多年最是知晓他的性子。今日君子上门与他叙话,并非认输,反而是在试探,等时机成熟了再伺机而动。

    但不管如何试探,在王敬豫看来,君子就是输了!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只能说天子病的巧,而皇后那个疯女人,疯的也正是时候!

    说到底还是他王敬豫运气好!

    想起那一日相见,卫衍对王敬豫确信无疑的态度便只有几声轻笑。虚虚实实,谁知道老皇帝到底是怎么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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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天色尚未泛白,雍州城便传出阵阵钟鸣声。声音哀切沉重,让尚在睡梦中的雍州城震惊不已。此为丧钟,皇宫内还有谁故去能敲响这样的钟声?除去卧病在塌的老皇帝也没有旁人了。

    这一声钟响,皇子们皆是惊座起身,有的甚至连衣裳也未来得及穿,赤足下榻,怎是一个惊诧可言?

    不等王羡鱼多说,一旁的桑果却是出声训斥:“你还有脸提君子?当初君子待你如何?你却是怎么做的?说你恩将仇报也不为过,你又凭什么认为君子会助你?”

    墨玉心头又是一震,不过却是强自忍着面上不显分毫,她回话:“君子与郑家有旧,郑芙如今能豁出性命去,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这话却是威胁了!桑果眉头皱的更深。显然是不想这女郎竟是不要脸到了这个程度!桑果看一眼自家公主,见她面上并未生出不悦,知晓公主并未将墨玉之言放在心上,松下一口气,又对墨玉道:“今日种种还不是你自找的!”

    当初若是她跟在君子身侧不离,如今不仅郑家的事情有转机,她自己的身份也大有不同!

    好在她当初离去了!桑果暗自庆幸起来!这女郎有才貌有手段。自家娇娘又是个好说话的哪里是她对手?

    桑果与墨玉二人之间的对话让王羡鱼听出来一些东西。她心中疑惑更甚,更是没了与墨玉说话的兴致,直言:“我今日见你。本来也未打算应你所求!”墨玉至如今的处境,到底是她本心不纯。

    她这人成也执念,败也执念,王羡鱼对她并无半分好感。

    王羡鱼之言让墨玉不自觉的又垮了肩膀。王羡鱼见她如此,嘱咐桑果道:“送她出去。出宫前看好了,不要再出乱子。”

    王羡鱼这话让桑果觉得出了心中恶气,只见她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墨玉,挑眉道:“这些日子你最好安分些。若不然……”未尽之言在场众人谁听不出来?

    墨玉最后还是不甘的被人送出去,等墨玉走后桑果扑通一声跪在王羡鱼身前请罪,道:“奴婢失职。竟是让那郑芙带着兵刃进殿!”话语中无不是后怕。

    王羡鱼也没想到墨玉竟然带着匕首,不过方才看到的时候王羡鱼除了惊讶倒是没有生出还怕的情绪。墨玉也不敢如何。这里是皇宫,她心事未了又怎会对王羡鱼不利?

    “起来罢!以后仔细着些就是!”王羡鱼道。

    桑果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本还想自罚,但是余光见自家娇娘面上有几分倦意,便不敢扰她,道:“公主可是乏了?奴婢为您打扇,您歇息罢!”

    王羡鱼不是乏了,只是这段时间不去想的事情,今日却被墨玉勾了起来。兄长告知她与卫衍二人情投意合,阿母也问她为何与卫衍散开,反而被胡人掳了去……

    王羡鱼脑中迷糊的跟浆糊似的,自己都不知缘由!若非因着这些事,她也不会避难似的住进宫中,只不过这些事躲着也不是办法!

    “你先下去罢!”王羡鱼挥手让桑果退下,桑果躬身道诺便退去殿外候着,剩王羡鱼一人在殿内呆坐许久。

    晚间左右,桑果叩门而入,对尚在榻上躺着的王羡鱼轻声道:“六篮来了,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呢!”

    闻此言王羡鱼立即起身,嘱咐桑果替她整理,不过片刻功夫便收拾妥当,向外行去。

    殿外六篮还候着,看见王羡鱼出来她躬身行礼,道:“陛下今日留下用膳,娘娘请您一道过去呢!”

