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苏姗
独栋的私立医院伫立在一方，周围环绕着绿色植被，它像是一座逃离了城市喧嚣的长者，没有喇叭的噪音，没有汽车的尾气，有的只是它对患者的付出与守护。 医院顶层的一间病房很特别，别人的看护人员要么是家属，要么是护士，总之是成人，而这个病房却是三个小鬼头守着。 冷夜馨把洗好的苹果递到苏俏手里，说：“唉……原本说好我们带着你玩的，结果……” 温娜啃了一口苹果，说：“结果我们带她到医院玩儿了一圈儿！” 花谨说：“也不错啊，估计她除了这次，也只有出生的时候到过医院了。” 苏俏低头笑了，别在耳后的短发也不经意的滑落了。 “你哦！真是急死我了，我早就说你感冒了要注意些……” 正在冷夜馨准备长篇大论的教育人的时候，老约翰推门而入。 “好了好了，小姑娘们吃午餐咯！” 老约翰为几个孩子发了饭，他坐在几米开外的沙发上看起了杂志。 苏俏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温娜，又低头打开饭盒，说：“小馨，我一会儿打完吊瓶就走吧？” 冷夜馨笑道：“这可不是我的主场哟！” “对对对，我的地盘我做主！你退烧了，才放你！” 苏俏说：“我早就退烧了。” “那不管！打完点滴后医生要点头，才能放人！” 见温娜是个硬茬儿，苏俏只得看着冷夜馨求助：“我哥下午回家吃饭又出去打工，我得回家做好后勤不是？再者，你又给我哥打电话了，虽然我后来打电话告诉他不用来了，但保不齐他一直心里挂念着我啊。” 花谨咬了一大口苹果，含糊不清的说：“好啦好啦，你们都别争了，我看啊，等苏俏打完吊瓶办理出院，医生要说她身体不好，那也得让她把什么药的瓶瓶罐罐买回去，留着自己慢慢吃。” 时间比点滴滴数快，感觉像是时间在拖着药瓶子走。 终于要打完了，苏俏面露喜色，可是护士又进来给她换了一瓶！ 又一次煎熬在时间上。 午饭过后的小家伙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好像就她们人小还事多。 花谨的相机放在沙发扶手，自己也伏在沙发扶手上阖了双眼。 温娜小小的身躯缩在沙发里，书报从手中滑落。 滴壶里不紧不慢滴落着小水滴，冷夜馨坐在床边，她脑袋就像是小鸡啄米，一下轻一下重的点着头，眼皮也倦怠的耷拉下来。 病房的门被无声的推开，青年戴着鸭舌帽，似乎是为了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一样，他的衣着也很不起眼。 老约翰放下手中的杂志，抬眼正好瞧见青年脱了帽子的一幕，他怔住了…… “你是哪位？” “您好，我叫苏志，我是苏俏的哥哥。”苏志谦逊的回答完老约翰又道谢：“谢谢您救我meimei。” 老约翰刚想开口，只听那方一个声音缥缈传来：“哥……” 苏志冲老约翰点头，随即走向meimei床边。 “我不是告诉你，我很好嘛！” 苏志看着meimei不悦的皱眉头，笑着抚摸她的头：“反正今天下午没课，我与其在图书馆，倒不如看看你。” “我打完最后一瓶就可以回家了。” “好，我在这儿等着，你再睡一会儿吧。” 苏俏温驯的点点头，眼神不经意的扫过趴在床沿睡着的冷夜馨。 “我把她抱到旁边的床，大小姐。” 苏俏笑了，她本来很担心，现在可以放心睡下了。 病房安静了下来，又归于了宁和的大氛围之下。 苏志站在床头，拍着苏俏的肩头：“苏俏，起来了……” “嗯？” “赶紧的起床！收拾收拾，咱回家。”说完话，苏志又匆匆的开门出去。 苏俏收拾好了后，叫醒了睡的正香的冷夜馨：“小馨，我和哥哥回家了，谢谢你了。” “温娜呢？” “我醒来就看见你一个人。” 苏志办完出院手续后返回病房，说：“公爵让约翰带温娜回去了，另个小姑娘让我带话给你说你哥叫她去吃东西，别担心她。” 冷夜馨才睡醒，脑袋乱的像是浆糊，一脸懵懂的说：“啊？那又剩下我了？”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我给你叫车回家。” 苏俏双手拉住了苏志正要往裤兜外掏的手机，瞪了他一眼：“回什么回啊！小馨，你跟我回家住一晚吧。” 冷夜馨对苏俏笑了笑，说：“不用了，我打算看看泰晤士河。” “我给你联系车，你坐上车了，我们再走。”说着，苏志就掏手机打电话。 “谢谢。” 十几分钟后，冷夜馨坐上了出租车，而苏志则和meimei手牵手，他们一路沿着街巷走。 苏俏晃了晃手，苏志低下头看她，她才提醒道：“哥，你七点要去打工的。” “来的时候我已经请过假了，今天不急着回家，我们逛逛吧。” “你别骗人了，明明是有事情想说的。” “呵……”苏志愉快的笑出声，说：“你被虐待惯了是吧？” “哪有？明明就是你很反常啊！像是今天来医院，我明明打电话说我很好，你却请假看我。你明明就不喜欢我给你买的鸭舌帽，你今天戴它出来是什么心态？平常晚上不上班，你肯定会带我回家，别说什么你想和我逛逛，我们又不是情侣，至于这么矫情？” 原本还在笑着的苏志，脸一下子冷下来，说：“那我就在这儿把话跟你说清楚，她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被我怎么招了？我就想问你，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你要是觉得你过的苦，就赶紧滚，别他妈不知足！” “哥！”苏俏固执的拉着哥哥的手，停了步子，见他停了下来，她开口说：“我不跟她！今天……今天我烧到昏迷，是冷夜馨打的电话，几个小时后我才醒，我第一个给你打的电话，我根本不打算理她的！” 