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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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北地,覃川府邸。 “殿下,殿下。”一个灰衣小厮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走进来,小小的脸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跑的。 此时正值午后,覃川在里屋小憩,守在门外的青箬看小厮这幅没大没小的模样,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何事惊慌?吵了殿下的安歇,自己去领三十大板。”她将小厮拦住,狠狠地瞪了一眼,责怪地说道。 小厮赶紧擦了擦额上的汗,听说这青箬jiejie是殿下的贴身侍卫,除了对殿下,对其他人都是冷面无情,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于是声音降了好几个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是太子殿下来了,袁封将军命奴才来通报的。” 青箬眉头一挑,太子?他不在南境那温柔乡呆着,来这极寒的北地干什么? 她思忖半刻,刚准备说话,房门已经“吱呀”一声打开,覃川一身黑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现下到了何处?”他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冷峻和讥讽。 青箬微愣地看着他,不由有些出神。 殿下本来危在旦夕,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月以来身子大好,城中最好的大夫诊断过后也啧啧称奇。问为何好得如此奇怪,大夫却也说不出来,只说是殿下得上天厚爱,救北地百姓于水火,如今,便是福泽到了。 青箬虽对这一说法持怀疑态度,但看到覃川身子大好,她自是再开心不过。 她再不用日日夜夜听着他压抑的低咳,为他担心受怕。如今每每午夜转醒,她都要默默地在心里念上一句阿弥陀佛。 “回六殿下,奴才来通报的时候,太子殿下刚刚入城,约莫再有半个时辰,便可到了。”小厮答道。 他是因北地之乱而被袁封将军收的军营小厮,世人皆说六殿下如冬日梨花般,今日一见,果然是绝好的容颜。 覃川了然地点点头,修长的手一挥:“你退下吧。” “是。”小厮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青箬,吩咐下去,设宴。” “殿下可是说……设宴?可需请袁封将军?”突然听到他唤自己,青箬有些转不过脑筋来。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覃川淡淡一笑,却也不解释,谈笑间,折了院中一枝梨花。 “不必。吩咐下去,照做便是。” 青箬愣了一下,很快拱手:“是。” 于是覃府上到管家,下到喂马小厮,都忙活了起来。其中数厨院最是热闹,厨娘们手起刀落,利落地将珍馐摆了一桌又一桌。人人奔走的呼喊声,奴婢们的脚步声和管家的吆喝声交杂在一起,为平日里清净的覃府添了许多热闹。 青箬倚在门边,看着下人们忙来忙去的场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连忙正身,回头一看,正是覃川。 仍旧是一袭黑衣,仍旧是如墨的眸子,他近些日子身子好了许多,早已不像之前那样暖炉不离手,走路也稳健有力起来,乍看上去,与寻常男子无异,再瞧不出当初病怏怏的样子。 青箬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貂裘,缓缓地将它放到了一旁。 “走吧。”覃川径直走过,带来一阵凉凉的风。 青箬不言不语,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行至府门前,天色有些昏沉,昏黄的阳光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殿下,门口风大,还不知要等多久,要不,属下去将裘衣给您拿来吧?”终是不放心,青箬还是开了口。 覃川却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不必。说了多少次了,以后我再不用那些。” 他身子好了之后,似乎有些色厉内荏起来。青箬却不在意,他拖了这副病体这般久,自然是不想再像从前一样被可怜看待的。 她乖巧地低了头:“是,属下知错。” 可半个时辰之后,他却主动地将皮裘披在了身上,脸色也苍白起来。 青箬心里着急,却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能在心里期盼那该死的太子尽早到来。 不知等了多久,太子招摇的马车终于姗姗来迟。 镶金镀银的马车在覃府门前稳稳当当地停下,绣着云纹的帐子显得尊贵无比,前头的白马毛发精亮,走了这许久的路却未见疲态,足见是绝世良驹。 太子养尊处优的手从帐子里缓缓伸出,又不缓不慢地从rou凳上走下,抬头作势望了望天,才转过头,讶然地像刚发现站在府门前侯了半天的覃川。 “哎呀,这不是六弟吗?思念多日,总算是见到了。”太子满脸含笑,说完又将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睛看了覃府许久,转而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六弟乃一国殿下,怎么府邸竟如此寒酸?前不久,王兄赐了管家一座宅子,跟六弟这座也差不多大。” 青箬咬了咬唇,覃川却仍是笑意盈盈的,微微低咳了几声,对那些暗里藏刀的话并不在意。 他扫了一眼太子脚上上好的镀金靴子,谦卑地低下了头。 “劳烦王兄记挂,王兄舟车劳顿,快往里请。” 太子对他的态度甚是满意,也不推诿,大摇大摆地便走了进去,边走边看,隐藏着的不屑便渐渐显现出来。 “不曾想六弟军功卓著,却住在如此简陋之地。本王回宫,定让父王赐良宅美眷,以表彰六弟为国效力之功。”