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暂住红栾坊
柳青回来后一脸疲惫,今天应付的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云尧就算了,偏偏那个死老头还拉着他不放,总想占他便宜,一看到那脸就恶心想发吐! 就算他身在青楼,但也不会雌伏于男人之下,老家伙,等他自由的一天,一定先把你宰了喂狗! 心中憋着一股怨气,迅速往坊中的他的院落走去,花魁和清倌是有自己院子的,这是一项殊荣。 夜色阑珊,清风吹得廊中的灯笼摇摇晃晃,远处不时传来客人与姑娘的调笑和玩闹声,隐隐透着一股暧昧,让柳青不由加快了脚步。 “柳公子急色匆匆,莫不是身后有鬼在追不成。”凭空间冒出一句话,顿时让柳青轻轻啊了一声,想来是被吓到了,更别说他后面抱琴的小厮,吓得差点把琴给摔了。“何事?”在这朦胧夜色,长廊花灯下,白衣的清冷男子淡淡地瞥着挡住他去路的早已年老色衰却作艳丽打扮的老鸨。老鸨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森寒之气,不由打了个冷颤,但仍笑着道明来意。听完后,柳青眉头 “mama,公子还要去续约,可不能去迟了。”小厮见自家公子很不爽,便出言帮腔道。 “哎哟!还早着呢!这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嘛!柳青平时都是早早出去,其实是在望江楼坐上半个时辰吧!”老鸨眼中过一道精光,挥帕子直笑。 多嘴!柳青不满地瞪小厮一眼,小厮羞愧地低下头抱琴不再言语。看来他的行踪都被掌握了,虽自己的秘密被看穿有些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柳青轻吐一口气,收起了自身寒气,不咸不淡地垂眼,道:“只此半个时辰,逾时不候。” “哎!好嘞!还是柳青你最爽快!”老鸨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迈着小碎步在前面带路,柳青主仆紧跟其后。 小曲儿悠悠,舞女的舞姿婀娜动人。 “公子,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啊?”云翼暗自向云尧传音。 “怎么?呆不住了?”云尧玩味地瞥他一眼,悠闲自得地品着酒水,勾勾手指,让一旁伺候的姑娘帮忙剥葡萄皮。“这里挺有意思的,你小子也太不懂享受了!” 云翼哭丧着脸,什么才叫享受?他情愿在山坡上打滚儿,吃点野果,然后趴在山崖上看夕阳。 吱嘎…… 门开了,老鸨随之进入,紧跟着的便是柳青主仆,先是向主位的云尧施了个礼,老鸨便道明了来着身份。舞女扭动腰肢,水袖轻抬,外面又有轻纱遮挡,一时间云尧也没看清来人模样,以为只是个气质独特的琴师,便随意挥了挥手,让人去一旁的帘子间坐下了。 柳青只是轻轻颔首,没有说话,待抬眼打量了一眼云尧时,目光一闪,神情似有些波动,顺势来到帘子后坐下,小厮摆好青玉色凤尾蕉萝玄琴,他点点头,细白的手指从袖中探出,试了几下音,接着,一曲江南春便从指尖倾泄而出。舞女们的舞姿也突然随之改变,开始变得清幽、细腻起来。 内心一动,云尧举杯放在唇边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竹帘后的人,这琴师的技艺还真是一绝,年纪轻轻的模样,却为何蒙上面纱?不解之下云尧并未深究,待曲子换了下一首,此曲带着些许忧愁,隐隐不安,连舞女们都不知如何办,姿势变得迟钝起来。他皱了皱眉,曲乐最能体现奏唱着的心境,莫非这琴师有什么心事,烦闷不成? “乐师可否换一曲愉悦轻快一些的?”云尧不由出声提醒,琴曲之声突然一断,帘子后的人忙恍惚地看向他,对上他深邃幽静的视线,心头一颤,柳青深吸一口气,把手再度置于琴弦上,“是,公子。” 只三字,云尧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琴声再次而起。但他对柳青的看法却有点不一样起来。仿佛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一般。 云翼察觉到自家族长总是将目光瞥向那琴师,皱了皱鼻子,哼!族长真是多情!不会对那个琴师有非分之想吧?那可是个男人…… 忽然,有股香味飘来,只要不注意大概是闻不到的,但狐族好歹也是犬科,而且还是修行了几百年,百里之内的任何举动和味道都能掌握。这香味似乎从族长之前给他们的面罩上闻到过。将此发现暗中告诉云尧,云尧略一惊讶,神念传音问他香味从哪儿传来的。 “公子,这曲子可真好听,小翼从来没听过这么美妙的琴曲。”云翼一边倒酒,一边笑着对他说着。