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割其舌头，断其双臂
墨帆不太好意思地笑笑，他继而道：“我听到你刚刚一直在梦中说着糖葫芦，我才去买了一串的，看你那么怕苦，应该喜欢吃甜的吧？” 叶溟的目光变得很是复杂，风烟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 但是，这应该是叶溟人生中第一串，别人送给他的糖葫芦。 叶溟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他却什么都也没有说出口，风烟明显的看到，叶溟那双明亮的双眸中，似乎闪烁着……眼泪？ 他笑着说：“原来我居然在梦中都在说糖葫芦……只是我现在要怎么吃啊？” 颇为苦恼的样子。 墨帆沉默着，沉默了几秒之后，他说道：“你若是不介意的，我……我喂你吃吧。” “嗯！” 叶溟轻咬着这一口糖葫芦，他最为喜欢的是外面那一层糖稀，特别特别的甜。酸的甜的都在口中匀散开，叶溟在口中咀嚼着，随后久久地才咽下。 直到这一整串糖葫芦都吃完了，叶溟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我看你穿着道袍与清音派的尤为相似，你可是……清音派门中弟子？不对，见你这装扮，还有衣袍上的纹样，应该在清音派中地位不小吧？” 墨帆点了点头，询问道：“你也是修仙之人？我叫墨帆。” 叶溟毫不犹豫地回答着，好似早就想好了说辞：“原来是墨前辈！久仰大名！我是净岚派中的弟子，无意之间遇到了叶云翊的下手，他见我是净岚派门中弟子，我见他是暮熙阁之人，就打起来了。哪里知道那家伙那么厉害，嘶——倒是疼死我了。” “既然这么疼，那你就少说点话。”墨帆对这个躺在榻上的人，感到，极为无奈。 “哦，那可不行，你不让我说话，那跟要了我的命是没什么区别的。”风烟也不知道叶溟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他的话多到犹如滔滔江水。风烟觉得，若是叶溟当时没有被莫悠凡挑去指甲，那么可能现在跟君凌天斗嘴斗的最欢的，定然就是他。 蓦然，墨帆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叶溟嘱咐道：“你先好好歇息，我得换洗一下裹住眼睛的布。” 叶溟应了声，就看见墨帆解开了缠绕在他双眸上的一圈布。那是一双很是好看的双眸，只是眸中没有任何灵气，风烟也叹了一声，若是他看得见的话，眼睛也应该像君凌天一样吧？同样的灿若繁星，同样的恍若星辰…… 呸呸呸！她怎么会好端端的想到那个臭小鬼。 墨帆在药水中浸了这布一会儿，便拧了拧，又重新缠绕在了双眸上。只是他自己弄起来很是麻烦，时不时地还要绕过发丝。 墨帆额前的碎发均匀的分布在两侧，盖在那层层白布上，白蓝的高冠束发，其余散落的发丝也是工整的散落在肩上或背上。 倒不像叶溟，因为之前刚和莫悠凡打斗过一番，此刻他的青丝也极为凌乱……不如说整个人都很凌乱。 ………… 叶溟本身就不是什么娇贵的身子，躺了两三天之后就可以下榻走动了，但他现在略有些头疼——君凌天那小子怎么可以不把他的笛子也顺便带给他！ 趁着墨帆出门，叶溟在屋内揉了揉自己的右胳膊，却好像很是疼痛的样子。他倒是对其他的伤口都很是不在意，独独右手，喜欢有事没事去揉上一番，可他明知揉起来会疼。 风烟的内心：叶溟你怎么这么喜欢蹂躏自己？ 墨帆大概是出门看看这城镇附近作祟的妖魔鬼怪，风烟最为清楚的就是——这些修仙的人，有许多都是看见妖，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去打一顿，导致近来人和妖愈来愈水火不容。不过确实有些妖不喜修炼的苦楚，又想要变强，就故意到人间，吸食人的灵魂来增强自己的灵力。 只是墨帆这一趟回来，又带了个八九岁的小孩子。那孩童大抵是个哑巴，不会讲话，身上全是被人殴打的淤青。 叶溟倒是一怔。 风烟觉得他应该是回想起了幼时的自己。 “我刚刚在城镇里，看见有几个孩子一直在殴打他，觉得他怪可怜的……”墨帆用法术治疗了那男孩身上的淤青，又对叶溟很是抱歉地说道，“这间客栈也没有多余的房屋了，夜里你们两个挤一挤吧……” “不用了，反正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叶溟说着就从榻上翻身起来了，接着就看到铜镜里，头发宛如鸟巢的自己。 “……”叶溟沉默了，然后他顺手抢走了墨帆手中的糖葫芦，笑嘻嘻地说道，“哎呀，你老是买糖葫芦给我，可我身无分文，拿什么还钱给你？” 风烟的内心：你还买糖葫芦？难道不是直接掀了人家的摊子，然后想吃多少个吃多少个吗？ 男孩瞪了眼叶溟，好像在说：“明明那个糖是给我的。” “……其实我是听到那几个孩童说他老是偷偷藏糖，所以我买来准备给他的……”墨帆很是无力地解释道，他也恰好的听到了叶溟咬糖葫芦的声音。 