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钢铁灵魂
正式开始接手第一天，方蕴华给楚楚安排了办公室。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楚楚开始熟练地上手罗卡各个部门的事务，这些天在家里准备了这么多也不是随便准备的，那些员工们不时地会进来跟她汇报一些资料数据和办事进度，她都有条不紊地一一解决。 新官上任第一天的楚总经理，没有就职讲话定规矩，没有宴请拉拢老员工，没有改动公司既定运行的方案，所有人们认为该有的举措她都没有。她只是让手下的员工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最后再交给她决策解决。总经理的办事效率相当高，仅仅是第一天就让这些员工们见识了她的雷厉风行。 看她办事的熟悉程度，显然是对接手公司做足了功课，绝对不是谁可以糊弄得了的。而她在跟员工们处理事务的时候，她也会因人而异，不动声色地对他们给出自己的态度。第一天下来，楚楚没有用任何手段就收服了自己手下的员工。 方蕴华看着楚楚第一天就取得了这样的成果，一直悄悄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对楚楚完全不了解，楚楚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这种不动声色的霸气楚楚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问题只靠她自己是不会有答案的，楚楚也不会告诉她。有了良好的开端，楚楚后面的工作就一点点地顺了起来，虽然很是劳累但她从没有在员工面前表露出来过。方蕴华会一点一点放权给她，她必须迅速地适应。 至于在商界以及媒体面前公布楚楚开始接手罗卡的事情，方蕴华和她都不打算现在就做。现在是她稳固自己根基的最佳时期，她不应该在这时候被外界的其他事情干扰。 剧组那边也快杀青了，本来按照电视台的排片顺序来看，《云梦泽》要上映播出至少要排到今年冬天，可因为电视台在暑假没有合适而强有力的大剧和别的电视台竞争，他们剧组紧张拍摄的《云梦泽》就被预定在了今年的暑假播出。剧组这两天才刚刚得到消息，于是又急急忙忙召开各种会议，商量着关于宣传新剧的事宜。 这种事情任何一边都足以让一个人忙得难以负荷，楚楚却同时支撑着两边，有时候她恨不得把一个人拆成两半用。好在她还有冷易百忙之中常给她带过来饭菜督促她吃掉，甚至帮她解决一些工作上的问题；白昕岚和白昕杨也会不时地过来照顾她，给她带点儿吃的，帮她洗一洗衣服。 她知道白昕岚给她带来的食物是她自己做的，而冷易那边的饭菜不像是外边买的，那这些又是怎么来的？她知道冷易不会做饭，难道……是江伯母为她做的？ 她没有办法细想这些，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时间。这些天她的精力消耗太过厉害，时常都有种自己就要到崩溃边缘的感觉。如果不是她身边有人能帮衬她，她恐怕也撑不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睡眠时间大大减少，一天之内能睡四个小时都很难得。白昕杨也想办法帮她做剧组里的工作，而白昕岚看她实在太辛苦，自己却不能像冷易和白昕杨一样帮得上她正经的忙，时不时也会气自己没用。 这些楚楚虽然没说什么却也都看在眼里，冷易自己也忙得无瑕顾及她太多，却也尽可能地做了自己能做的；白昕杨姐弟也尽力帮持着她。楚楚心里有些愧疚，白家姐弟还好点儿，可冷易那边一直都是冷易帮她，她却没为冷易做过什么。她只能让自己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不要再给他增加负担。 短短的几天下来，楚楚就明显瘦了一圈，她的体质虽然好却也只能保证不生病，她现在也只有精神还算不错。她在公司不提剧组，她在剧组不提公司，她在学校更是闭口不言，形色匆匆得像个赶路的过客。她忙得最为头昏脑胀的时候，白昕岚也看不下去了，几次三番想让她停下来却都失败了。 “你这么折磨自己算什么，冷易也忍心？”在一次处理完公司事务以后，白昕岚把她堵在办公桌前质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样是为了什么，事情刚刚开始总会难一些，以后就好了。你看，冷易都愿意让我好好历练，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不会累倒下的，我有分寸。”楚楚无奈地苦笑。 “你——你真是……唉，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白昕岚知道楚楚根本不会改变决定，她这样也不过是作无用功。 “值得。”楚楚眼睛里划过一抹坚定，“你知道，我现在的体质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么差了，一般人的精力都比不过我。” “是啊。”