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公子比箫
比襄嘴角的笑意更深,“哦?这倒是比我想象得要快一些,你很聪明,不愧是荆棘鸟一族千年以来最尊贵的公主,那你说说看,我究竟是谁?” 荆凉眸里泛起更深的恐惧,“比翼鸟一族二公子,比襄同父异母的弟弟,比箫,我说的,对吗?”这个比箫,她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当年初来碧落之巅之时,比襄曾经特意跟她提起过,这是个很怪异的少年,他拒绝任何人的好意,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不过比襄倒是强调过一点,说是比箫曾经说过,他所有的悲剧都是因比襄而起,总有一天,他会加倍地讨回来,原来竟是这么个讨法吗? 比襄,不对,比箫点点头,“不错,我就是比箫,当年那个自出生起便一直活在他阴影下的比襄,那个连自己最亲的父亲也不疼爱的比襄,也是那个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却又爱而不得的比箫。”说到这里,他微一停顿,然后大声笑开,“不过,现在的比箫,不再是当年那个可怜虫了,他有权势,有爱人,明天过后,这整个碧落之巅都将是他的,你说,他和比襄,到底谁更好?” 荆凉摇摇头,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你说的喜欢的姑娘,是翼笙吗?” 比襄听到翼笙的名字,眸子里泛起一股子异样的柔情,“是啊,很早以前就喜欢,很喜欢,可是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比襄,连一丝我的影子都没有,后来比襄把你带回了碧落之巅,我就想着,这样真好,一旦翼笙对他死心,那么我的机会是不是就来了,你绝对想不到我那时有多么的高兴。那是我第一次对比襄心存感恩,终于,我鼓起勇气,去找了我那个父亲,可是你猜他说了什么?他说翼笙必须是下一任的族长夫人,而比襄,是命定的下一任族长。”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说,到底是凭什么?我不在乎族长之位,可为什么要把我忽略得那么彻底,我只是喜欢那个骄纵的青衣姑娘,仅仅只是喜欢而已,世人皆知比翼鸟一族的大公子比襄天纵风流,可是又有几人知道我公子比箫,笙箫才是一对,为什么就不把翼笙留给我呢?我所珍惜的,他却上赶着留给那个当时已经有了你荆凉的比襄,你说,哪里有这样的父亲,同样都是儿子,他为什么就不能公平一些呢?” 大概是没想到他心里对于比襄和族长的怨念如此之深,荆凉初时愣了愣,然后轻声开口:“再怎么说族长都是你父亲,比襄也是你亲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们,再说了,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勉强,唯独感情,不容一丝迁就,翼笙不喜欢你而钟情于比襄,这是她的自由,你又怎么可以把这些都归咎到比襄身上?” 听她如此说,比箫却是摇头,他忽而苍凉地笑了,“归咎?只这一件吗?从来我想要的,得不到,争不得,这碧落晴空万里,却无我比箫一米阳光,为何我就只能在无尽的阴影里,归根到底,不都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哥哥吗?我的父亲,眼里只他一人,就连翼笙,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更不用说那些愚昧的族人,如今我拿回自己想要的,难道有错吗?” “你所认为的对错,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错误吗?还是,你根本就是个懦夫,不敢承认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失败,是你自己比不上自己的大哥,是你自己不得父亲的喜爱,是你自己不入翼笙的眼,也是你自己,不敢直面自己人生的惨淡而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如今你不惜与魔族勾结出卖自己的灵魂,你更失败,然而你最大的失败,便是你就算得到自己的一切也是因为你顶着的这张你原本厌恶万分的脸!”因为说到激动处,荆凉的声音一下拔高很多,那些缠绕的荆棘因她略带起伏的挣扎而更深地勒进她的灵魂的,可她却似毫无所觉一般,只是那双原本平静的红眸,更加幽深。 对于她的这番话,比箫倒不怎么惊讶,他只是点点头,然后戏谑一笑,“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失败者,也确实是事事不如我那位好大哥,不过你搞清楚没有,如今到底是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花美眷妻贤子孝,又是谁死不瞑目魂飞魄散,连六道轮回都入不得?