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红事变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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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寅哲和安蜜儿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念叨声中，我还是踢着破人字拖出门了，手撑一把大黑伞，身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萧条地像道剪影。 安蜜儿将自己打扮得浓妆艳抹又花枝招展，兴冲冲地开来她的小破车堵在巷子口。 寅哲穿着一身正装，像个上班族一样，只是配上他爆棚的颜值和出众的身材，比我更像是去砸场子的。 我随手在路边摘一朵野花，插/进他胸前的衣口袋里。 郡珉的婚礼是在伊垣城最大的俱乐部“铂金”中举行。新娘朱允儿是铂金会所的千金小姐，其父是铂金的老板——朱盛，也是叱咤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 所有要进场的人都要过三道安检，现场还有不少特警在执勤。有个这样的爹，婚礼上出点儿什么流血事件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我们三个的位置在主台左侧的阴影中，一桌人都是郡珉大学时期的同学，所以彼此基本都认识。大家看我的眼神，也颇为尴尬。 安蜜儿和寅哲这两张破嘴，正聊得不可开交，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小八卦都翻了出来。 我摇晃着杯中的红酒，不时将余光瞟向主台之上：新郎和新娘至始至终都站在一旁傻笑着，主婚人是伊垣城一所高校的校长先生，德高望重，据说也是新娘最为敬重的人。 “艾木希——”寅哲打了个酒嗝，吹着一口酒气凑我耳旁问道，“待会儿你前任来敬酒了，你说点儿什么不？” 我一掌将寅哲快凑到我鼻孔下的破脑袋挥开，安蜜儿又蹭了过来，夸张的红色口红印在我的衣领上，“哎，希儿，你看那小新娘长得不错啊，唇红齿白的。要我说这一点儿你就差太远，清汤挂面的，我说你画个淡妆好不好，就算不化妆，你也试着穿下裙子好不好……” 安蜜儿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婚礼现场的礼炮声冲天而起，五彩斑斓的彩带在空中四散飞舞，一群白色的鸽子从彩带中穿梭而过，欢呼声、掌声，蔓延成一片沸腾海洋。 互相交换完戒指的新郎新娘在阵阵呐喊中拥吻，甜蜜地缠绵在一起，深沉销魂的吻令众人的欢呼声愈加激昂，兴奋的口哨声尖锐刺耳地划破天际，将沸腾带向另一个高/潮，直到—— 直到激吻相拥的两个人，轰然倒地！！ 一切的繁杂和喧嚣，都在瞬间凝固，戛然无声。 而后是真正冲天而起的尖叫和恐慌，人群四散逃窜，枪声应势响起，此起披伏！ 朱盛连滚带爬地冲上主台，他的手下已经迅速围住了主台，密不透风地四下警惕扫视，黑亮冰凉的枪对准现场的每一个方位。 训练有素的特警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现场，没有一个人能够挣扎着挤出去。 凶手，一定还在现场！ 安蜜儿倒是幸运，在听见枪响后的第一时间就晕了过去，避免她被纷乱的人群踩伤，寅哲将她踢进了桌子底下。 我怔怔地看着那围得严严实实的主台，依稀能听见朱盛的咆哮和嘶喊：允儿、允儿、允儿你醒醒！ “艾木希。”寅哲见我往主台走去，担忧地跟在我身后，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发生的太快了，悲剧就在一瞬间注定，只看见一对傻笑着拥吻的新人在祝福声中倒下，而后是此起彼伏的枪声和无尽蔓延的恐慌，所有人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者发生了什么？ 黑帮寻仇、暗杀、或者疾病？ 这都与我无关，警局要碰的案子，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内，但这个案子不一样，我敢保证，这两人身上绝无伤痕。 我在主台阴影的边缘处停住脚步，将身体埋没在一片青黑色投影中，这里是离主台最近的位置。 不出三分钟，医院急救的担架就抬了进来，郡珉和他的小新娘被迅速地送上救护车。从朱盛面如死灰的表情不难看出，悲剧已定，除非起死回生。 “啊——！！艾、艾木、艾木希！”寅哲惊恐万分地指着主台的右侧。 尸体刚被运走的郡珉和新娘允儿正一脸惊愕地站在主台旁，他俩的身上泛着蒙蒙白光，一脸惊慌失措。在郡珉和允儿的身后还站立着两位俊美飘逸的少年：一位身着白色西服，一位身着黑色西服。两人手中各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手镯，而郡珉和允儿的手腕上，也分明套上了一只灰黑色的手镯。 “收起表情！”我一掌拍到寅哲快要掉地上的下巴，让他收敛住自己的惊愕。 寅哲的契约书刚刚生效，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地看见来自阴间的勾魂使者。 “是……是鬼吗？”寅哲轻声问道，“郡珉和允儿的身体，啊不对，是尸体，刚刚明明在众目睽睽下抬上救护车了，那现在出现的是他俩的魂魄？那他们身后的两位少年又是谁？” 一黑一白两位少年，都是面无表情，而且浑身透着一股鬼气森森的阴气。 “是黑白无常。”我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那白色西装的勾魂使者回过头，对我报以僵硬地一笑，诡异到让人毛骨悚然。 “我、我们要去打个招呼吗？”寅哲将半个身体都缩在我的背后，从他的视线中望过去，正好看见黑无常皱了皱眉，而白无常则对我们招了招手。 我和寅哲绕到舞台的帷幕后面，这里虽然光线阴暗，但相对于乱成一锅粥的大厅，反而比较安静。 “艾小姐，你好。”黑无常和白无常微微偏了偏头，露出礼貌的微笑。 在黑白无常的身后站立着的是郡珉和允儿的魂魄，他俩正在一脸惊愕地接受自己已经莫名死亡的事实。 而郡珉显然发现了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想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显然是撼动了郡珉这个无神论者的科学理智。 我收起笑容，不再看向郡珉，而是拉过身后小媳妇状的寅哲介绍道：“两位使者好。这位是寅哲，艾家的卫者，和我签订了合法协助阴阳事宜的契约，还是个新人，以后有什么得罪两位的地方，还望多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