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结契日是部落里第二重要的日子，那天全部落里只要是能起床的人都要来参加。天还没亮苏舸就被启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拽了出来，看着启眼下那明显的黑影苏舸聪明的选择了闭紧嘴巴，动作迅速的穿好新做的兽皮衣。 “你就打算这么走？”启口气不善的对已经准备妥当的苏舸说 苏舸低头看了看新作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用启送来的兽皮缝制的，这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打扮了好吗，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启见苏舸双眼迷茫的看着自己，气的指着苏舸的脸说：“你的脸，今天结契，你连脸都不打算洗一下吗？” 苏舸摸了摸自己的脸，昨晚睡觉已经洗过了还涂上了颗颗果皮，自己剩下的果皮可不多了，早知道昨晚就不涂了。苏舸瞥了启一眼，这个傻大个今天看起来心情似乎也不怎么美妙，还是少生事端的好，洗就洗吧。任命的端出大号的兽骨锅，锅里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在生火加热已经来不及了，苏舸只好用兽皮沾了些冰水搽脸。 启昨晚一夜没合眼，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去追乐逸，以前乐逸只要一掉眼泪自己心中就不舒服，非要看他破涕为笑才会好，可是昨天怎么就让他哭着跑走了呢。而且不就是交配嘛，自己又不是没有反应，怎么会对和乐逸交配有些抵触呢？启翻来覆去的想，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自己一定是因为要和别的亚兽结契，才会对和乐逸交配感到抵触，整个部落里从来没有过一个兽人拥有两个亚兽的先例，自己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不想碰乐逸的没错。只要下一个结契日，自己和乐逸顺利结契了，自己就一定不会再有这种感觉。 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拍在他的胳膊上，启回头一看…… 这怎么会是那个整天脏兮兮的亚兽？细腻白皙的脸庞，一双清澈的黑眸比繁星还要耀眼，挺直的鼻梁下那张饱满的绝美红唇微微翘起，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娇弱却多了一丝倔强。这真的是哪个亚兽？怎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的……漂亮。 “看什么看，没看过？”直到苏舸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启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惊觉自己竟然看这个亚兽看的忘记了呼吸，不自在的别开了眼，启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这是怎么了？遇到再危险的猛兽自己的心也没有跳的这么快过，为什么看到这个亚兽自己的心跳竟然快的要从胸膛里蹦出来？难道这就是兽神选择他的原因？真不愧是被兽神选中的人啊，竟然比百足巨兽还要厉害。以后自己还是少看他一点吧，而且他的脸还是弄得脏兮兮才好，那样看起来不会那么吓人。 跟着启走出帐篷，苏舸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在心中抱怨，还是第一次不涂东西出现在人前有些不习惯，而且风一吹觉得脸上的皮肤紧绷绷的不舒服，这个傻大个又对自己躲躲闪闪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疯。自己真是倒霉到顶点了，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算了，现在还沦落到要嫁给一个男人…… 一连数日的暴风雪虽然部落里有兽人轮班清理道路，可苏舸一步迈下去还是会没了小腿，为了省力他只好踩着启走过的脚印小心翼翼的往前迈步。可启个子高步迈的自然就大，所以启回头时就看到苏舸像一只银白色的小松鼠，一窜一窜的踩着自己的脚印往前走。启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再向前走的时候刻意迈小了步子，让苏舸跟的容易一些。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启还经常在伏在苏舸的耳边说：“苏舸，我永远都会记得通往结契的路上那一串相叠的脚印，就像是兽神预示着我们天生就该是一体一样。”