如今的可怜虫,是你们那个天纵风流的比襄公子,而我,在明天,将会成为比翼鸟一族的新族长,以后将再也没有比襄,只有比箫。”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伸出那只白皙的手轻轻抚过下巴,“你说的不错,这张脸我确实是万分厌恶,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顶着比襄这身皮,我都觉得无比恶心,不过很快,一切就该结束了,我大概还没告诉过你,虽然一千年过去,但是我依然有回到自己身体的机会,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你猜,我要怎样才能变回原原本本的比箫?” 对于他这番话,荆凉内心还是很震惊的,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冰棺里的那个青衣公子,然后侧头,陷入沉默。 比箫对于她这种反应像是很不满意,他猛地一挥袖,一道黑色流光直接没入荆凉的身体里,看见她的秀眉狠狠地皱了皱,他终于笑了,“刚刚还在夸你聪明,怎么现在就变笨了呢?既然你猜不到,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只要用到一纯阳男子就足够了,他的精血会助我顺利融入自己的身体,到时候比襄这壳子,就永久地睡在这冰棺里吧,让他也尝一尝,我这一千年来在无尽的黑暗和冷寂之中所遭受的那些痛苦,你看,我还是很念及兄弟情谊的吧?他生前做不成族长,死后能在这比翼鸟一族族长埋骨之地长眠,也算是不错的了,对了,要不你再猜猜看,那个如此荣幸的纯阳男子,究竟是谁?” 强忍着灵魂的剧痛,荆凉悠悠开口,声音是死一般的寂静,“你选何人,与我何干,只要你恶心的灵魂不要再玷污比襄的身体,是谁,都没有关系。”她何尝不知他内心的想法,不过是想看看她左右为难的样子,看看她是否对觅音有情,所以她无论说什么,都只是满足他内心变态的快感,既然改变不了,那她就只能激怒他来拖延时间了,只希望刑公子赶快回来才是,对于觅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她很清楚自己爱的是比襄,但觅音,她却也放不下,且心里下意识地不想他受一丝伤害,最为诡异的是,她的心里一直隐隐有一个想法,这碧落之巅,他为她而来,而她,亦为他而来。这样的想法实在太沉重,她根本承受不起。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比箫猛地大笑出来,“刚刚不是说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笨不会说话呢?你真以为你那些小心思在我面前玩得过去?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多言了,很快,你就会见到你心里的那个人选了,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你到底介不介意,在不在乎。”说完,他不再看荆凉,直接闪身没入那条幽暗的隧道,有些事,不该再等下去了。 比箫走后,山洞里彻底安静下来,荆凉一人静静地被缚在荆棘架上,不禁慢慢地变了脸色,原本还颜若浅樱的那张脸,此时只是一片惨白,魔族罪恶荆棘,果然名不虚传,很小的时候,她曾经听父亲说过,在魔界的罪恶山,万物不生,却只一种繁密的荆棘,在那里盛放,那是初代魔祖的精血所化,拥有至高无上的魔力,罪恶山,是魔族的圣地,罪恶荆棘,便是魔族制胜的法宝,能缚尽六道众生生机,神鬼难逃,看来今天,她注定难逃一劫,只是不知比箫临走前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打算把觅音带到这死亡岭来吗? 等到黄昏,觅音依然没有等到荆凉出现,他心里一阵慌乱,木姑娘无故失踪,刑公子又突然离去,如今连荆凉也不见了踪影,他到底该不该去求助于族长呢?正纠结之际,却听得一道喑哑的声音传到耳边,带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想要见你心里的那个人,速来死亡岭。” 真正的只闻其身不见其人,觅音看着紧闭的门窗,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个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过,却觉得有一种隐隐的熟悉,联系到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他只感觉好像在他们身边,有一只神秘的手在cao控着全局,好像这整个碧落之巅,就是一盘棋,而现在,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看来,要想知道答案,死亡岭他是非去不可了。 只是不知那个一身红衣在他心里挥散不去的姑娘,现在还好不好,希望她不要受什么伤害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