太子一脸痛心疾首,但目光中的嘲讽却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青箬心里冷哼一声,哼,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今天下,他才是齐国之君呢。 “多谢王兄体恤。”覃川淡淡笑道,又抑制不住地一阵猛咳,青箬急忙去替他拍打后背。 他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好不容易才止住,一双眼睛也因用力而微微发红。 覃川抬头,对上一双怜悯而不屑的眼,他歉然地笑了笑,道:“弟弟体虚,让王兄见笑了。弟弟刚刚得知王兄前来,只能仓促设宴,可能寒酸了些,还望王兄莫要怪罪弟弟招待不周之罪。” “哪里哪里,六弟体弱,本该好生歇着才是,是王兄的不是,让六弟劳碌了。”太子似乎没有预料到覃川的反应,心思便有些飘忽起来,只能打哈哈地应付过去。 两人很快入座,婢女们刚好将佳肴备好,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珍馐美味。虽说是设宴,但宴中唯覃川和太子,太子心思不在此处,连带着路上奔波了几天,看见上好的酒菜也没了胃口。 “都退下吧。” 婢女识相地要给二人斟酒,覃川长袖一挥,挡了下来。 太子的随行谨慎地注视着覃川的一举一动,太子思忖片刻,眼珠狡黠地转了转,也扬了扬手。 下人们自是不敢多言,很快退了下去,青箬看了看覃川的脸色,识相地替两人关好了房门。 她在外头焦虑不安地侯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听到里头似有“宴散”之意。这自然出乎青箬的意料,以殿下的性子,如何能忍受得了与那狗眼看人低的草包共处两个时辰。
更主要的,是殿下的身体。明明最近已有好转,怎的突然又如从前一般羸弱。 “来人。”就在她疑惑之际,屋里传来覃川的声音。 青箬推开了门,差点没被扑涌而来的酒味熏晕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到底喝了多少酒? 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悄悄拿眼睛扫了扫覃川,看他似乎并无大碍,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她拱手道:“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覃川手执玉壶,两颊微红,一双眼秋波潋滟,显然有了醉意,许是酒意烧身,他皱着眉头扯了扯衣领,露出精致迷人的锁骨来。 他轻轻笑了笑,似醉似醒地指着太子说:“王兄……王兄喝多了,送他回去歇息。” 青箬何曾见过他这般放纵不羁的模样,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愣愣地看着他比妖精还要迷人的面容,只觉快要痴了。 “本王没醉……没醉……”一旁的太子显然醉得厉害,整个人趴在桌上,手里还拿着酒杯,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突然,他猛地站了起来,高举着酒杯,喊道:“本王高兴!喝!喝!喝!” 说完,却是咣当一声栽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青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太子的随从很快上前,将他送回了城中最好的客栈。 太子走后,覃川的眼睛却一下子变得精明起来,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玉壶的酒一饮而尽,除了颊边两抹酡红,哪里有半分醉意和病态。 “殿下可否告知,这是何意?”青箬收回了略有些痴迷的目光,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覃川伸了伸懒腰,目光中映出满桌的狼藉。 “很多事情,也到了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道:“青箬,他不会再来了,他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很快便会返回南境。我明日需出发,去仙界一趟。” 他话中的信息太多,青箬一时竟不知如何接口。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太子能安的什么好意,他这人野心那么大……听您话里的意思,殿下,您该不会是将北地拱手相让了吧?”覃川可是有鸿鹄之志的人啊。 覃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北地现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就像是齐国身上的一个烂疙瘩,他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想接手。” “你放心,他只是按捺不住,想来探探我的口风罢了。如今看我“病入膏肓”,就吊着一口气,自然很放心地去进行他的继承大计了。” 青箬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由得为自己方才的担心感到好笑。 幸好,幸好。 “殿下需要属下做什么?” “无他,我外出的日子里,对外宣称我体感不适,闭门养病,概不见客,即使是袁封也不行。” “是。”青箬点了点头。 以往无论去哪,她都是一身甲胄,陪在他身边的,算一算,这还是那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但,她却并不担心他会出事,因为青箬知道,他,早已不是当初体弱多病的病秧子六殿下了。 她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覃川。 他的目光,望向屋外,延伸出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