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同是天涯沦落人
（六）同是天涯沦落人 一 犟这才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问题一定是出在封地这件事上，让青蛙事先说准了。小儿国的头人开始讨厌自己了。 犟猴咽下一口气转身望着残败的果园，实在感到憋屈，鼻子酸酸的禁不住泪流满面。他走近一棵树前扶起受伤的枝杆，痛心地：“坚强点我的朋友＂他似乎在鼓励自己坚强点。犟猴累了，心境平静了下来，独自走上土丘坐下，沉闷起来。事以至此，如何让族人们原谅自己呢？一定要挽回影响，争取能在这里落下脚。他咬着牙这么鼓励着自已。 都走了，头顶的天空沉云密布，这阵式看来要下雨了。犟猴站在桥上顺着小道望去，远处的村庄，一座座茅草屋在阴暗的潮气中依稀可辨。他多么希望看到青蛙的身影在这通往村庄的小道上出现；是的每当黎明时分，公鸡的歌声响起，小青会准时踏着歌声向这里走来，毎当这时就激动，肚子就饿得不行，急昐着她走的快点再快点。此时她在干什么？族人会怎么处罚她？ “犟猴哥。”白鹤在果林树后探出头，悄声向犟猴招手。 白鹤姑娘在地窝里蹲了一天了，不见人来看她实在烦闷，想乘着天光阴暗到外面透透气，她小心出了窝门见果林里四下静悄悄无人，这才放下心来。走到果树下，她发现这果林被人打的七零八落，树上的果儿也没了，心里扑腾一下，坏了，果林被扫荡了，这一定是逃荒人干的。这里发生大事了，犟猴和蚁老头一天了都没来照面，是不是出事呢？白鹤想到这心就吃紧了，她来到河边只见犟猴孤孤单单立在桥头，终于算看到人了，这才放下心来。 犟猴快歩走来，到了白鹤面前就埋怨道：说好了不准出来，你怎么不听招呼呢？ 白鹤：这里遭抢劫了？ 犟猴看到白鹤受惊的样子，湲和了口气低声哼了一声，就自己抓起了脑门。白鹤：你受伤了，他们被你打跑了… 犟猴心情沉闷，不想多说话，摧促白鹤快回去躲藏，免的当地人看到又惹出事来。 白鹤急了：这些天说不定还会有人流落到这里的，大森林里的人被病魔闹慌了，以前这条大河把我们圈在深山老林里跑不出来，只有被恶魔欺负，现在河上有了桥，他们一知道这条河上有了桥，很快会聚集过来从这里往外跑的。人一多就会出事端，快去告诉小儿国的人，极早作准备。 犟猴暗叹一声，病魔一事正是自己做的恶，苦了家乡父老兄弟们。他抓着脑门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这件事极早准备什么呢？白鹤也被问住了。 白鹤：事以至此，不用自责。我的意思是好歹提前有个想法，提防流寇生事，免的到时候又抓脑袋又拍腿的，让人措手不及没对策多不好呀。 犟猴听了她这么说，觉得这小丫真有脑子，说的在理，有远见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他从没细看过白鹤的模样，这时两眼钉子似得盯在了白鹤脸上，那双活灵灵的大眼睛，焦急的样子，让人心疼。看着看着犟猴突然想起，白鹤说过我爱你，她是为了爱情追到这里的。多好的姑娘我怎么就忘了当初，她是这么说来的呢？犟猴懊恼起自己，暗暗的自责不已。白鹤姑娘很自信，心里淸楚这男孩在寻思自己了，他可从来没有这么看过自己。女人的敏感是天生的，细微处就把人看透了。她便有意仰个脸大大落落道：“犟猴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不到的事都会发生，有个提防是好。”犟猴收回眼光，不住点头，叹道：做点事情这么难，我该怎么办？这里人怕事，真是这样的话，还不知道他们又该怎么埋怨我呢？白鹤……对不起……你是因为我才追到这里来的——为我找苹果是吗？ 白鹤笑了，犟猴强忍着泪流闭上双眼张开双臂，俩人终于抱在一起了。在这陌生的土地上，两颗心悲喜交加紧紧的贴在一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骂我吧，我不是装的，真的。”