    兄长竟是也在?王羡鱼面上生出欢喜,未多说什么,与六篮一道而去。

    至皇后寝宫,婢子禀报王羡鱼已至。禀告过后王羡鱼抬脚而进,见兄长正将破晓抱在怀中逗弄,而一旁的嫂嫂蒋婉柔却是捂嘴轻笑,当真是看的叫人不忍破坏。

    王羡鱼立在门口不动,蒋婉柔疑惑的看向王羡鱼道:“阿鱼立在门口做什么?”

    王羡鱼将方才的脑中想的话说出来,蒋婉柔听罢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对王羡鱼招手,待王羡鱼行至身侧她才道:“可是这些日子累着了?怎么竟说些傻话?”话虽是这般说,但语气是高兴的。

    司马纯也是扬了嘴角,附和着说了句:“确实是傻话!”

    屋内婢子们一齐捂嘴轻笑,小小的寝殿一片祥和!不过这祥和很快便被司马纯怀中的孩儿打断了去!

    孩子毫无征兆的哭起来,让初为人父的司马纯一阵手足无措。见他手忙脚乱,照顾孩子的乳娘上前接过孩子,道了句:“小殿下怕是饿了!”说过之后便行礼退下,去伺候怀中的祖宗了。

    小祖宗走后,司马纯道:“传膳罢!”于此同时,早已侯在门外的婢子们鱼贯而入,设席位的、端酒水的、上吃食的,不一会儿便备好,又纷纷鱼贯而出。

    婢子们走后。司马纯亲自上前搀扶蒋婉柔下榻,倒是惹得蒋婉柔红了脸。

    见兄长与嫂嫂二人恩爱,王羡鱼高兴还来不及,干脆便不上前,径直行至自己的位子坐下让兄长现一会儿殷勤。兄长这段时间便住在书房,不知是公务繁忙还是如何,鲜少进后宫。嫂嫂心中定然也是有几分委屈的。

    如今兄长这一出。只怕嫂嫂心中的那些不愉已然烟消云散了罢。

    确实如王羡鱼想的那般,蒋婉柔嘴角不可自抑的上扬,这些天来心中那一些些被冷落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食物撤下后。司马纯又亲自将蒋婉柔扶回榻上,夫妇二人小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蒋婉柔嘴角又提起几分,让王羡鱼生出艳羡来。

    夫妇二人说过话后。司马纯又转过身对王羡鱼道:“阿鱼随我出去走走罢!”

    王羡鱼本来准备起身告辞,却是不想突然被兄长点了名。面上闪过惊讶。

    既然兄长有话要与她说,她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道诺后向嫂嫂告辞,与兄长二人一前一后踏出皇后寝殿。

    兄妹二人在前。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伺候的宫侍。王羡鱼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场景,大有不适。倒是司马纯早已习以为常,不过为了照顾meimei。还是嘱咐让那些人离远些。

    二人缓步而行,绕到御花园后。司马纯才开口说话:“这几****嫂嫂多有不便,倒是让你辛苦了!”

    王羡鱼闻言却是笑道:“兄长这话倒是将阿鱼看做外人了!”这话说罢,王羡鱼心中却是生出几分懊恼,这话倒是有些延伸之意,若是兄长误会……

    好在司马纯并非是多思之人,他听罢meimei之言,颔首道:“是兄长之过。”

    王羡鱼放下心,抬头看一眼兄长,有些不确定的问:“兄长可是有话要说?”

    司马纯嗯一声,直言:“你的事我已经察明,你是被石彰身侧的巫医下了巫术,这才忘了一些事。”

    巫术?王羡鱼惊讶的看向兄长,随即惊讶的问:“巫医为什么要对我下巫术?”

