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第22章
裴白一时语塞。 “她没有做错什么,她最大的错是在我之前认识了你,尽管如此,她依旧是我妻子,您给过她的,不能给她的,我都会给她,都能给她。”裴齐把心里话说给自己父亲听,要的不是裴白的认可,而是要裴白知道。 “于理不合!”裴白叹息。 裴齐轻笑,“于理不合?您用你犯下‘于理不合’来鉴定陌沁的人生?” “爸,所有的‘于理不合’都已经发生,除了那一张证书,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会找她回来的。”裴齐不想再和父亲交谈下去。 裴白哑口,不知道说什么好,静了一会,起床离开,刚走出一步,站住身子叹息说道。 “你大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管你了,别气着你妈,如果——如果找到陌沁,好好照顾她吧!”裴白仿佛苍老了好几十岁。 裴齐不做回答,只见父亲的背影侧身出了房间,才幽幽吐出一口浊气,抽烟的感觉真不好。 回到自己的卧室,裴白见老婆斜靠在床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怎么又醒了,好好休息吧!孩子没什么大事!”裴白上了床,给老婆把被子掖好。 裴母叹息,“聊得怎么样?” “应该不会再胡闹了。”裴白有些底气不足。 “自己的老公自己知道,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随缘吧!都别强求了。平安是福!”裴母说完关了灯休息。 裴白的心情很复杂,接受不了儿子的想法,可是又没办法,毕竟已成定局,只期望儿子能遇见更好的,陌沁也平平安安的,对于这个女人,裴白恨不起来,若说还有爱意却也再不可能,只希望一切都恢复正常。 裴齐在这个假期走遍了每一个和陌沁到过的地方,期望着陌沁或许能因为思念而走过这些地方和自己相遇。 可每次都失望而归。 裴齐时常提着两大桶水,去浇灌那才种下不久的菩提树,枝叶间泛起新绿,这才让他欣慰不少。 回学校的日子越来越近,裴齐仿佛一夜间成长,稳重、内敛,目光也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每个假期回来,裴齐都重复做着这些事,在学校的时候就拼命的啃读专业知识。 偶尔和铁哥们一起喝酒,找哥们倾诉对陌沁的思念。 不少追求裴齐的师姐师妹们都被婉拒,裴齐的好友曾祥就不止一次的嘲笑闹道:“你这是要做情痴的节奏啊!” 整个大学的时间,裴齐始终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 毕业后大家都各奔东西,到各医院实习,实习一年后又各自忙碌着工作分配的去向问题。 裴齐也不例外。 “小齐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曾祥在电话那头跟裴齐问候着。 整个大学裴齐也就跟曾祥最铁,裴齐也很乐意跟这个哥们倾诉,陌沁的事这位老同学听了不少,如今毕业后各奔东西,两人依旧保持着最密切的联系。 “老样子,能怎么样?”裴齐懒懒地回着,放下了手里的水瓢,看着那棵亲手种下,这些年长得越加繁茂的菩提树。 “你在哪呢?怎么那么大的风声。”曾祥被电话里的呼呼噪音吵得烦躁。 裴齐环顾四周,嘴角一挑,发寒的变着嗓子,如幽灵般飘渺声音说道:“墓地边上,小祥子,来陪陪我。” 曾祥一阵恶寒,甩甩身上的鸡皮疙瘩,电话那头呼啦啦的风声,配合着裴齐那故意装出来的诡异声音听得曾祥浑身不舒服。 “得了,你小子别闹,跟你说正经的呢!” 裴齐敛了笑,“说吧!听着呢!” “我被分到B县县医院了,心情不爽着。”曾祥恨恨的吐苦水。 裴齐低着头除了树下一丛略茂盛的杂草,嘴里因用力而闷哼了一小声,接着曾祥的话头说道:“我在市医院,还行,你也别太急,先稳定段时间再慢慢调卑。” “现在只有这样了,那还能怎么办,只是我这科室没有美女,可惜可惜啊。”曾祥有些憋屈的继续吐苦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了一会,挂了电话。 裴齐继续浇着水,清除着杂草。 算算日子,陌沁离开快五年了,这小树长得已经不小,枝叶已经繁茂起来。 裴齐始终没有陌沁的半点消息,父母基本上不会在他面前提及陌沁,这并不代表大家都遗忘了那个清冷的女人。 现在毕业了,工作也稳定,裴齐直接搬到了陌沁的房子里住了下来,父母也没反对。 