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水晶平原
西斯蒙德所言不虚，一行人出发没有多久，就只看见前方已是变得越来越亮，远远的仿佛出现了一片大海，阳光从那“海面”上反射而来，直让人觉得分外刺眼。 而等到众人逐渐走近，才发现那发光的原来并非大海，而是一片茫无涯际的广阔平地…… 但与寻常平原不同的是，这片大地竟是铺遍了坚硬而半透明的晶石。放眼望去，只见到处都是流光萦绕，美奂绝伦…… “水晶平原？！”骑在雪原兔背上的阿夜大喊着勒住了坐骑，无限的兴奋之情爬得满脸都是…… “怎么，阿夜你很喜欢这里吗？”西斯蒙德在一旁见到阿夜的反应，面露奇怪地问道。 “嗯嗯嗯！”阿夜用力地点着脑袋，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和我的朋友可都是从小听着吟游诗人的演奏长大的！很早之前，我就一直期盼着能像今天这样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光桥’……哈哈！如果让我朋友知道了的话，他们一定会羡慕死的！” “吟游诗人……那是什么东西？”克莱尔忽然从旁边举着手，面带疑惑地问道。 “不是吧？克莱尔你连吟游诗人都不知道？”阿夜惊讶地看着圆帽少女那不似说笑的脸，只好摆了个姿势解释道：“吟游诗人啊……就是四处流浪，一边弹琴一边唱诗的人，他们说的故事都可有意思了！而其中有一段，就是关于这水晶平原的……” “哼！都四处流浪了，还有心思弹琴唱歌？那些什么诗人的心可真宽……”东利这时也跟着兔子们一起放慢了脚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地评论道。 “别一听流浪俩字儿就把人家和你相提并论！”阿夜哭笑不得地呛着东利说道：“人家可都是艺术家！甚至有人说，他们弹奏的音乐中都带着魔法，可以让战士凝神、少女动心，算得上是最自由自在、最风流倜傥的魔法师。” “哇……”克莱尔似乎是被阿夜的描述给勾起了兴趣，顿时便双眼反射着晶光朝阿夜问道：“阿夜，你能唱一下他们的那些诗歌给我听听吗？” “我……”阿夜听着克莱尔的问话，不由微微一楞……正待要说“我不太会”的时候，脑海中却是又一次浮现出了昨晚克莱尔伤心落泪的画面…… “可怜的姑娘，看样子连个完整的童年都没有……”阿夜想着，一时便再也不忍心去拒绝这位不幸少女的要求，只好挠了挠脑袋，硬着头皮说道：“我尽量试试吧……” 说着，阿夜便深深吸了口气，在克莱尔期待的目光中，努力地模仿着自己记忆中那些吟游诗人们的神态和腔调，张嘴轻轻唱道…… “来往的客人，请稍稍停下脚步……” “听一听我的提琴，还有我的讲述。”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待我撩动手指，你会见菊花盛开……” “咳咳咳咳！！”一旁的尤金刚塞进嘴里的一口面包全噎在了嗓子眼儿里，就见他一边抬起手指着阿夜，一边捶着胸顺着气儿地骂道：“你这唱的……都是些什么破词儿？！你们那么小年纪……就去听这种东西，你们的父母知道吗？！” “可我记得他们开场的时候经常都是这么唱的啊……”阿夜有些委屈地张了张手道：“然后大人们就会乐呵呵地听他们继续唱下去了……怎么，我唱得有什么不对吗？” “一群臭不要脸的艺人……”尤金骂着，却是对上了克莱尔那埋怨的眼神，急忙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向阿夜摆了摆手道：“你……继续吧……” 