云尧意外地看他一眼,不是意外云翼的举动,而是意外那琴师。云翼的话充分说明香味来源在哪儿。 莫非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云尧突然心情极佳地挥了挥折扇,唇角含笑低下头,旁边伺候的姑娘低声问他为何如此开心,他不语地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竖起一指置于唇上,这个诱人的动作让姑娘顿时羞红了脸。 半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得到小厮的提醒,柳青立刻将曲子收尾,匆匆起身就要离去,老鸨也及时而来,向云尧解释其原因。 “这酒水未半,怎么说走就走?”云尧似笑非笑地起身。 “云公子,实在抱歉,柳青现在要去赴约,要是您喜欢听曲儿,奴家再唤来其他弹琴的姑娘您看行么?”老鸨摸了把额头冷汗,赔笑着。 云尧对那赴约二字相当不爽,皮笑rou不笑地看着老鸨,“这位柳公子的琴艺高超,甚得在下的喜爱,在下很是钦佩,莫非这样都不给在下一个面子?” “可……”老鸨搜刮着回应的话语,连忙给一直低头默默无语的柳青打了个眼色。柳青皱眉,虽是不情愿,但也上前一步,开口,“公子请见谅,今天实在是抽空而来,如您喜欢在下的琴曲,明日便可再来。” 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柳青与老鸨的暗中交流,面上却收起笑容,故意带着淡淡的不耐烦,手中酒杯随意扔给旁边的云翼,云翼眼疾手快地接住,看着他家族长大步流星地走去,穿过舞女中间,直线跨到二人面前,“要如何才能留下?柳公子?”
柳青猛然抬头一愣,再次看清云尧的模样,仿佛胆战心惊地后退一步,云尧凤眼微眯,凑近低下头打量着柳青,那露出面纱外的眼睛清澈透亮,格外地熟悉,声音也很相似,若有似无的幽香从对方身上传出,这些都不假,但柳青看向他的目光却很陌生一样,性格气质也相差甚远。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摘掉他的面纱看看究竟是不是那张隽逸秀美,让他念了半月的脸! 老鸨一见氛围不对,眉头一跳,赶紧拦住云尧想要揭开柳青面纱的手,柳青也因此回神,默默地移到老鸨身后,只听老鸨说:“云公子请手下留情,柳青乃我红栾坊的清倌,在拍下初夜前,是不得以真面貌示人的,望公子遵守坊里的规矩。” “规矩?”云尧戏谑地嚼着二字,凡间青楼的规矩还真是古怪,又想起了什么,道:“你方才说什么……清倌?这是……” 老鸨心想,这云公子似乎没听过倌儿,对柳青突然如此上心,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很可能见过他,且是熟人。她忙堆起笑容,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我红栾坊除了姑娘外,公子也是有的,像柳青这样的便是坊里的花魁!” 花魁?!云尧略怔了怔,连忙瞥到柳青突然暗下来的眼神,青楼里的自然是妓女,那这所谓的倌莫非就是男妓不成?而清倌就是还是清白之身…… 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也松了口气,幸好,状况还不算坏。云尧搞好心里建设,又恢复笑容,谦逊地颔首,“那刚才真是失礼了,望柳公子谅解。” 柳青缓缓摇头,表示不碍事,这时云尧又说道:“不知柳公子熏的是何香?总有种在哪里闻到过一样。” 柳青一怔,没料到他居然会问这个,瞥了一眼老鸨,老鸨立刻解围,笑眯眯地说:“哎呀!云公子真是闻多识广啊!此香名为夜来香,坊里诸多公子姑娘都有熏,定是方才上楼时不知从哪个姑娘身上不小心闻到了罢!” “也是……”云尧附和点头。对二人又道:“那就不耽误柳公子时间了,请随意。” “多谢云公子大量!改日一定让柳青来赔罪!”老鸨滑下一滴冷汗,呵呵干笑,拽着柳青就往外走,柳青挥袖不满地甩开老鸨的手,回头复杂地瞥云尧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雅间。 “看来有一出好戏要看了……”摸着光洁的下巴,云尧深意一笑。 “公子,你没听见吗?刚刚那个老女人说那个柳青是清倌什么的。”云翼来到他旁边,小声地说,“那可是妓子啊!您是不是该慎重一些?” “说什么呢臭小子!讨打!”云尧不客气地一扇子。 “反正摊上他会降低您身份,最好还是放弃为好。”云翼把脸鼓成了青蛙状,不满。 “我都还没确定他是不是那个人,况且一个神偷又为什么呆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