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意外私奔
旖旎风光将浮生镜染成粉色,无数片桃花瓣纷纷往下落。 灰衫青年惨白着脸,问:“神君,还不需要我去阻止吗?” 白衣神君眼底一片虚无,看不出心里所想,只是看到镜子里那双慌乱的眸子,握在袖子里的手抖了抖。许久,他疲惫地一挥袖,镜中一切又消失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往下落。 背手离去,面上仍是一派从容,却未再说出“无妨”二字。 ........................................................................................... 天婈在心里怒吼,害羞你个鬼啊,本殿下是害怕! 怕落下阴影! 怒吼完了,脑中忽然一道光闪过,顿生灵感,那从天而降的灵感令天婈喜极而泣,她佩服自己的机智,道:“我来葵水了。” “嗯?” 纪长安手上的动作一点儿没停的意思,天婈又大声说了一遍:“我来葵水了。”埋在她脖子间的脑袋顿了顿,略费劲地抬起雾nongnong的眼眸:“你说什么?” 天婈默了默,尽量不让语气中的兴奋泄露出来,平静道:“我来葵水了!” 纪长安睁眼愣了半晌,眼底浓雾散去,恼怒地猛捶了一下床榻,低声咒骂了一句。衣裳被拉上,纪长安背过身去极力压制着呼吸。天婈重获自由之身,内心欣喜,面上却配合着当前气氛,做出一副万分遗憾的表情:“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傻话。”纪长安冷静了会,自觉失态,他是那么想……他晃晃脑袋,拉开云被盖到天婈身上,柔声道:“睡吧。” 天婈确实早困了,后来困意被紧张驱走,此刻局势已定,紧张了半天的心松弛下来,强大的困意重新席卷而来。 朦胧中,听到一声咕哝:“真是不懂事的葵水!” 第二天一大早,天婈是被吓醒的,却不是被躺在她被子里、半条腿压在她身上、袒露着胸膛的半裸美男吓醒,而是被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吓醒的。 诚然与半裸美男同被而眠也是件值得惊吓的事,不过经历过昨晚那场大戏,这等小惊吓硬是被她给生生忽略了。 惨叫声将她的元神从美梦中直接拎出,并吓出一声冷汗。天婈望着同样受到惊吓的纪长安,问:“刚刚那个声音是幻儿吧?我听着有些耳熟。” 纪长安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服:“我去看看。” 天婈有些不安,心头一跳一跳的,也忙跳下床穿衣服,边问:“该不会遇上色狼了?” 纪长安皱眉道:“应当不会。” 话刚落音,门“匡当”一声被推开了,纪长安眼疾手快地拿了件袍子从天婈头上罩了下去。因太过匆忙,没顾得上管正反前后,那袍子到了天婈头顶就卡住不动,怎么都拉不下去,天婈闷在茫茫黑暗中,着实体验了一把灭顶之灾的滋味。 其实他是好意,担心天婈会走光,不过完全没必要,天婈除了最外面那件外衫没穿其他都穿得好好的。另外,为了防止纪长安半夜兽性大发,天婈还偷偷下床多穿了两件贴身衣衫。 天婈估摸着纪长安是将袖管套在天婈头上了,所以才一直拉不下去,只好往上掀,好不容易掀起一角,露出一条眼缝,瞅见幻儿面无血色,鬼魅一般浮着脚步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哆嗦着嘴唇道:“宋岩跟太子殿下私奔了!” 天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那袍子从她头上扒开,气喘吁吁问:“私奔是个什么乐子?”又道:“他两一大早精神头倒挺足。” 问完瞧见纪长安凉凉的表情,才恍然觉得这两个字熟悉得很,戏本子上经常出现。不过一般都是佳人才子,哪有俩男的私奔的道理? 诚然其中一个是女的,可那躯壳实实在在是个男的啊。遂问:“你是如何确定他们是私奔,而不是去跑步,去打拳,或者是去练剑的呢?” 幻儿颤颤巍巍地伸出抖如筛子的手,天婈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拿了张纸,那张纸虽被蹂躏成一团,却清晰可见其上墨色斑斑。天婈从容地接过来一阅,犹如晴天被劈了个雷,瞬间不从容了。 那张纸显然是玉璃月留下来的,她给天婈留了一句话,那句话写得很随意,意思却很一目了然:纪长安让给你,龙崎我带走了。 玉璃月一向是个敢做敢为的,只是短短几日功夫,她就放下一个深爱的男人,重新爱上另一个男人并与之私奔,这速度,天婈委实佩服她! 纪长安从天婈手中抽出那张纸,看了一眼,道:“这宋岩,倒是个好人。” 天婈饱含同情地望着他,隐约看到他头上罩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纪长安见天婈如此看他,反过来莫名奇妙地将天婈望着,天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寻了个角落思考去。
世上最没人打扰最适合想事情的角落非茅坑莫属。灵山乃度假胜地,处处布置得体舒服,茅坑也不例外,挂着绛纹帐,铺着裀褥,燃了盘苏合香,闻不到一丝异味。天婈在这个小角落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个遍,还是没想通玉璃月跟龙崎私奔这个事,虽有苗头,却是如何会燃烧得这么快的。 且说龙崎,就算他对宋岩有好感,有似曾相识之缘分,可他毕竟不是个断袖,一个正常的男人定然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变成断袖的事实。何况在天婈看来,龙崎还未意识到自己对宋岩的好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通常来讲,从意识到自己是个断袖,到接受自己是个断袖,再到为这段断袖感情付出行动,所需时间起码也要小几个月。这还是心理素质极强大的。 龙崎这种蜜罐长大的阳光少年,约莫没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便是玉璃月绑走了他。 玉璃月是个感情十分强烈之人,从前爱纪长安爱得要死要活,不惜一切要嫁给她。如今吃了亏,受了挫折,整个心孤苦无援,这种时候给予的关怀,哪怕只是碎屑末子都能令她那颗心温暖起来,何况龙崎给的何止是碎屑末子,简直是颗明晃晃的大太阳。 她会掉头看到龙崎的好,天婈是不意外的。可是她带着宋岩的rou身跑掉,是大大出乎天婈的意外的。难不成区区三日地牢,几日疾苦,就令她大彻大悟,悟到连rou身都不要,悟到不在乎性别,她竟已通透到这个境界? 她打算弃了这副身子,与龙崎双宿双飞,压根没想过顶着她身子的人该怎么善后,这个天婈也能理解,毕竟她跟她不熟,除了共用过一副身子外,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可论到谈情说爱,她顶着一个八尺男儿身与另一个八尺男儿做出那卿卿我我之势,就不怕有阴影吗?就算她自己无甚影响,就不怕龙崎会落下阴影吗? 退一万步来讲,他俩都内心强大,落不下阴影,那花妖怎么办? 花妖费尽千辛万苦才保存了宋岩的rou身,如今不仅被人顶了,还即将遭受一个男人的蹂躏,那是件多么悲摧的事啊! 这趟茅坑蹲下来,天婈得出一个结论:玉璃月这个人,实在太任性,太不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