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深夜街头
一路就这么诡异地从酒店门口走到包厢里面，楚楚浑身不自在，一进了里面就松开赵潇晗的手让到一边。这个包厢相当大，沙发座位有的是，足以一次性容纳四五十个人。楚楚一进来就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一群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好奇地看着她。今天白天在演讲会场里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要说谁给他们的影响最深刻，也就非楚楚莫属了。 宁殊御已经在楚楚和冷易之前来了，此刻他坐在整个包厢里最暗的沙发角落饶有兴致地看着楚楚一个人坐在另一张沙发的一端，一个男生不怀好意地端着一杯酒过去递到了她的身前：“楚楚，为了庆祝你今天演讲会上的成功，把这一杯酒喝了怎么样？” 楚楚淡淡地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讨人厌的那个陆凌霄，她的眼神也淡淡的，却实打实地让他感觉到一股寒意。她接过拿在他手里的那杯酒放在茶几上，“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酒我就不喝了，放着吧。” 这半是客气半是警告的话语陆凌霄也听懂了，只是他怎么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楚楚这是不敢喝么？才一杯酒而已没关系吧？” 喝一杯酒对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她曾经为了自己在外面的安全做过一个喝酒的测试，那次测试她呆在家里一个人连着喝了四瓶酒精浓度不低的白酒才微微有了醉意，而且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神志意识，这么一杯酒她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她不喜欢在外面不必要的场合中喝酒，她也不喜欢白酒这种东西。 况且，谁也不能逼她喝酒。 “有关系。”楚楚在该直截了当说话的时候绝不含糊，随即她稍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陆凌霄，你也别打为难我的算盘，这么多人面前我愿意给你留面子，希望你能和我一样退后一步，嗯？” 她不打算没事就把人逼得死死的，男人最不想在外面没面子，这样说话也最容易让人妥协。果然，陆凌霄听她这么说也难得地没有生气，他目光闪了闪，随即很快就做出决定，安分地退了下去。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宁殊御看着楚楚在拒绝陆凌霄的酒以后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后者就乖乖离开了。这样不动声色的处理方式，真像…… 包厢的门突然一开，去停车的冷易终于进来。和别人环视这里的第一反应不一样，冷易开门的瞬间就向包厢里比较安静的角落看去。第一眼找到楚楚以后，他的视线一转又看向比较暗的角落，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宁殊御。迈着步子走到楚楚身边坐下，“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嗯。”楚楚目光微微软了软，端起茶几前的酒喝了一口。陆凌霄拿过来的是啤酒，她喝起来还好。 “楚楚，不来唱支歌吗？”赵潇晗拿着麦克风过来问她。 “不了，我听你唱就好。”楚楚看着她另一只手上拿着已经开封的酒瓶皱眉，看她情绪不对又不好说什么。 “好，我唱，你听。”赵潇晗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她进来这里还没多久就已经喝酒喝成了这个样子。楚楚瞟了瞟她身后沙发上默默坐着的沈玦然，包厢里灯光迷离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周围有一种颓然又忧伤的气息。 楚楚在这边失神的时候，赵潇晗已经拿着麦克风走到了中央，她的目光也有些迷离，拉开嗓子断断续续地唱：“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把她留下，为什么不说心里话……” 楚楚的心里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是唱给谁听的？是沈玦然？是她楚楚？还是她自己？ 手背忽然被轻轻地拍了拍，楚楚回头，看见冷易目光冷静地看着她。楚楚回神，心里之前被激起的一点点涟漪也很快就平静下去。 “我跟宁殊御有话要说，一会儿回来。”冷易见她平静下来又说。 “嗯，去吧。”楚楚把身子往身后的沙发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冷易看着她这副懒样子眼神微暖，从原位上起身走到宁殊御那边去。 “终于过来了。”宁殊御看着冷易走过来温和地微微一笑，“来，坐。” 等到冷易坐下，他亲自给冷易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这么放心把她留在那边，你也不怕她喝醉？” “她不会任由自己在外面喝醉。”冷易的语气并不笃定却更像是一种陈述的感觉，让人听了不由信服。