裴齐很孝顺,虽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却每天下班了都去父母那吃晚饭,周末也常陪着父母四处走走。 弟弟裴乐也实习了半年多,已经取得教师资格证,眼看就要转正,学的又是外语,校方挺器重。 一家人让街坊邻居羡慕得要死,裴白夫妻两出门都觉得极有光彩,两个孩子都很争气。 又五年过去了。 裴齐发现自己快要忘记陌沁的样子,这让他焦躁起来。 陌沁离开了整整十年,连张浩的孩子都上小学一年级了。 这两年裴齐发现,越是想念陌沁越记不清楚陌沁的样子,越发害怕焦躁不堪,更加频繁的出入和陌沁走过的地方,到夜晚甚至要抱着陌沁留下衣柜里的衣服才能入睡。 他一直坚信老和尚说的话,坚信陌沁会回来,这一等一找就是十年,他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怕所有的一切都变成徒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 周末,曾祥一早电话打来。 “裴齐你是猪变的吗?太阳晒屁.股了你还睡?” 裴齐揉着眼,听到是好哥们的声音,依旧半迷糊的对着电话嘟囔,“周末啊蠢货,能让人休息不。” “你小子醒醒,跟你说正事。” “说!”裴齐有些无奈。 “周一到县医院来,有一批透析病人需要做导管手术,你不是已经有专家证书了吗?”曾祥半哄哄的说着。 裴齐一听还算是正事,爬坐起来。 “那也得跟我们院长说好不。” 曾祥贼笑道:“我跟我们院长通好气了,只要你点头,他立马跟你们院长联系,估摸着周一你就能下来,手术时间你来了定。”
“你们都商量好了才告诉我,有你这么办事的吗?”裴齐有些不满。 结果裴齐强制要求去县里的一切开销由曾祥报销,才肯做罢。 办理好一切事宜,裴齐跟父母说了要出差一星期,就开着自己别克悠哉悠哉的前往B县。 B县离市里不算太远,自己开车高速路,也就四小时到了。 两个老同学见面氛外眼红,一见面一人槌了一拳才肯罢手,晚饭自然是曾祥请客,吃得好不热闹,为了方便,住宿的酒店选在了离医院比较近的地方。 手术定在星期三到星期六,四天的时间要做二十一位病人的导管手术,虽然是小手术,不是太耗费时间和精力,可这还是让裴齐眉头皱了皱,好在资料曾祥早早的准备好了,还很详细。 裴齐问过曾祥为什么不想调回市里,他却笑笑,家都安在这边了,还去调回去做什么,两人明了的笑闹着。 翻看着病人资料,年龄参差不齐,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六十四岁,男女老少,正感叹着人生无常。 突然裴齐眼睛定格,一张熟悉一寸照让他傻傻的呆滞在那里。 曾祥发现裴齐的异样,唤了几声没反应,干脆直接朝他肩膀处狠揍一拳,见裴齐回过神,曾祥大笑。 “你小子见鬼了?神神叨叨的发什么呆?” 裴齐不回答,眼神里全是急不可耐,慌忙翻找着病例资料,样子有些魔怔,终于翻找到了那张有陌沁一寸照的病例。 陌沁——女——50岁——汉族——慢性肾衰竭...... 裴齐脱力般跌倒在地,拿着病例的手颤抖着,眼里含泪,却充满喜悦,脸色变了几变,又哀伤起来。 曾祥傻了,懵了,却没有多问,只慢慢等着裴齐恢复心智,他不止一次的看到过裴齐这种表情,只不过每次都是喝醉了以后嘴里念叨着一个叫陌沁的女人才会这样。 陌沁? 曾祥夺过资料,果然是一个叫陌沁的女人,瞬间明白了裴齐为什么会这样失态。 哥们间不需要什么矫情的安慰,拍拍肩,递杯水,守在一边,就是最好的安慰。 裴齐抚摩着那一寸照,哭出声来,却不肯眨一下眼,他怕这一眨眼又忘记了陌沁的样子,失去这十年来唯一的一点消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伤心处。 曾祥感叹着,自己燃了一只烟,见同窗好友难过至此,他明白也理解。 那么多年曾祥知道,大家只看见裴齐拒绝那些女孩示爱的潇洒,又有几人看得到裴齐醉后心心念念的只有这么一个女人。 他不理解这个女人有什么好,这么狠心决绝的离开裴齐,让一个男人脆弱如斯的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希望挚友能好起来。 裴齐此时此刻完全感受不到曾祥的存在,沉浸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里,哀伤的回忆着陌沁的一切,尽管回忆过千遍万遍。 如今终于有了这一丝消息,裴齐决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