    司马纯道:“石彰与王敬豫二人好似有交易,王敬豫与卫衍又有过节,你对卫衍一片痴心又是大晋公主,王敬豫与石彰不敢把你如何,因此才有这么一出。”

    司马纯这一番话让王羡鱼心中一阵汹涌起伏,原来如此,这般她便能将记忆中想不通的事情连接上了。

    如今倒是要感谢石彰大肆宣扬她的身份,若不然只怕她现在……王羡鱼心中一口气还未放下来,便听司马纯又道:“如今即便知晓原委,但巫术一日不除,你一日便记不起来卫衍……”

    王羡鱼沉默不语,这时候她是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将心上人忘了,转而对其他郎君生情,这种事让王羡鱼如何说?

    司马纯见王羡鱼不语,叹息一声,道:“我已经传信于卫衍,此事等他回来再做打算罢!”他是如何也不能再叫王羡鱼离开金陵。

    王羡鱼轻声应下,与兄长二人一前一后又走了许久,这才各自分开。

    也是王羡鱼此事心乱,因此不曾发现不妥。若是寻常,王羡鱼定会疑惑石彰的行径太过矛盾。他一面做出要迎娶王羡鱼的架势,一面却又太过张扬,以至于婚礼还未成,王羡鱼便被劫走……

    *************

    入秋,天气渐渐变冷。燕地雍州城外一处不显眼的民宅中,卫衍看着手中的信,额角跳了几跳,最终还是没忍住怒气,问一旁的暗卫:“卫以青在做什么?让他护小娘子周全,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

    话毕,指间的信纸飘然而下。暗卫身形如鬼魅,悄无声息的在信纸落地前接过,匆匆扫过后,暗卫沉声道:“如今已有半月未收到他来信,可要……”

    暗卫话未说完卫衍便冷哼一声打断,道:“做事不过脑子,不过小小惩诫他一番,如今竟是管不住了!”

    卫以青便是之前钻王羡鱼闺房,将王羡鱼送至卫衍榻上的那名少年。因着这事卫衍将他送去冉覃那里做药人试药。金陵储位之争落下帷幕后,卫以青便又被送回来。

    没想到做药人吃的苦头不仅没让他明白过来,反而还让他变本加厉!卫衍是真的动了怒:“看来他是忘了谁才是他主子!”

    一旁立着的暗卫面上依旧没有表情,不过他见卫衍怒意不减,知晓卫以青难逃责罚,便开口:“属下这就将人带回来!”

    卫衍瞥一眼暗卫,没有做声。不过暗卫却是生了冷汗,主子是在责怪他为卫以青求情!

    暗卫主动提出去抓人,本就是存了求情的意思。若他去,卫以青免不了受伤,受伤过后,卫以青再回来服个软,这件事便能搪塞过去,至于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只要伤口骇人,总能瞒过去。

    不过这一招想来是行不通了!暗卫不禁在心中叹息不止,这卫以青,当真是无法无天!莫不是他以为主子真的不敢拿他如何?

    卫衍与暗卫二人一时都没再说话。二人正沉默着,姬宁从外而进,见卫衍脸色不好,他疑惑道:“这是怎么了?”他们好事将成,怎么君子反而不高兴?

    卫衍未回姬宁之言,对暗卫道:“将人换回来。”

    暗卫颔首应下,对姬宁颔首致意便退了下去。

    暗卫走后,卫衍才看向姬宁,问:“事情已经办妥了?”

    姬宁面上难掩喜意,对卫衍恭敬一礼,道:“多谢君子为姬宁筹谋。”

    姬宁这话让卫衍面色缓和不少,他道:“你我二人为故交,何须一再言说致谢之词?”

    姬宁扬了扬嘴角,却是没再说这话。

    两个月前,新帝突生疾病,卧床不起。这一出让皇子们皆是惊慌不已,在所有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后当机立断出示诏书将三皇子推向皇位。

    皇帝疾病生的突兀,姬宁知晓后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要谋害老皇帝。毕竟老皇帝之前看着一直都是身子很好的模样,不过却是苦无证据。

    天子尚在,国家又立新储。这一出让不少人生出疑窦,加上卫衍大力造势,一时之间满朝上下皆是一片不满之声。

    有六皇子府造势在先,余下皇子们皆是拼了命的想要进宫见一眼卧病在床的老皇帝。哪里知晓皇后娘娘根本不让见,将整个后宫看守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