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半奇遇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恍惚中眼前有蜡烛的火苗在一突一突地跳动,她感觉脑袋还是很沉,意识在渐渐恢复,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在北京郊区的那间小小的租房里,又觉得不太对。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头顶上方床幔的锦绣顶棚,我这是在哪儿呢? 她伸手摩挲了一下身上盖着的一床春秋绸缎被,突然她脑海中的某根神经被触动了一下,整个人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低头往身上一瞧,自己正躺在一张老式雕花漆木大床上,她一紧张掀起被子的一角,朝里面一看,还好还好,身上的衣服都还在,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脑子短路了几秒钟,她再次转头环顾房内的情况,突然看见床边的桌子旁坐着一名长相丑陋的男子,这一看又是一阵紧张。她屏住呼吸,斜着眼睛暗暗地打量他,那男人正托着腮帮子在灯影中闭着眼睛打瞌睡,沉沉的脑袋三番五次地要朝桌子磕下去,却始终没有与桌子磕碰在一起。 蓝星月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来,将被子紧紧地拥在怀里,借着昏暗的烛光再细细地瞧他,心里快速的盘算着,刚才自己莫名其妙地昏睡了过去,定是在哪个环节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下了手脚,在药物的作用下才会失去知觉,现在窗外已经皓月当空,疲累的人儿架不住瞌睡虫的侵扰已经进入梦乡,想来已是夜半时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己毫发未损,眼前的男子若非奉命看守便是可信赖的君子。 她在床上坐久了,小腿开始发麻,不得不用手轻轻拍打自己的小腿肚,男子被轻微的声音惊扰,一下子醒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蓝星月讨好地朝他咧了咧嘴吧,男子虽面无表情,眼神却是柔和的,这让蓝星月内心的不安放下了一半。 好一会儿,两个人谁都不说话,静静的夜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水,任何轻微的声响都会破坏了水面的平静,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向远处扩散开去,引来不可知的波动。最后还是男子先开了口,他先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略带沙哑:“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一开口就给蓝星月吃了一颗定心丸,蓝星月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她脸上的肌rou虽然因紧张而有些僵硬,但还是友好地对着他展露了一个不怎么迷人的微笑。 窗外一阵冷风吹来,她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她将被子裹得更紧一些。男子穿得单薄枯坐在木凳子上,虽然瞧他皮下脂肪厚实,却也难掩身上透出的阵阵凉意。 蓝星月关切的问他:“你这么坐着冷吗?” 男人没有回答。蓝星月瞧了瞧周围,房间里取暖的地方大概只有这张床了,自己一开口就这么关切的询问他的冷暖,莫不是要邀请他过来床上取暖!蓝星月想到这里,为刚才这个颇具暧昧的关切暗暗叫悔。她沉默了片刻,心里的疑问一个一个的翻滚着,又不知哪一个更适合先提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问他:“嗯,你是谁?” 沉默。男人并不打算向她作个自我介绍,然后说些很高兴认识你,请多多关照,或者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之类的客套话。 蓝星月想,真够酷的,美女主动搭讪,还懒得搭理。算了吧,也不自讨没趣了。 又过了会,想想还是放心不下,又忍不住开了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不知道!” 哦,看样子也知道他不是主谋,这种核心问题他是不会知道的。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自己琢磨!”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需要知道。” 这下蓝星月彻底死心了,她一下子像xiele气的皮球般松懈了下来,问了也白问,还不如不问,半夜三更的,该干嘛干嘛吧。她身子一歪,重新躺到了床上。想了想又坐了起来,她翻了翻床上的被褥,将床铺上的一条绒毯翻卷出来,起身递给他。
“天挺冷的,这个绒毯你披在身上吧,不然很容易着凉的。” 哪知他不领情,伸手果断地拒绝了她的好意,“我不要,你重新铺上去。” 蓝星月捧着绒毯的双手悬在半空中,愣在他的跟前。本来想质问他一番,但转念一想有些事看起来不可思议,背后自有它的道理,于是就不再坚持,按他说的,将毯子重新铺在床上。 蓝星月又坐在床上沉默了会,疲乏感一阵阵的袭涌上来,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又重新钻进了暖和的被窝里。 蓝星月躺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自己在明朝的人际关系简单得跟刚出生的婴儿般纯粹,今日之事,能有这么逼真的排场,这么投入的帮凶,这么恶毒的谋算,想来也只有温茜一人无疑了。闭着眼睛在心里盘算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既感叹人心的险恶,又无奈于人类社会不同等级的权利不公,想了会,不觉外面的天空亮了起来,中秋之夜的月亮悄悄地隐没在东方的一片鱼肚白中,暗夜已经过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昨夜守在床前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昨日那名女婢正在为她准备洗脸水。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女婢没有一句言语,更没有与她的眼神交流,蓝星月疑惑着之后是否会有更大的暴风雨要来,但是什么都没有,用过早餐,昨日进门前遇见的那名管家将她送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马蹄哒哒,一路疾驰,径直将蓝星月送回了她自己的家——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