苏舸通常都会一巴掌把他的大脸乎到一边“滚开，老子才不要和你一体，从老子身体里出去……” 姆妈山离部落不远，而且在这个重要的祭祀日子，早就有兽人清理出一条通道，可即使是这样苏舸和启还是走了小半天才走到姆妈山脚下，一路上看到很多年老的兽人拄着木棍也要慢吞吞的往前走，苏舸对这种迷信行为厌恶到了顶点，年老的兽人和亚兽原本分配的食物就很少，能撑过寒季都算是幸运的了，还要走这么远的路来参加这种不知所谓的祭祀，自己年少力强尚需走这么长时间，这些体弱的老人肯定是昨晚就已经出发了。寒季山上食物稀少，很多猛兽猎不到食物都快饿疯了，一旦发现这些年老体弱的兽人和亚兽那后果可想而知。 启见苏舸频频回头也跟着向后看看，可除了一些年老的、残疾的兽人也没发现别的什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苏舸看着身后那些老弱病残说道：“这些老年兽人为什么还要参加祭祀？如果半路上遇到野兽他们一定逃不掉” “部落里每个人都要参加祭祀为结契的兽人和亚兽祈福，如果参加祭祀的人少就是不敬重兽神，那兽神怎么会赐给部落幼崽呢？”启说的理所当然 连幼崽也关兽神的事？苏舸翻了个白眼，你们这里的兽神还真是身兼数职，连送子观音的活他都抢去了。虽然早就知道这里对待老年人十分苛刻，可这种罔顾其性命，只是为了给年轻人祈福的行为还是让苏舸觉得难以接受。 苏舸的反应启暗暗看在眼里，部落里年老的兽人为年轻的兽人祈福这在启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一代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等自己年老的时候也会扶着木棍来到姆妈山上，诚心的为部落里年轻一代的兽人们祈祷，希望兽神保佑部落一代一代传延下去。可是苏舸的表情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他闷闷的说：“这并不是大巫强迫他们去的，相反每一个老兽人都很珍视去姆妈山的机会，在哪里他们可以更接近兽神。部落里甚至有些老兽人在他们觉得要死去的时候主动走向姆妈山，即使死在这条路上，那他们在临死前就会离兽神近一些，让兽神保佑他们投胎还是兽人而不是野兽。” 苏舸见启竟难得的对自己解释也就跟着说道：“我不是觉得让老兽人参加祭祀不对，而是觉得部落可以保护一下这些年老和有残疾的兽人，这些人曾经也都是部落的勇士，为部落做过很大的贡献，不能在他们失去捕猎能力以后就任他们自生自灭。我们都会有年老的那一天，如果因为你老了部落就不分给你食物你怎么办？你甘心吗？你曾经捕获那么多的猎物让部落里的幼崽吃饱，可幼崽们长大了就不分给你食物，你就会心甘情愿的饿死？” “部落里并没有不分食物给老兽人”启急切的辩解道：“虽然寒季食物很少，但部落还是有分食物给老兽人和残疾兽人，让他们在寒季不会饿死。就算是……就算是偶尔有在寒季死去的兽人，那也有可能是因为疾病或是因为已经很老了死亡也很正常。” 苏舸也知道用现代人的价值观，来约束生产力落后的原始人是绝对行不通的，可根深蒂固的思维让他对那些老人和残疾人很是同情，想了又想还是说道：“你知道吗，在寒季开始的时候吉美和牙就已经吃不饱了，每次分食物只有那么一小块rou，别说是撑到下一个月圆日，就是让他们敞开肚皮吃上一顿都不够。西比他们也好不了多少，他曾经自嘲的说实在饿了就化成兽形啃兽皮。我只是觉得部落可以做的比现在更好一些，不要把分给他们食物当做是浪费食物。” 启知道在寒季的时候部落食物会紧张一些，有时候还会听说一些老兽人、残疾兽人死在寒季，可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人是活活饿死的。在他的认知里他作为部落里的第一勇士，每次带队出去狩猎都会带回来堆成小山的猎物，他以为他和其他的勇士们至少能保证部落里的人安全度过寒季，可原来不是这样，他并不是那么勇猛，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这个现实让启很受打击。 苏舸见启听完自己的话以后整个人都蔫了，吓得连忙说：“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们挺可怜的。而且那时候我刚来到这里，和他们一样也吃不饱，所以感触就多了一些。其实我也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启抬起头看着苏舸“并不是没有办法，你就想到了办法不是吗？你让那些残疾兽人也能捕到猎物，让他们吃饱。” “嗯……是，不过……”苏舸挠了挠头，这个傻大个一脸的“我很失败，我还不如一个亚兽”的表情，怎么看起来比以前那种高高在上还不顺眼呢。 “你很聪明，亚兽”启看着苏舸，第一次郑重的说 “呃……谢谢”见启这样苏舸反倒不自在了。 苏舸站到启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那些老人“如果部落想要保护这些人其实很简单，可以组织全部落的兽人一起行动，把老兽人、残疾兽人、亚兽和幼崽集中到一起，由兽人在四周保护一起行动，样人多就不怕被野兽袭击了。” 启侧头看着苏舸，自从第一次看到他起，他总能让自己看的不同的一面。现在启有些相信姆妈的话了，这个亚兽没准真的是兽神带来的，部落也许会因为这个亚兽变得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