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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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堕又梦到了术华。 她倒知道这是个梦的,因只有在梦中,那人才会对她笑得那般好看。 “过来。”他站在长乐殿前,一双如墨的眼弯成了上弦月,修长的手轻轻对她招了招。 白堕看见彼时穿着一袭粉衣的“她”欢快地向他跑去。 那袭粉色太过明媚,衬得那时的她分外动人。白堕这才想到,自己原来也是有过一段青春年少的日子的,也会为心爱的人描上黛眉,点着绛唇,小心机地在发间插上一支梨花簪,低伏在他面前,像个宠物般撒娇讨喜。 “你回来啦?”她疾步跑到他面前,脸上晕出淡淡的粉色,狂喜明明就要从心里溢出来,却还是故作矜持地低了眉眼。 “恩,回来了。”术华轻轻地揉了揉她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又说道:“这半个月没有我在身边,你倒是过得很自在嘛?我下界替父君参加花神寿宴,耳里听的可全都是阿生禀告的你的消息呢。” 白堕姣好的面容闪过一丝气愤,哼,臭阿生,明明说好了不跟术华说的,竟然偷偷打小报告,真是阴险,下次再也不带他玩了。 “恩……这个嘛……也着实算不上那么自在的……”白堕笑得讨好,抓了他的袖子轻轻摇晃:“大不了我下次再也不去灵犀山抓小凤凰就是了嘛……” “嗯?”那人轻轻挑眉。 “也不去寻龙山乱闯了……”她的声音低了些。 “还有呢?”那人斜睨了她低垂的头一眼,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还有……再也不去瑶池里捞乌龟了……”她的声音又低了些。 “乌龟?”术华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阿生的汇报里可没有这些。 “就算……就算捞着了……也不会把它放在长乐殿里了……”她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白堕!”术华将忍不住,简直想把她打包扔到瑶池里与她心心念念的乌龟做伴。 白堕的眼里立时包了两包泪,可怜兮兮的样子足以让任何人心生疼惜。 她向来是知道自己得了副好皮相的,也知道术华对她这副好皮相没什么抵御能力,是以做起坏事来分外肆无忌惮。 “我……我这不是太过思念你嘛……你去了花神寿宴,定是群仙环绕美酒在手的,说不定还有许多美人对你暗送秋波。你倒是潇洒得紧,留我一人在这仙宫里,整日对着无趣的阿生,我不过是思念之情无处发泄,四处找找乐子罢了,你竟也要吼我么?”她说得何其委屈,动情处还掏出小手绢擦了擦虚无的泪。 术华看她这副模样,哭笑不得,她近日倒是愈发长进了,嘴皮子功夫如此了得。 他对她又一次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阿猫阿狗放到长乐殿一事确实是生气的,但气归气,终究还是不舍得真的骂她打她。又瞧着她演得着实辛苦,心下一软,便将她拉到了怀里。 她熟悉的气息将他的感官霸占,术华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心满意足地用下巴抵着她。 白堕的脸色愈发酡红,像两坛晕开了的陈酿,她吸入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几乎站立不住。 “术华,你什么时候娶我呀?”她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口,眉眼一片媚色。 不害臊。她在心里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又觉得总归他们两情相悦,自己无父无母,婚姻大事自己过问一下也无可厚非。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怕别人将他抢了去。 术华似乎愣了一下,良久才低低地打趣道:“怎么?你等不及了?” 白堕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诚然……诚然我确实是欢喜你的,我看得出来你也欢喜我,你既说过会娶我,我便会生生世世等你的。只是我们现在如此亲密,我怕……于礼不合。” 说到最后,竟像有些怅惘。 术华的眸子几番明灭,询问道:“可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仙宫里的人说了什么?” 不然以她这么没心没肺的性子,怎么会突然顾及起礼数来。 “不……不是。”白堕担心他看出什么来,摇了摇头:“许是我今日跟铸水走得近了些,被他一嘴皮的规矩念叨得多了,你别多想。” “改日我倒也得好好与铸水亲近亲近。”术华看她不想说,顺势就了她的台阶而下,又安慰似地摸了摸她的头,说:“你莫担心,他们爱说什么便由得他们说去,总归我们才是要在一起的。” 顿了顿又说道:“三个月,给我三个月。” “好。”总归她在他面前向来是个没脸没皮的,此番“逼婚”也是只有她才敢做的事,他既允了承诺,她便乖乖等他。 三个月如何,三年又如何,她要的不过一句心安,只要是他,便是要她等上三百年三万年,她也是会等的。 月神将上,卯日星君打着哈欠,将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白堕一袭白衣,眼里似喜似悲,望着眼前如丹青中画出来的一双人。 自己那时,倒也真真是应得上天上地下第一厚脸皮了。只因满心的都是他,便舔着脸将一颗真心捧到术华面前。 “诚然……诚然我确实是欢喜你的,我看得出来你也欢喜我……” 他那时听了自己这一自作多情的话,心里是什么感觉?