阿夜莫名其妙地瞅了那魔剑士一眼，这才再次清了清嗓子唱道…… “干尽杯中的美酒吧，抱紧你怀里的娇娃……” “我诗中唱诵的先祖，可没有诸位的这份潇洒。” “他们失去了家园，只剩下寥寥几艘木船……” “在海上漂漂荡荡，度过了足有一千个夜晚。” “躲避着噬人的海怪，撑过了巨浪狂澜……” “但那乌云密布的天空，却总有着无法驱散的黑暗。” “请不要就此皱起眉头啊，我亲爱的客官……” “因为那船上的人们，终于发现了泰兰！” “可惜……远古的神灵，似乎并不想让他们轻易靠岸……” “面对暗流、风雪以及火山，所有人……都只能够望眼欲穿。” “带着无尽的绝望，十二位国王跪倒在甲板……” “忏悔……祈祷……不吃不喝直到一息奄奄。” “然而光神的回应，却也降临在了第七个白天……” “风波逆转，坚冰吸纳了熔岩……” “大陆向海洋蔓延着，伸出了水晶织成的平原！” “踏着奇迹的‘光桥’，人类站上了新的起点……” “欢欣的歌声响彻云霄，伴着我的提琴划过又一个千年。” 阿夜的声音一开始还有些微微颤抖，但到了后来便愈发显得平稳；腔调也是随着诗中情节的起伏而抑扬顿挫地变化着……直到唱完收尾时，已是把其他的几个人给听得一脸的呆萌傻愣…… “没音乐没伴奏，我这个业余爱好者也就只能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着儿吧？！”阿夜被那八道直愣愣的视线给瞧得浑身那叫一个不自在，顿时就红着脸叫了起来…… “啧啧……”尤金第一个咂着嘴发话了：“这种天赋居然浪费在你这个白痴小子身上，实在是可惜了……” “什么意思？”阿夜鼓着腮帮子问道，也不知魔剑士是在夸还是在骂……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都差点要掏钱了！”西斯蒙德探过身来拍了拍阿夜的肩膀道：“你就算没考上魔法院的话，靠着这个本事应该也能找碗饭吃了。” “真……真的？”阿夜心中一美，嘴里却是假不拉几地追问道。 “真的！阿夜你唱得很好……”克莱尔一脸崇拜地点着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一个故事唱得这么好听呢！” “克莱尔你太捧了吧！”阿夜一脸傻笑地谦虚着，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差点就要从兔背上滚下去了…… “哼！大老远的跑过来抢别人的地盘，亏你们小人还有脸把这种事编成歌来唱……”东利适时地泼着冷水道。 “对！不！起！咯！”阿夜朝那巨大的种族歧视者做着鬼脸，却突然发现座下的雪原兔猛然一顿，竟是停下了脚步再也不肯往前。 “咦？我的兔子出故障了？”阿夜拍了拍坐骑那圆滚滚的屁股，但对方只是晃了晃长长的耳朵，依旧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它们有什么故障，而是我们到站了……”西斯蒙德翻身跳下地面，随手向众人的前方指了指道。 阿夜一怔，急忙顺着领队的手指抬头望去，就只见视线可及之处，不知何时已是漫漶出了一层迷迷蒙蒙的白雾，动荡着仿佛正在不断向自己脚下的这片水晶平原飘渺而来…… 原本还是清晰可见的地平线，此时也是早已被淹没得不知去向。只是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有一片昏晕的黑影，正远远的兀立在那片雾气的包裹之中…… “领队，那里该不会就是……”阿夜努力地睁大着双眼，有些犹疑地问道。 “嗯。”西斯蒙德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边伸手从行囊里拿出几个打着契约印的胡萝卜分给了众人：“让兔子们回去吧，反正爬山也不是它们擅长的。” 阿夜接过那胡萝卜，和其他人一起学着西斯蒙德的样子喂给自己的坐骑吃了……就见那几只雪原兔纷纷如释重负般地抖了抖尾巴，在克莱尔的连声道谢中回过身子，撒着欢似地跑远了。 “各位，从这里往前，还请多加小心！”西斯蒙德的目光在小队成员的脸上一一扫过，说罢这句话后，便带着头大踏步向那雾中走去…… “终于到了吗？血瞳山……”阿夜望着那黑影，紧跟在众人的身后，一颗心脏却是不由自主地砰然乱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