苏志冷哼一声，说：“冷夜馨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别告诉我你专门向这种来路不明的……所谓你朋友的人介绍你的mama！” 苏俏用力甩开哥哥的手，说：“苏志！你过分了！” “你是不是没事儿还和她叙叙旧情，话话家常？是不是你的日子太清闲了！” 苏俏恶狠狠的瞪着哥哥，她的眼里的泪水却是时刻准备着，像是硫酸一样，随时可能泼到谁身上。 “你最好断了和她的联系，而且，你给我记清楚！是她背叛了爸爸！是她在我们卑微乞求她的时候，依偎在温安怀里冷漠的看着我们如何可怜！或许你年纪小不记得，可你脊背上那么长一道疤，你能忘了吗？” 苏俏看着眼前哥哥歇斯底里的模样，周围经过的都是英国绅士和淑女们，他们高傲冷漠，投来的眼光也是毫无感情的，甚至有的人不屑于看他们一眼，这种感觉就像是曾经他们的经历。 她和哥哥求mama开门，好半天那女人才开了门，把她推倒了，她的脊背就冲着一户人家在门口放的废铁架撞去，铁角尖锐的像是一把刀，她只记得最清晰的就是背后火辣的痛。 那女人却没有丝毫迟疑，她扔出一把伞到他们兄妹面前，声音平缓的说：“看在我是你们母亲的份上别再纠缠我了，趁着你们在我心里还保留着小时候的天真可爱，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苏志抱起哭红脸的meimei，捡起地上的雨伞。 这时，一个纸袋递到苏志面前，抬眼看去那人正是他的mama。 “纸袋拿好，里面的银行卡有五十万，密码是今天的日期。房产证是以你名义买的老房，你也成年了，以后你就是户主，你的家人只有苏俏，你的父亲在一次车祸中意外身亡，而母亲早在生下你们就死了。你们的资料档案都处理好了，这个袋子你拿了，咱们算是两清，你要是想说不……”susan冷哼一声，说：“那好，以后你们也不会再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不要天真的以为不可能，没试过就不要那么自信。温氏财团可在这片土地上立着呢！” 苏志吃力的接过纸袋子，又把雨伞放进纸袋里，他侧目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几欲昏迷的meimei，沉重的吐了口气。 他说：“susan，你千辛万苦地从中国一直追随温安到这里，为了能留下来而嫁给我爸，终于温安把你圈养在房子里了，可是你的家和家人都支离破碎了，难道过去的十八年里你没有对爸、对我、对家动过情？” susan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说：“或许曾经有过吧……joe，你的亲生父亲其实是温安，当年我是因为有你才鼓起勇气追随他。我为了能在异国他乡活下去，嫁给男人有什么不对？我不偷不抢，手段不肮脏，他知道我怀了你，可他这些年把你当做亲生孩子养着，我很高兴，但他不过是在掩饰，他演给所有人看他是异性恋！他其实有情人，他是gay！真叫人恶心！”susan笑出声，又吸口烟说：“后来他的情人在酒吧出事了，他出去就再没能回来，后来我去认领尸体时，你知道警察怎么说的吗？强jian！他被同性强jian致死！唯一可喜的是他和他的情人是在一起的死，都是一样的下场！” 苏志紧紧抱着meimei的下肢，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压到自己肩头，她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了，而脊背失血过多的麻木了。 他吼道：“我就知道！他是不会丢下我们的！他葬在哪儿？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看到儿子这么愤怒，他额角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susan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鄙夷的笑了，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啊？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啧啧……怎么说他当时都是你爸爸呀，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你的亲生父亲啊？”突然，susan一改刚刚的戏谑，皱眉问：“你带着苏俏生活，苏俏会不会受什么伤害啊？”说完susan转身，在门口取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她写了自己的电话号，又把本子硬塞到了苏志提的纸袋里。 “susan，你真是个婊/子。”苏志紧紧咬着牙关，死死盯着母亲的笑容。 “呵呵……你呀，什么时候学会欺负自家人了？还是说……”susan不怀好意的盯着苏志几秒，说：“看来同性恋会传染啊，俏俏，你哥要是性虐待你，你记得打电话给我，电话号在本子上写下了。” “susan，请你留点做母亲的尊严，我要知道我爸葬在哪儿。” “他的骨灰在阁楼储藏室，你拿走吧。” “请你帮我拿下来，我要帮我meimei处理一下伤口，谢谢。” susan没有二话，扭着细腰进了屋子。 那个夜晚，苏志抱着父亲的骨灰和meimei，离开了那片高档别墅区。 更讽刺的是今天，苏俏生病住院，住的却是曾经给她缝伤口的私人医院，就在刚刚他们兄妹俩在马路上发生争执的时候，susan开着敞篷跑车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