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怪怪的感觉
孙龙给的钱，赵老师拿的最多，我拿的最少，秦医生则排在了第二。 看到他得意的模样，我知道我自己没有资格去说他，因为我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我同样拿了孙龙的钱，可我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厌恶。 钱你拿了，可你要知道，虽然钱是孙龙给你的，但这笔钱的出处，还是在患者那里。 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提高服务质量，而不是冷言冷语的对徐雅说，你的病治不了。 “好了好了，拿多拿少，我们不要互相攀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绝不能外传，以后我们要小心，就算花钱的时候，也不能一下子大手大脚，免得惹人怀疑。” 赵老师说话了，他一说话，办公室里的人没有反对的声音，因为我们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富贵险中求，轻易得来的，背后必然带着一定的风险。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面收拾东西，门外突然有人在敲门，我打开来一看，门外站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她看上去很疲惫，背微驼，额头上的皱纹就像冬天风干的老树皮，岁月在她的上，刻的印记比谁都深。 见到我，她局促地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试探的问道：“请问你是高翔高大夫吗？” 我愣了一下，我不认识眼前的妇女，可我还是点了一下头。 “谢谢你，高大夫。”妇女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接下去说道：“我是徐雅的母亲，谢谢你今天早上鼓励她，这孩子，拿着书本做题目，她以为我不知道她这是在做样子给我看，其实我心里清楚，她根本没有心思学习，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哄我开心。” 知道眼前的妇女是徐雅的母亲，我觉得有些话必须和她谈，就把她让进来，请她坐下。 “徐mama，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徐雅的病，这种病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好，最好的办法，还是给她换肾，这样她才能重获新生。” “高大夫，这个我知道，秦医生对我也讲过，可我在医院检查过了，以我目前的体质，是没有办法进行手术的。” “那孩子的父亲呢？”我问，换肾，亲人之间配对的成功几率比较高，所以我才会有这么一问。 “这孩子命苦，在她10岁那年，她父亲在挖煤的时候，煤矿塌方，从此就再没有上来过。”妇女难过的说道。 又是一个单亲家庭，张婷婷，她岂不是也很小失去了父亲？ “那她还有其他亲人吗？”我不死心的问，因为看妇女的穿着打扮，就算等到合适的肾源了，估计她也负担不起巨额的费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徐雅亲人那边着手，而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说服赵老师，让他在手术费用方面，给徐雅做一些减免。 “我有一个弟弟，也就是徐雅的小舅，他也来医院做过检查了，配对成功，可是本来说的好好的，后来他又反悔了。” “徐雅是他的亲侄女，难道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徐雅一天天衰弱，最后死亡？” 妇女的脸上掠过一丝黯然，她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他倒是不忍心，就是我的弟媳妇，也就是徐雅的小舅妈，是她不同意。我弟弟怕老婆，家里的事都听她的，我怎么去求她，她都不肯点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徐雅唯一的生路就是换肾，可目前看来，她的生路都被堵死了。 “高大夫，你是一个好人，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没有你，我家丫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就算、就算将来她还是……” 抹了一下眼睛，妇女哽咽着接下去：“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的，见我辛苦，她早早的学会了烧饭、洗衣服、做菜，可老天对她不公平，让她得了这种病，我只希望在她有生的子，能够尽量过得开心一点。” 说到这儿，妇女站起，不好意思地说道：“耽误高大夫下班了，我还有份工要去做，谢谢高大夫。” 妇女一再的表示感谢，我把她送出了门口，看着她瘦骨嶙峋的背影，我张开嘴，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我的观察，妇女的体质这么差，完全是劳累过度造成的，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 可是即使我说了，估计她也未必肯听，为了女儿能够活得久一点，她是不会停下脚步的。 “在看什么呢？”杨可儿悄悄地来到我边，不等我回话，她就有些抱怨地接下去：“我在医院门口的大树底下等你很久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今天晚上，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 “不看什么，走吧！”关于徐雅的事我不想对杨可儿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出钱帮助徐雅的，何况她也没有这个能力。 平时她大手大脚惯了，我需要钱的时候，她只能拿出1万，由此可见，她本没有多少钱。 她的经济来源，应该全在她父亲那里。 杨可儿没有走，她看我神色怪怪的，面色突然发白，声音有些哆嗦地说道：“你，你不会是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什么？” “已经死掉了的邹老头子啊，不、不，是邹大爷。”仿佛邹大爷就在边，杨可儿急忙改口。 “不要自己吓自己了，邹大爷已经走了，你那天看到的是幻觉，知道吗？” 听了我的话，杨可儿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随即她拉住我的手，低头就往前走，仿佛邹大爷就在她背后跟着似的。 看完了电影，差不多是晚上9点了，我们去了那家常去的饭馆，大堂经理跑出来，殷勤地招待我们。 杨可儿点了很多菜，这些菜有荤有素，看上去很精致，可分量却少得可怜。 杨可儿拿出手机，对着那些菜一一拍照，然后上传到她的朋友圈。 我看得啼笑皆非，对她说道：“菜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快点吃吧，都快要凉了。” 嘴里说着话，我一边抬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桂花鱼放进她的碗里。 杨可儿看着碗里的鱼，她咽了口口水，然后闭上眼睛，说道：“我不能吃的，最近都开始变胖了。” “哪有，我看你的材就偏瘦了一点，应该多吃点荤的东西。”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杨可儿的体，她全上下我几乎都碰过，没有一点显胖的地方。 “不行就是不行，你快把它拿走。”杨可儿突然激动起来，她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我呆呆的看着她，不明白好好的，她的绪怎么就失去了稳定？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大声说话的，可我真的不能吃荤的，你把它拿走。” 杨可儿吃素，这一点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在她家里的冰箱里，不见一丝荤腥。 可我看她的体这么弱，就想慢慢的改变她，让她吃一点食，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难道她是素食主义者，可刚才看到她对着鱼咽口水，这说明鱼对她有很强大的惑力，只是好像有一种力量，或者是一种警告，让她不要去吃荤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在控制着她的行为，是纯粹的美吗？ 压下心中的疑惑，我不动声色的把那块鱼放进自己的碗里。 大堂经理送我们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之中，依然带有一丝讥讽，尽管自从我转正之后，每次吃完饭付账，都是我掏的钱。 我极其讨厌这种眼神，仿佛我是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走出了饭店，我就对杨可儿说，以后不要来这家酒店。 “为什么，他们做的菜很好吃啊！”杨可儿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他们做的菜是好吃，可他们的服务态度不好。”我沉闷着声音回答。 “哪里有不好，大堂经理亲自招待我们，可以说是给足了我们面子？” 杨可儿提到了大堂经理，我就想到他看我怪异的眼神，我张开嘴，正要把我的感觉说出来，到了嘴边的话我又咽了回去。 因为这都是我的感觉，说出来杨可儿未必相信，说不定她还会笑话我，说我太敏感了。 “好吧！既然你觉得她们好，那下次下馆子，你来，反正我是不会再来这里吃饭的。” “我一个人来这里，那多没意思。”杨可儿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随后她走上前，抱住我的一条胳膊：“夫唱妇随，亲的，你觉得他们不好，那我也不来了。” 说实话，杨可儿除了小姐脾气大一点外，对我还是好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我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这里人这么多，我们到家里再……”杨可儿轻轻的推开了我，看我的眼睛里，水汪汪的。 “好，我们这就回家。”回过头看了一眼酒店的那块招牌，夜色底下，它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永别了。”我在心里默念一声，然后拥着杨可儿纤细的腰肢，离开了这家酒店。 我以为我不会见到那个讨厌的大堂经理，可我没有想到，没过几天，我就又见到了他。 不过不是在他的酒店，而是在我工作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