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双生花开不知归
遣零苏将这番消息告诉了谢长轩之后,我便安安心心地等待着消息,果不其然第二日有人邀请我去前厅,说有贵客前来,让我整理仪容去前厅迎客。 我着了一件较为大气的衣裳,裙摆上秀了盛开的月季,走起路来左右翩跹,也算是没有掉相府的面子。虽然那件衣裳是陆瑜沫的,衣服刚刚做出来时她看了一眼便说不喜月季,随手给了我。 陆瑜沫喜欢牡丹,人间富贵花。但我单单却想到了另外一句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没有额外喜欢的花,没有额外喜欢执着的事物,其实有时候觉得蛮遗憾的,无论如何也不曾知道所谓喜欢,究竟是一种怎样着迷的感情。 带着这样胡思乱想的心情,我站在前厅门外,收了收四处飘荡的思绪,将微笑挂在脸上,轻声细步的走了进去,柔柔的向众位行了礼。 “这便是我最为宠爱的女儿,名叫璃微,现年虽只有十六岁,但是心思聪颖,善解人意,当真我喜爱她胜过她的嫡姐。”相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骄傲之感,就像是我同他的掌上明珠一般,冲着坐在一旁的人说道。 那人一看便知是在习诗书礼仪的世家长大的,虽已有些年老,但是可以从骨子里透出文人的风骨。 我也乐得配合,说道:“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嫡jiejie貌美如仙,在穿着上颇有造诣,那是璃微可以比得上的。” 我在心中暗暗笑道,虽然这段话表面看似夸赞,实则不然。所谓蕙质兰心,大方之家所能看上的姑娘,必不能单看外表,而是秀外慧中。 “微儿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坐在一旁的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 相爷抚手大笑,说道:“微儿,这位是谢太师,被他称赞的人可是少之又少,你当真是幸运啊。” 我起身跪在地上:“谢太师称赞,璃微不敢当,璃微只不过是做些分内的事、说些分内的话罢了。” “快快请起。”谢太师虚扶了我一下,“现如今啊,大多数府中不安宁之事,怕是由不做分内事、不说份内话引起的,说起来简单,但是能做到这一点也实属不易。”太师笑了笑,抬手端了茶杯抿了一口,品道:“这茶有清冽之感。” 我笑着接话:“太师,恕小女冒昧接话,璃微有个哥哥名叫璃易,是个极其喜爱山水的人,时常携三四好友,寻些好去处,写写诗词歌赋。有次哥哥同好友去了一片竹林,那竹林甚是茂密,但远远可以听到流泉之声,哥哥他们便循着泉声而去,果然见一处清泉,那泉水在夏日时也有些冰冷,哥哥赞其有清冽之感,想着用这泉水酿酒怕是极为醇香,遂取了一壶归来,哥哥向我说及此事,我劝哥哥,用来酿酒的水,虽说是山泉最好,但是这次取来的水极为清冷,怕是会坏了酒的味道,反而更适合用来烹茶,所以哥哥将那泉水交给了我……” 谢太师饶有兴趣地问道:“难道这茶是你煮的?” “小女不才,道理虽懂但是煮茶却属一般,倒是我的婢女上月煮茶技艺相当了得,虽说是从无可以学过,倒可以说是一种天赋呢。” “我家长轩之名你可曾听过?”谢太师问道。 我低眉答道:“长轩公子性情爽朗、平易近人,我虽久处闺阁,但是有时可以从下人口中得知。” “长轩年龄也大了,该到了娶妻的时候了。那日长轩生辰宴席之后我曾问长轩可曾有留意哪家女子,按往常的话他只会答,所有女子皆是大同小异,无甚有趣之处,但这次他却说,相府姑娘挺好。”太师顿了顿,估计是在瞅我的神情变化,接着又说道,“我也同宰相大人是多年好友,结为亲家想来不错,微儿怎么看?” “婚姻一事,旦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府结亲也是锦上添花的一件事,只是不知,太师看上的是我的哪位jiejie?”我抬手问道,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太师也有些愣住了,也是,他将话语挑的如此明显,我竟然还在装傻充愣,这也是有些出人意料。 “璃微在众位姐妹当中排行第三,先前有大jiejie陆瑜沫与二jiejie陆璃舒,她俩相貌端庄,举止优雅,是璃微万万努力也赶不上其千分之一的,并且我承训定然是要有一位jiejie先出嫁,璃微方才可以续后,怎可以jiejie尚未出阁璃微就抢先呢?”我缓缓说道,字字清晰坚定。
“我倒是遗漏了这一点,果然璃微是个心思通透的可人孩子。”谢太师起身,带着笑意说道,“等些时日也无妨,我很喜欢知书达理的女子。” “太师谬赞了,璃微愧不敢当。”我低声说道,带着些许可能被称之为害羞的情绪。 太师走后,相爷有些沉默,相对无言。 “为何要推阻?”相爷的声音当真冰冷,带着些自己没有办法掌握全局的压抑。 “爹爹息怒,璃微也是为了爹爹着想。”我又一次跪在地上,沉沉说道。 “谢长轩是太师唯一嫡出的孩子,更何况这孩子来之不易更是被当做是珍宝一样宠着,日后少不得会继承家业,想必爹爹也听闻了谢长轩喜欢一位名叫茗夕的民间女子一事,若是在两人正是情意浓厚时相府插一脚,日后谢长轩少不得埋汰爹爹,要是结了仇怨便更加不妙,万一在太师面前嘟囔几句,太师再在皇上面前嘟囔几句,岂不是有些划算不来?” “那你的意思是?”相爷阴沉着脸继续问道。 “将茗夕收为义女作为我的jiejie同我一起入太师府,两方面都是顺了其心意。”我说道,“当然爹爹可以悄悄同太师商议,可千万不能说是我出的主意,那样会坏了大事的。” 相爷沉默了半晌,也不知思考的怎样。 在他思考的同时,我却在想,要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就不能怪到我的头上来,相反,我可以大度的原谅这个意外,并且成为需要补偿的受害人。 不觉得嘴角弯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