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诅咒之劫
尤赤是带着我们昨晚逃走的四匹骆驼回来的,我站起身,满心的愤恨,却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我知道一个迫害我们,而又回来的人,内心怀揣着杀心,绝对是不见着我们死不罢休,我们必须知道他如此做的动机。 宝财虽还不知情况,但见着尤赤也是一肚子气,这下扯着嗓门,冷嘲热讽道:“嘿哟,尤爷,您这是跑了一半,被自个的良心给压得喘不过气了吧?嘿!您说咱给了你多少好处?您这么一走,我给您记着,有些钱咱一笔笔算,到时候肯定得扣!” 尤赤并没有说话,我和小道士爬上了沙山,库师斜睨了一眼尤赤,眼里明显有怒意。 王八坚看着尤赤,心里虽是不满,但毕竟人是他找来的,他没法子打自己脸,只得能圆场道:“俺瞧着这兄台昨晚可能也是给吓傻了,所以没有想那么多就跑了……” 尤赤抬头看了一眼王八坚,两行泪水和着脸上的泥沙滑落下来,他抖动着嘴唇,随即从驼峰上翻下身来,对我们鞠躬,歉然道:“昨个真是给吓怕了,所以做出此等不道义的事情……”说着又游目扫了我们一圈,解释道:“我没跑出多远,内心就觉得十分不安,本想早一步回来,能帮上什么忙,就帮什么忙,但正要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四散的骆驼,我心想你们需要坐骑,所以追着骆驼……”他抹去眼泪,看着宝财,道:“这趟行程既没做到一路相陪,剩余的钱你可以少给!” 宝财没想到他会那么说,心一软,摆了摆手,道:“得了,都回来了,我还给你扣钱,我又不是刘扒皮!” 瞧着尤赤一脸愧疚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这人要搁在我们时代指不定能考上北影,当个影帝啥的,要不是小道士先前给我打了预防针我,估计我也得被他卓越的演技给骗了。 这会儿老祖宗看我们气氛尴尬,咳嗽了一声,双眸盯着尤赤,整得尤赤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心悸魄动地躲避着老祖宗的目光,老祖宗见他这番模样,笑了笑,说道:“尤赤兄弟,这一路上呢,我们还需要向导,接下去的路,你给我们带好了,咱一切事情不予以追究……”说到“好”这个字的时候,老祖宗加重了力道。 尤赤干笑了一声,连连点头,老祖宗道:“那就这样吧,事情就此作罢……”说着,回过身,对我和小道士抱怨道:“我说你两挖这水,咋半天就抠了一窟窿眼。”语音方歇,他又像一个孩童,乐呵地滑下沙丘,去做我们未完成的挖水工作。 我转身准备下去帮忙的时候,无意间瞟到尤赤,他望着老祖宗的背影,脸上还保持着刚才那副虚假的笑容,但那笑容背后却是透露着一股诡谲之意,我心里打了个突,虽说一切以大局为重,但是他和库师的存在就是给我们的船上插了两根钉,要拔去会漏水,不拔去,船慢慢也会有水渗入。 我和小道士到了戈壁滩,库师等人也下来帮忙,白天的时候草头祭里的食人蚁并没有啥动静。老祖宗说最近的日行太过艰难,不如选择昼伏夜行,众人十分同意这个观点。 宝财的取水办法逐渐有了成效,大家伙将来之不易的水轮流分喝了,虽然水质硬了点,但总算是让我们活了过来。我们围坐在沙丘的阴影处休息,瞧着大家伙如今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嘴唇上的皮都上翘,开裂了,我心想,人生能有几次像现在这样,和自己觉得值当的兄弟,并肩走在黄沙之中,历经艰难险阻? 我瞧着老祖宗、小道士、王八坚,想到有一天要和他们分别,回到自己的时代,过回平静如水,一成不变的生活,心里竟涌上了一股难言的不舍,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却看宝财看着我,眼神越来越怪,我被他盯得浑身不得劲,玩笑道:“宝爷,您这么瞧着我是要干嘛?我可和你说,我对男人可是没一点兴趣,你可别再这样瞧着我了,看得我浑身发怵!” 然而他仍是看着我,我被搞得愈发糊涂,喊道:“嘿……干嘛呀刘宝财,我脸上长东西还是怎么了?” 这会儿除了他,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我身上,我瞧着他们,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脸上挂着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怎么了这是……”我瞧着他们,不安感越来越强。就在这时,小道士神色肃穆地抓过我的手,一把撩起我的袖子。 我紧张得不行,忙道:“你们这神神叨叨的,究竟是怎么了!快说啊!”却看宝财颤抖着手指,盯着我的手腕,口不成言道:“公……公子爷……你瞧你……” 我被他们一惊一乍,弄得有点糊涂,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不禁吓了一跳,我的手不知在何时变得像龟裂的的土地,上头有一条条紫红色的裂纹,触目惊心。