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当年明月（2）

    对于闺蜜羊羊来说，临近中考的前一个月，最大的生活调味品就是何罾然。每一天，何罾然这个名字都会被某羊念上个十遍八遍，念叨到身为同桌的高缘琛耳朵都起了老茧，旁边的人还是会一直喋喋不休，一副深为中毒的样子。

    劳动节那天，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休假，高缘琛原本打算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复习，却被某人硬拉着去了一家人烟稀少的甜品店。

    “听说，何罾然今天会过来买他最喜欢吃的草莓慕斯哦。”羊羊神秘兮兮地冲她眨眨眼，一副完全不输明星脑残粉的样子。

    “好吧。”某人无奈地习惯性地捻捻眉心，单手撑着下颚，坐在节奏悠扬的甜品店里。说实话，对于一个运动型的年轻男人喜欢吃什么样的甜品这种事情，她真的没什么兴趣。

    “哎呀，琛琛，你不要老是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rou’的表情，好不好？好歹人家也是你的老师好吗，难道他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嗯哼。”她喝了一口桌前的热牛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她不是羊羊，不会给何罾然偷偷买早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不会在他上完体育课以后，帮他买水让别的男生送给他，不会很多很多事。因为她的身边并不存在这样的人可以让她这么做。又或者，那个人，根本就不在她身边。

    她深深记得诗人何其芳笔下那些淡淡的文字：我又曾沉默地爱着一个女孩子，我是那样喜欢为她做着许多小事情。没有回答，甚至于没有觉察，我的爱情已经和十五晚上的月亮一样圆满。

    所以，她的天空是没有月亮的，对吧？

    “嘘，哎哎，琛琛，目标出现，目标出现。”羊羊压低着声音两只手拼命晃着高缘琛的胳膊，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放下牙白的牛奶杯，抬头正看见何罾然推开玻璃门进来，上半身的白色衬衫显得整个人休闲中带着一股随意的慵懒。熟悉的身影前，还站着一个身着淡青色水溶花边长裙的女子。

    “羊羊...何罾然他......”

    “嗯？”

    羊羊背过身用手拢拢头发刚想走上去和他打招呼，却发现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女子亲昵的挽着他。待她完全回过头的那一刹那，何罾然刚往前迈了一步，和女子并肩而立。带着手表的手腕自然而然地揽着女子的腰间，低头在她耳畔低低说着些什么，逗得女子捂嘴轻笑。

    两人的举动恋人般再亲昵不过。

    “你好，麻烦一份草莓慕斯。”她听见何罾然富有磁性的声音，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女子的身上，不曾游离。

    甜品店内的香味仿佛溢满了整个封闭的空间，甜得有些发腻，让人有点想作呕的感觉。

    “羊羊......”

    何罾然走后，她看着对面的女孩儿把头深埋在臂弯里。

    “我没事。让我静一会儿就好了。”她听见羊羊有些哽咽的声音。

    甜品店雪白色墙上挂着的布谷鸟时钟一下有一下的来回摆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耳畔不厌其烦。终于在布谷鸟跳出洞清脆地叫了几声后，羊羊带着满脸的湿润抬起了头。

    “羊羊。”高缘琛再次唤她，声音里隐隐透着心疼与担忧。

    “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孩轻轻拨开遮住了半张脸颊的短发，吸了吸鼻子，看着窗外似漫不经心地说：“瞧，老天都为我觉得不值呢。”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细细密密的水滴斜斜地随风掠过，滞留在甜品店宽大透明的落地窗上，徐徐滑落。毫无规律的折痕在玻璃上缓缓前行，最后消失。

    短暂的小雨后，羊羊拉着高缘琛出了甜品店，故作轻松地朝对方一笑，有些自嘲：“唉，可怜本小姐还没好好轰轰烈烈策马奔腾上一回呢，这恋爱就夭折了。看来是天命所归啊，天命所归。”

    某人掐出一个兰花指，点了点，一副算命的模样，仿若刚才的一幕早已被抛在了脑后。可身为闺蜜，高缘琛深知，这个短发女孩儿大大咧咧的背后有着和平常少女一样细腻而敏感的心思。

    可能，喜欢到有多炽烈只有自己才知道吧。

    就像她对某人。

    直到后来，中考在结束的那一天，两个人悠闲地坐在S市一中的教学楼楼顶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抱着书的莘莘学子们。羊羊才笑着极其认真地告诉高缘琛：琛琛，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闻到慕斯蛋糕的味道就想吐——你说，是不是如果我先爱上了草莓慕斯的味道，结局就不会这样了呢？

    《傲慢与偏见》里说，幸福一经拒绝，就不值得我们再加重视。

    只是，谁能够瞬间就遗忘上一秒喜欢过却又被残忍的感觉呢？没错，谁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