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倒也
刚刚闪身入了树林的时迁突然倒着飞了回来,直接从他钻出来的窗户处飞回店里,只不过飞回屋里时钻得不太正,把窗户都撞塌了去。 少年慢慢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出来,淡淡的笑容仿佛从来就没有在他脸上消失过,只是那笑容中的冷意让人感觉到冻到心底。 一枝铁箭扎进时迁小腿处,是那个书生,他的箭法很准,铁箭把时迁的小腿骨给射断了,不过时迁倒也是个硬汉,虽然腿断了,但却只是哼一声。 书生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手一收就不知道把那小钢弩收到哪里去了,伸手拿起从朱贵身上解下来的绳子,双手一提,就把那瘫软在地上的时迁双臂一拎,绳子一套转眼便把他绑得结实。 不是时迁不反抗,而是刚刚外面少年那一脚把他踹得现在肚子里好像有个小人在打拳,小腿还让这书生一箭射断了,就算是想反抗,他也没那个能力了。 “书生现在捆人的水准有所进步,大郎你说是不?”一个高大汉子走进店来,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个少年和那头牛。 高大汉子就是武松,少年当然是陈进才了,白牛跟着走进店里让朱贵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上前一叉手对这两人说道:“敢问是白牛先生与武二哥当面?” 武松没有架子,也叉手道:“是武松,见过掌柜的!” 朱贵赶紧连说不敢,见少年也叉手回礼,更是不敢,只是说道:“哪里敢当先生大礼,小的今日能得先生搭救,却是小的前世不知积了几大的福份,但请先生入座,小的且把这里收拾好就整治些酒菜上来。” 说着带着刚刚被放开伤不重的伙计抬走地下的尸体,拿水桶布过来擦洗干净,便要进后厨弄点好酒菜。 崔老大、独眼龙等几人却是连坐都不敢坐,倒是被捆起来的时迁,肚子被踹的疼痛已经缓过来了,小腿断了的疼痛也顶得住,有空看这屋里的情况。 见那少年坐于上首,武松与那书生坐在下首,边上站着一排的是崔老大他们那帮子人。 一只白牛嚼着伙计割来的青草,再放点炒得香喷喷的豆饼,那白牛吃得喷香,一点也没有崔老大他们所说的杀人如麻的模样。 这时朱贵捧进来一盘牛rou,一坛子酒。 那书生见到牛rou,发问道:“店家,私杀耕牛犯大宋律,你可知否?” 朱贵一愣,随即看到少年笑,武松的不以为然,随即反应过来,原来这书生看似下手狠辣,其实处事还是穷酸学究的那一套,还没在江湖里泡多久啊! 不过既然书生问到了,他可不敢不说出点理由:“小的这牛可不是私宰的,报备过官府了,下地时摔断了腿,却是不能再干活了。” 书生点头,看来是过关了,只是他又指着那酒道:“如今灾年连连,官家早在八年前禁民间私自用粮食酿酒发卖,你这酒哪里来?” “小相公说哪里话,小的就算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违抗官家禁令,这都是去县城官府发卖处买回来吃用,却是好酒!” 时迁见那朱贵一个山寨头领在那里装老实人,嘴角一扯,心暗道说不准你吃的那些个牛rou里还掺着人rou咧!还与他说官府律令! 少年这时抬头对崔老大他们说道:“你们也一起坐,好久不见,我们说说话。” 崔老大几人连忙坐了,只是额头上的冷汗却一直就没有止过,朱贵连忙过来倒酒都给几个满上。 面前摆着的酒碗崔老大几人却是拿都不敢拿,他们现在的目光都盯在桌面上,只等少年问话。 少年拿起酒碗示意了下,说道:“且先喝酒,喝完酒说话!” 说完一饮而尽碗中酒,然后咂吧了下嘴说:“不是好酒!” 崔老大等人见少年喝了,又哪敢不喝,但举起酒也一口干了,美酒入喉,甘甜清咧,是好酒啊!怎不是好酒? “崔老大,龙老大,还有你们几位,你们原是不愿去西北风沙之地,我亦允了,放了你等回家,只是你等不回家乡,怎滴流连此地?莫非又想去哪个山头再聚起一帮喽啰劫掠地方?” 少年的话音很轻,听到崔老大他们耳朵里却如同雷鸣一般,吓得他们赶紧起身跪伏于地道:“敢教先生知晓,我等至先生斥责解散山寨后本想回老家生活,但我等谁人不是在家乡有大案在身,哪里敢回去,便是有官府之地亦不敢去!” “流浪了些许时日,才听说这梁山泊来了位林冲,原是那八十万禁军教头,受jian人所害上了梁山落草,提了个建议让寨里喽啰于湖心岛处自耕自种,不用交税与官府,不受官府节制,却也自在。” “于是我等便想来投,却不料那王头领却不是个心胸大的,听到我等名声后不想收留,怕我等占了他的风头。” “我等被拒后却觉得天下虽大,然而却无处可去,只好留连在此十数日!” 书生又哼道:“十数日后觉得身上银钱缺了,便又在路上杀人劫掠?” 崔老大等人脑门上的汗已经逆流成河了:“小的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无故杀人了,前几日小的们不愤那梁山不收我等,
便想了个法子,虽说那梁山想自给自足了,但那银钱来处却是跟过往客商收那过路费,小的们就想断了他们这条财路,劫道吓唬过路客商,却是不敢再杀人了!” 武松一瞪眼,怒道:“还敢欺瞒,莫非欺我武松不敢杀人?” “哪里是啊!我等几人虽劫道却从未杀人,但时迁兄弟是从未听过先生教导,这才杀了几个人,但求先生宽恕!” 少年看了眼地上的时迁,眼中很有兴趣:“你叫时迁?鼓上蚤时迁?” 时迁很是不驯:“正是你家爷爷!” 少年不是个好脾气的,双目闪过两道厉芒:“在这个世界里,还没人能当我陈进才的爷爷,因为想当我爷爷的,都死了!” 时迁还想说话,崔老大直扑过来捂住他的嘴,低声说道:“爷爷,我叫你爷爷,你不想要命了!” 时迁看到崔老大眼里尽是担心,心里有些感动,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兄弟。 “时迁错了!请先生原谅,时迁虽是个贼,却一般只偷东西不伤人命。 前几****守那路口七天,却只过路一班人马,是上阳县薛春大老爷的商队,薛春虽然明是商户,暗地里却与天星山上胡二麻子勾结。 城里除他以外商队出城必报与胡二麻子,而后劫掠到的财货两家平分,便是他商队里的伙计都是胡二麻子手下,皆是杀人如麻之盗匪。 我杀他们不冤,若不信,且去查,但有虚言时迁愿受那乔峰杏子林三刀六洞之刑!” 时迁垂头说道,崔老大既然以兄弟待他,他又岂能连累崔老大等人,况且他其实也听说过这先生威名,早就心折了,只不过是被抓了口犟罢了。 少年听了点头:“此事我过后且去查证,明台,帮他把绳子解开,扶过来,我把箭取出骨头复位,若不及时治,怕是日后好了也影响到他最擅长的脚力!” 那书生应是,正待过去,却是崔老大已经高兴得七手八脚地解开时迁身上的绳子。 突然,一直站在边上不说话的朱贵笑着说了一声:“倒也,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