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倏地将自己的袖子拉下,愣愣将目光对向老祖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心头暗想着:“什……什么情况?我的手这是怎么了?”无限的恐慌在我的心里蔓延开来,突然想到宝财刚才看着我的脸,难道说……我心头一凛,惊恐地将手往自己的脸上摸,一瞬间,我的心像是被水浇灭的余火,我脸上的皮肤干燥不说,还一块块的,像是老树皮…… 所有人静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祖宗开口道:“怎么会这样?”话音刚落,宝财颤声道:“掌事的,你的脸……也……” 老祖宗不敢相信地去触碰自己的皮肤,一会儿的时间,一抹诡异的气氛在我们头顶盘旋,老祖宗冷冽地将目光对向库师和尤赤。 库师这人也是淡定,他怕老祖宗怀疑到自己头上,伸出手,苦笑了一声,道:“呵……草头祭……我们都中了羟蛮族人的诅咒了!”随即,他望向尤赤,尤赤心虚不已,怕是我们兴师问罪,一脸歉然道:“我也是刚才在高的沙山之上才发现这里的草排列的像是墓葬地。那会儿我们从较矮的沙层过来,所以并没有看清楚……” 库师一把拽过他的衣襟,眸光闪烁不定,道:“少给我装蒜,你说,你带我们来此,到底什么目的?” 尤赤无辜说道:“库师老爷,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墓葬之地,要知道这里有草头祭,我也不会来!”说着他伸出了手,道:“我也受了诅咒!” 库师松开抓着尤赤的手,冷哼了一声,我瞧着尤赤到现在还要装着事情与他无关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怒火攀升,真想抽这小子一顿。小道士摁住我的手,不希望我那么早发作,我咬了咬嘴唇,看着所有人脸上都开始攀上这种龟裂的纹路,一下子就慌起来。 我强行控制住自己不安的情绪,装着心平气和道:“我曾听过草头祭,但我们没有挖草里头的尸骨,怎么可能会中草头祭的诅咒?”
小道士冷然道:“因为我们都被食人蚁咬了……”他抬眼看着我们:“这蚂蚁生活在草根之下,借着人头为窝,常年滋养着尸气,极阴无比,所以它一旦开口咬人,我们就会受到其害……” 库师叹了口气,道:“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不过这种诅咒会演化成一种病……” 众人将目光齐齐对向他,宝财惊的,声音吊得老高,道:“什么病?” 库师眼神迷离道:“早期时候盛传着诅咒之劫,人们称之为——‘石斑病’,它原是羟蛮族用来惩戒奴隶和控制弱小部族的手段,这种手段的始发者是当地的巫师。 ‘诅咒之劫’一般也用于丧葬。羟蛮族人为了埋葬在草下面的族长不被叨扰,所以下了恶咒。以前的说法是只要有人窥探长眠之地的宝贝,草头祭的诅咒就会通过使者降在不敬之人的身上,而受诅咒人的皮肤会像蛇鳞一样,一块一块的,狰狞恐怖,而且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人身上的裂纹会扩张开来,随后慢慢枯竭、脱落……直到受诅咒的人身上只剩下一堆没有外皮的猩红烂rou。” 我听完,愕然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这会儿,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无比。我没想到那些蚂蚁充当了下咒使者的角色,说得诡异一点,当年的羟蛮族饲养了食人蚁,然后用什么手段控制了它们,来守护墓地。就好像埃及王图塔卡蒙陵墓里的死亡诅咒一样,只是在他陵墓里充当惩罚角色的是眼镜蛇。 库师瞧着我若有所思,眼睛微眯道:“封公子,这只是开始,你现在只是有浅浅的裂痕,但是这个诅咒会一直伴随着我们,不出多久,我们都会惨死……” 听其所言,我心里慌乱无比,说实话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但绝对不能像库师说的,以这样悲惨的方式离开人世。 老祖宗望着库师,道:“嘿,你先别危言耸听去吓小流子,我就问你一句,有没有破除这个诅咒的办法?” 库师点了点头,我心头一热,就听他道:“用羟蛮族祖先的圣水洗礼……” “祖先?圣水?”老祖宗喃喃了一句,道:“他们的祖先就是你先前说的‘楼兰古民’?” 库师道:“没错……”他起身,望着远方,道:“圣水在楼兰人的故乡——盐泽,我们需要通过那里的水净化自己,得到救赎!” 宝财一听,急得不行,道:“我们有多少的时间?还多少时间我们就得挂了?” 库师低下头,望着我们,面色深沉道:“七日……羟蛮人信奉‘七’,重要的事情都会在七日之后去办,包括不自然地死亡。”说着他看向老祖宗,声音嘶哑道:“我们最好早点出发……” 虽说此时我十分担心我们的处境,但是这会儿库师也中了草头祭的诅咒,那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和我们一同前往盐泽,这事情太巧了,巧得我浑身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