白昕岚想起她当初在楚楚租住的小屋里看到过她小时候幼儿园的毕业照片，那么瘦弱的一个小娃娃，明明那么漂亮，身上的打扮也还是离开楚家前的精致美丽，可她的小脸上却有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看着那样的楚楚，昕岚担心她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可也就是那样的楚楚，有着一双美丽却淡漠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并不空洞，相反因为遮着重重的迷雾而让人看不清她的眼底到底藏了什么情绪。那个时候，她才五岁啊！ 当时是她是第一次接触到楚楚的早年，看到照片她忍不住就半开玩笑地问了楚楚，你这种娃娃，没有被其他小孩子欺负骂你是野孩子？ 而楚楚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有，直到上了初中还有，不过我那么忙，才没有时间和他们计较或者伤心。野孩子怎么了，又不低人一等，只是他们不懂而已。” 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眼神，她当时就被震到了。后面的这些年，楚楚开始靠打工和发表文章还有学校的奖学金来养活自己，想学其他本事也都是靠自己的优秀才让学费一免再免。一个女孩自己养活自己尚且不容易，她还懂得要抓紧一切机会多学习别的技能，在这两个基础上她还要想办法一点一点地还楚家那个女人的钱。 她是天赋异禀不错，却也不是完美和万能的。她的孤傲倔强早已渗到了骨髓里，面对这么艰难的生存环境她都咬牙承受，因为对工作还不熟悉做错了被骂，因为太过劳累病倒了也靠自己支撑，因为不愿意奉承逢迎被冷落，这种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是家常便饭。 白昕岚回忆着这些心里一阵揪紧，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她：“你只要选择不用还那个女人的钱就没有那么多的罪要受了，她虽然漠视你，却也可以保证你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无忧啊。” “无忧又怎么样，长大以后变成彻彻底底的米虫，当一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废物？不，我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很不幸运，没有人来带我走上人生正确的轨道，那就只有靠我自己找出来了。你看，我成功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险些掉下泪来，这么孤傲的楚楚，这么倔强的楚楚，她的灵魂是钢铁做的么？ “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楚楚看出她陷入了一些回忆就开口打断了她：“好在剧组终于在今天公布了新剧的第一版片花和海报，我也被特例准许休息一天。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咱们应该抓紧时间回去休息。” “哼。”白昕岚也心疼她太累，在她面前假装拽了拽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督促她快去休息。 送走了白昕岚，楚楚拖着疲惫的身体，她一坐进车里就有些昏昏欲睡。她的手下充当司机为她开车，自从成为罗卡的总经理后，楚楚在很多场合都是前呼后拥带一堆保镖围着保护自己。 她也嫌这样麻烦，但是这也是为了自己上位者的形象和安全着想，她不能任性地拒绝这个排场。 “送我回别墅。”她交待了一句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即使已经在累到极限的状态了她也没办法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就在车里睡过去。 “是。” 车子一路从公司开到了郊区别墅，楚楚在车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也有了些精神，她下车关上车门：“都回去吧。” “是。” 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楚楚换了鞋直接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她已经没心情再去洗澡了，打算躺倒在床上就睡。走上二楼的楼道，楚楚离自己的房间越近，就越能听到她房间里传出的沙沙声。 听着这沙沙声，楚楚nongnong的睡意也驱散了几分，这个时候冷易应该忙得没时间回来，难道家里进贼了？ 不对啊，如果家里真进了贼，她应该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可能现在才发现。况且这种沙沙声更像是水流出来的声音，应该是卫生间里传出来的。 有人在洗澡？ 这个念头一出来，楚楚的心里更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口，楚楚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