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临阵
在外面的情况突变后,魔君预感到了危机,它无心再伤感,也没闲工夫再去沉醉儿女私情。妖邪的大国师将那张火炭般的脸对上外面的世界,虽说它已经没有了真实的五官,但我还是看到了它悚动起来的凶神,它低沉地对魔君说了什么,随之魔君便回过了身,在它身上我已经看不到先前那种软脚虾的样子,它身上的锐气在凝聚,而定魂珠在它的额头间,反映着它的情绪。 珠子从粉红变成了血滴般的颜色,那颜色映衬着它染血的脸更为瘆人。 老巫师给肃然站立的魔君送来了一把弯刀,刀如新月,在苍白的光芒下发着利齿森森的寒光。魔君举起手,激励自己的部队。无数的老树干似的手臂在半空举起,场下一众妖孽随着它高涨的情绪,振奋起来。 一把把尘封了百来年的刀,就要从地下出世,我的思绪飘于在外的同族,真正邪恶的风暴即将来临,他们是否能抗住这样的打击?而我们,对付这样上千具的尸体,又是否有胜算? 十二名大将已经转过了身,屠邪举起了手,那手对着外面的世界,现在是它们要破出的时候了,一群存活于地下的活死人,它们将踏平多少城,血洗多少部族,又仇杀掉多少汉人?索皮的预言将会成真,腥风血雨真的要开始了,而我们现在只能保全自己,根本没法子做到像美国大片里那些超级英雄一样救世。 绝望的心里如翻涌的潮水逐渐将我淹没,这是准备战斗之前的怯懦,已经有魔军走上那条狭长的阶梯了。头顶射入的光芒,好像大魔头的两个眼窟窿,它们正邪笑地看着自己的子子孙孙前往光明之处,将黑暗带往人间。 “第一波尸体上去了,我们要趁着它们慢慢分散开来的时候,出去……”陈天赒将全身心都投在了即将要面对的惊险之中。 我望着恐怖,双脚好像钉在了地上,根本不知道挪动一寸,小道士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安慰我道:“封兄,人生不过匆匆,能够体会如此经历,死又何惧?”他抓住我的手,温热的感觉袭入心扉,我望着他坚定的双眸:“不只是为了自己,这些东西出去,会生灵涂炭,我们要拼尽全力阻止,即便无人知晓……” “张兄弟说的没错,即便无法名垂千古,我们也要阻止这些该死的东西前往人间……” 陈天赒说的热血,他们二人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种胸怀让人钦佩,而也因为他们的这种壮烈思想,我内心的恐惧逐渐被正义感洗刷。 人这一辈子,能有几回这样的经历?死了,只能说我们命短,活着,那年老了回忆起来,我参与了一场不可思议且伟大的战斗。 想到这些,那些在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和怯懦被一腔热血给抛了开去,我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向小道士和陈天赒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恐惧并没有从心里瓦解,但是这时候,内心多了另外一种情绪,是那种焦灼的,甚至有点期待战斗的情绪。爷爷曾经说过,我们封家人骨子里都是热血好斗,不服输的,我以为到了我这一代,那种上一辈流传下来的热血和无畏早就消失殆尽了,但其实不是,骨子里的东西它是藏匿得很深的。 我捏紧了手中的战镰,绝望的感觉逐渐消退,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即便前面是洪水猛兽阻路,我也要继续往前,这一切不仅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可能不会知道我们名字的人。 说起无名,人生有时候就是这般讽刺,地下掘墓的人是多么的见不得光,没有人会知道像陈天赒和小道士这样的人曾经做的伟大事情。埋没的无名枯骨何其多,唯有青山绿水才会铭记他们到此的过往。 我默默然注视着队伍中,两个在倒斗历史上名声赫赫的人物,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可以和传说中的人物并肩作战,这一想,内心涌上一股温热。 两个强大的人观测着前头的动静,有一批魔军已经走到了阶梯的尽头,从它们蓄势待发的姿势里,我看到了它们嗜血的期待。 十二名大将中为首的大将向队伍中的人发出了命令,魔军怪异叫着,急不可耐地向外面进发。剩下的恐怖还是存在于巨大的洞窟之中,但是至少那些恐怖在逐渐减少,这是我们最有利的机会了…… 陈天赒看是时机差不多了,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刀,回头对我们认真道:“准备好了,秋月手上有火灵子,你打头阵。”
秋月虽是个姑娘,但我见识过她凌厉的手段,她点了点头,蓄势待发。小道士被安排在了秋月边上,怕是秋月在突围的时候,魔军会袭击她。而我们三个菜鸟被安排在了中间,陈天赒自己则选择殿后。。 说起自己的祖宗,此时此刻,如果他在该有多好?这样我们的胜算机率会大一点,可是自从在岔路分开后,他就音讯全无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如何,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平安无事…… 一切准备就绪,该是要出发拼命了,谁知这时候在我前面抱着火猴的宝财却是哆哆嗦嗦起来。 “宝爷,宝爷……”我看着他蜷缩起来,僵硬的身体,轻声想唤醒他的意识。 他震颤了一下,随之不安的,有点神经质地道:“我会不会被抓住?然后被吸食掉精血?我已经瘦的……瘦的只剩下骨头了,你说……会不会被这一吸,我连骨头都没有了?” 宝财的语调里带着哭腔,我知道他胆儿本身就不肥,可眼下若不能纠正他焦躁不安的心态,那到时候,他很快就会被抓住。 “你知道吗?每次掘墓之前,我会想些什么?”陈天赒注视着宝财,试图分散他内心恐慌的注意力。 宝财回过头,一张苍白的脸疑惑对着陈天赒,陈天赒不等他回答,便道:“我会想和自己同门之人把酒畅聊,会想到睡在床榻之上,一睡就是好几天……” 陈天赒的话让我回想起自己高床软枕,还有吃大餐,喝啤酒的日子,经历过这些疲惫之后,如果能马上海吃一顿,好好补眠,那多好?我想着,整个人放松下来。 宝财似乎也沉浸于陈天赒的美好畅想中,我看的出,他眼睛里的恐惧逐渐被某种光明代替。他抹去了头上流出的汗水,露出凝重的微笑:“说起来,我真的好久没有吃东西了,现在我饿得真的能吞下一头牛……” 听宝财如此说,我松了口气,握住他冰凉的手,事实上此时此刻,我手心也毫无温度,两个弱者相互取暖,相互安慰,这就是无奈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