轻蔑?厌恶? 大抵是被他平日对她的宠爱蒙了眼,又大抵是他给的承诺太过坚定,坚定到她从不会去怀疑他言语中的不确定和疲倦。也许那时候,他已是厌极她的了吧。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她倒是时常梦见术华对她冷眼相对甚至歇斯底里的样子的,此番难得梦见术华对她一脸柔情,她竟只是如过客一般,冷静地站在旁边观察他表情的细微变化,末了吐出一个百转千回的“唉”。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真的只是个过客。 “你对我眉开眼笑的样子太少,我记起来倒觉得连那些少得可怜的日子,也不像是真的了。”她轻轻对梦中的术华说道,那人正一脸宠溺地跟他怀中的“白堕”说着什么。 “还有你。”白堕对那时的“自己”规劝道:“别爱得太满,这一番真心,日后可是会换来一身伤情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不过是她数万年来数不清的梦中的其中一个,自己想必是睡糊涂了,再怎么劝,既定的命运也是改不了的。 改不了距此两个月之后,他对她的恨之入骨,改不了大婚当日,龙凤花烛旁的两眼泪垂,改不了三万年的桎梏苦闷,也改不了他形神俱灭时仍不忘对她留下的诅咒。 既改不了,又何苦呢。 她心里闷闷的,不想在梦境中逗留,索性睁开了眼,梦里几番生死轮回,梦醒却只是过了数个时辰。 梦境,倒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心境,却更是个奇怪的东西。 她从前一直很想在梦里问一问他,那时为何对她如此狠心,可是就连梦里的术华,也大多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狰狞面孔,每每醒来都让她心如刀绞。如今好不容易梦见他一片祥和的神色,她却又觉得他变得那般陌生,似乎连嘴角的笑,都被他有意地掺上了欺骗的毒药。 “唉。”她又低低叹了口气。 窗外天还未亮,像是子夜时分,云梵应是知她不喜被人人前人后地服侍,没有让仙娥们来守着她,倒也让她落得自在。感觉身上的伤好了些,她支起身子,意识也开始慢慢回笼。 许是许久不曾如此昏睡,她脑海中闪现出云梵紧张的面容,竟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是梦,自己是在梦境中被云梵轻薄了?如果不是梦,自己是真的被云梵给轻薄了? “入了你的魔,今生今世,怕是逃不开了。”他似乎说过这句话来着。 白堕思忖良久,总算将昏沉的脑子从梦境中抽离,也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幸亏寻香阁现下没人,否则被人看到她如今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双颊,传出去六界定会以为她这寡妇迎来了第二春。 想起云梵清冷的眉眼和带着暖意的手,白堕心里一阵酸楚,他在她唇里留下的温度似乎还在,引得她更加心乱如麻。 她万万想不到他竟对她用情如此之深,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他就是术华的原因吗?他带有侵略气息的样子与术华确实十分相像,可他……他若是想起曾经种种,可还会对她如此爱护? 想必,必是弃之如蔽履的吧。 “白堕,别傻了,他当初不也是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的吗?可最后他怎么对你的?”她心里有个凉凉的声音说道。 “可是云梵毕竟没有术华的记忆,只要乾坤扇不出,云梵的法力和记忆就永远不会回来。你恨归恨,终究还是更爱他,否则也不会逆了天命将他的魂魄补了。此番他既对你表白了心意,你何不将他当成全新的一个人,与他一起,也算是情投意合。”方才的声音话音刚落,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又说。 “哼,那乾坤扇是何等神物,岂会轻易易主。你若此番应了他,又空将一番真心相许,哪日乾坤扇感应到了它主人的气息,将云梵身上的封印解了,术华回来,你又当如何?再傻傻地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天宫里吗?”凉凉的声音言辞分外犀利,引得白堕心里一抽。 “乾坤扇毕竟已经失落了三万年,在不在这世间还说不定,且你向来将云梵看做术华,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你的心绪。退一万步说,你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为何不就此放纵一次,与他欢欢喜喜地度过这段时日。你出无林山的时候,不是想再赌一把吗?这就是机会,情动之以理,白堕心里一阵悸动。 “真的……可以吗?”她喃喃自语道,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身上的被子。 “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日后有得你伤心!”那凉凉而尖锐的声音似乎十分生气,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后就再无言语。 白堕心里一番较量下来,头绪是更觉这些事是剪不断理还乱,恍惚间又累极,躺了下来,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倒是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