他的楚楚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不会放心让自己暴露在完全不清楚外界环境的情况下。 宁殊御不接话，眼睛却微微眯起。这种行事作风很有意思不是吗？与其说是谨慎，不如说是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即使现在有了冷易，持续了二十年的习惯依旧没办法轻易改掉。 楚楚让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目光平静中带着一种漠然。她漠然地看着不远处伤心唱歌的赵潇晗和一直沉默的沈玦然，还有不远处目光痴迷的罗小扇和脸上隐隐有怒意的徐帆；还有比他们距离自己更近或者更远的人们脸上笑意盈盈，有的在说自己演讲时的表现如何优秀，有的眉飞色舞地在喝酒八卦，还有的人或羞涩或痴迷地看着自己心仪的那个人……这么看着，就感觉自己看到了众生相。 赵潇晗一直断断续续地唱歌就没停过。她喝两口酒就唱两句，唱累了就再喝两口。有一次她喝酒呛到了喉咙，咳得整个人眼泪汪汪也不肯停下。 在她身后罗小扇就坐在沈玦然身边，即使再怎么关注自己身旁的沈玦然也没办法对这样的赵潇晗视而不见。 一直沉默的沈玦然似乎隐忍到了极限，他突然拿起面前茶几上的酒杯就猛地给自己灌酒，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他身边的罗小扇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楚楚皱眉。 在他面前唱歌的赵潇晗听到声音霍然转身，正看见罗小扇在拼命阻拦沈玦然灌酒。他喝酒时那不要命的架势也把赵潇晗给吓住了，她当下也不唱歌喝酒了，扔下酒瓶和话筒也走过去帮着罗小扇把他的酒杯夺过来，“玦然，玦然，咱们不喝酒了好不好？别喝了，你看你身上洒得都是……” 包厢里的不少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看过来，赵潇晗也不好让他们别看或是引起冲突，她费力地拉起沈玦然想带他去洗手间给他洗洗脸，刚把他拉起来就被他一手粗鲁地挥到一边。她有些狼狈地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沈玦然反手把罗小扇也从沙发上拉起来，然后两个人一同往包厢外面走去。 在经过赵潇晗身边的时候，罗小扇有些不敢和她对视。她感受得到对方那道很有实质性的目光正落在她和沈玦然的身上，那道目光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又似乎是一种心如死灰，具体是什么感觉她说不出来，但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碎了。 “我跟你们去。”赵潇晗似乎在一瞬间决定了什么，竟然也忍着不计较，跟着他们走了出去。许帆看着这三个人都已经出去，犹豫了一下，也恨恨地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跟上去。 楚楚的脸隐在黑暗中，冷易看不到她的神情，却知道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视若无睹，果然，下一刻，他就看见楚楚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也跟着走向了外面。 “我也跟着出去一下。”冷易跟宁殊御交代了一句就要跟着走，宁殊御拦住了他：“一起。” 包厢里的人不明白突然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这一连串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去面面相觑。 沈玦然和罗小扇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出了酒店外面。站在依旧凛冽的寒风中，沈玦然心里的烦闷也被风吹散了一些。想到赵潇晗这一阵被他们折磨得灵气消磨，他的心里愧疚得发疼。 可是，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自己看了都觉得讨厌，弥补也弥补不了她什么，还不如这样逼着她离开自己。 罗小扇站在他的身边，也隐约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目光里染上了一抹痛色，虽然含义与沈玦然不同却并不比他弱上半分。 酒店的门“嘎吱”一声，赵潇晗也跟了出来。寒风把她吹得清醒了几分，看着自己不远处依偎得很紧的两个人，她的脸色更红了，却红得有些不正常。 沈玦然察觉到赵潇晗就在自己后面，身子僵硬了一下。他伸手拉住罗小扇的手，对她就像往常那样迷离一笑。 罗小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怔，看到他对自己笑心跳微乱，却又奇异地有些不安。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定，而这种决定会打破这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的僵局！ 沈玦然的笑消散在了嘴角，他猛地把罗小扇拉进怀里，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赵潇晗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巴，双眼在一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