叶溟同一个孩子抢起糖葫芦来，倒是丝毫不羞愧，他笑道：“你也喜欢吃糖葫芦呀？” 男孩连连点头，不过他好像很是不喜欢叶溟的样子，看待叶溟的目光颇有些敌意。 叶溟倒是不在意，他又问：“你叫什么？” 男孩摇摇头，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有父母，大抵是因为他不能讲话的缺陷吧，所以就将他丢弃在乞丐堆里，每天和狗抢食物，也就自然没有名字了。 叶溟像是灵感大发，“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男孩特别想拒绝，但是看见叶溟那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他不禁浑身打颤，只能点头。毕竟名字只是个称呼，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然后叶溟在男孩身边踱步走了几圈，最终说道：“你看啊，今日空中满是云朵，可阳光依旧明媚，不如以云为姓，就叫云明吧？” 墨帆忽然笑道：“看不出来你挺会起名字的。” 男孩若是能早日知道，此后叶溟和墨帆索性喊他“小明”，他就绝对不会点头了。 ………… 不知道是哪一天。 云明拽着墨帆要去街上买糖吃，墨帆却以“要去城郊除妖祟”为由，把钱袋给了叶溟。 然后，就变成了男孩和叶溟隔着五尺的距离在街市上走着。 街市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 云明瞪了眼叶溟，依旧是敌意。叶溟却毫不在意，他的目光也和云明一样，落在各种……糖上。于是两个人很快化敌为友，一块两块的买起来吃着。 像是有几个小混混看到了云明，就叫道：“看那个臭哑巴！他果然是攀上了高枝儿，居然出来晃悠，有糖还不给我们！” 云明也像是听到了这句话，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好像是生怕他们围起来把他打一顿。 “臭哑巴！”这群小混混见叶溟的年龄看起来也不算太大，而且他就一个人，他们十多个，他肯定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就上去把云明围住，叶溟故意后退了几步。 云明紧紧地护住自己身上的糖，其中一个伸出手就去抢，见云明不想给他，一个拳头就要挥下去，可是下一秒就被撂倒在了地上。 叶溟笑着说：“我这里有很多银子哦……你们与其去抢的他糖，不如来抢我的银子？到时候岂不是能买更多的糖？” 被撂倒的小混混挣扎着爬起来，冲着叶溟吐了口口水：“嘁！我们走！” 叶溟倒是放任他们走了，见云明还在发抖，他顺手将一块糖糕塞到了云明的嘴里，道：“小哑巴，我要是你，我就割了他们的舌头，看他们怎么叫嚣，怎么喊你‘臭哑巴’，还要剁了他们的手，倒是叫他们再打一个看看？” 云明微不可见地颤了下，咽下了那块糖。 风烟也跟着颤了下，这样确实是叶溟的作风。 之后叶溟又买了个新的骨笛。云明只当是他喜欢弄弄文艺，吹吹笛子。 回到客栈的时候，墨帆也已经回来了，他对叶溟疑惑道：“我今日往回走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说什么，街头那群十三四岁的小混混，竟然被割断了舌头，连双臂也被剁了，有几个忍受不了这样的苦楚，就撞墙死了。” “哪里知道，死了之后身上迅速起了许多尸斑，七窍流血……”墨帆顿了顿，“你跟小明还是小心点，你的伤还没有好全，那作风又很是像叶溟。只怕他要过来杀我。” 云明瞪大了眼睛，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的脑海中又回荡起前不久叶溟说的那些话。 可是叶溟分明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应该不是他吧。 叶溟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难道打不过那个叶溟吗？” “我……看不见，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墨帆叹息道，“若非我双目失明，或许还有可能与他不分上下。况且叶溟这个人，下手极为狠辣，在他手上，连七窍流血都算轻的。我听闻他也曾是净岚派门中弟子，还是君凌天那小子的师兄，真是不知道……” 墨帆许是想说，不知道莫悠凡是怎么教的，但是转念一想，叶溟这般的人，或许根本就教不了。 叶溟听到后依旧在笑着，只是目光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泛着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