犟猴禽满了泪水仰天喃喃自语。 “我看到了，这里多难呀，我不恨你，也没有埋怨。流落异乡为了生存，我们只能这样。真的真的。”白鹤把头深々地埋在犟猴的怀里，泣不成声。 月光下，两人静静的耸立在桥上，桥下的流水伴着蟾呜缓々流淌…… 白鹤：这里人会把桥拆了，此路不通也就消停了。 “不行”犟猴一下就鼓起了大眼珠子：“绝对不行，没了桥我在这里什么都不是，他们会撵我走的。再说多少人的念想都在这桥上，大家为了封地，费老劲修了这座桥，死了不少人，闹了多少事，想起来就心酸。不拆，不拆。 白鹤：不拆也可以，桥总得有个归属吧，把桥一拆为二，中间搭一个吊扳，一可以控制来往行人，二说明桥是你做的，是你的。 犟猴：说的有条有道的，把桥占为己有？不，我只想在这里落脚，不想惹事。 白鹤：小儿国的人心眼小，没信誉，容不得外来人，你不用怕它，占了桥让他们求你。 犟猴：白姑娘我明白了，我做人讲道理，桥是大家建起来的，这片果林也是他们最先发现的，我答应帮他们建桥，我不能食言。桥是他们的，我不能这么做。 白鹤：原来是这样。你在这荒郊受孤单，为什么不去村庄里找个好人家住宿呢？ 犟猴：他们还信不过我，自从在这里落脚，多亏了小青姑娘同情我，一日两歺给我送吃的，我不能去村庄里，这里人厌生，也怕给她找麻烦。 白鹤：知道了。看在小青的面子，咱也得争口气，把好事做到底。你真棒，坚持就是胜利，坚持下去就会有转机，走好运。你们大家族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做人讲义气，做事又得体…… 犟猴：你真会说话。 白鹤：我说的不对吗？ 犟猴：别逗了，我没文化那有那么深的做人道理。再说以前的事你都知道的，装瘟神害得你们大家流离失所，我想想都丢人。 白鹤：你在自责？你是一个有思想有良心的人，我佩服你。事情己发生了，我们都很难过，大家会挺过去的。可是……大家还蒙在鼓里，在逃难的路上受罪。 犟猴痛苦地埋下头：我的母亲也在逃难，他们心里是清楚的，我想不通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千百年来，人与人你死我活的斗争无休无止，世界这么大难道真的只有这条路可走？ 白鹤：有啊，还是有的，比如说让rou食者吃苹果，不要伤害别人，大家都从习惯上找原因，力求相互改善关系，就是一个很好的思路。可是有少数人是不愿意往这条路上走的，他们希望维持现状，比如说，明明是土匪出身，抢白食多便当，你让他安份守己做农民自食其力，他不习惯也不安逸所以反对。再比如说…… 犟猴：不要说了。你在抬举我吗？让我脸上光彩，可是我心里都不知道哎呀我不好意了。别在羞辱我了，我不在有这样天真无知的想法。不过，我会像你说的那样去做的，做个好人。你放心，只要能在这里落脚，有星点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放弃我们就死定了。 白鹤：看来你遇到的困难是我难以想象的，我们的敌人太强大，你在改变别人的路上被对手改变了，所以你已经在放弃，只是你沒发现自己变了。你开始世故圆滑起来。这就是成熟稳重吗？ 犟猴：你在谈哲学吗？我不懂，也静不下心来认真地听你说，白鹤我爱你更爱你的思想，我想装着感兴趣的样子，可是我内心很焦虑不安，我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可我总是在提心掉胆，我不知道眼前的事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满意，哦，人人都觉得我可笑。目前我遇到了太多麻烦，你都看到了，让我静静心吧，我心里真的很乱。 白鹤：大家滩上你这个好人是个福，时间长了，他们了解了你，就会相信你了，到那时候就好了，我们会好起来的。种马犟猴多么响亮的名字，大家还会这么叫你的。种马犟猴哥你饿了吧？ 犟猴点头嗯了声。白鹤说地窝子里有吃的，犟猴说蚁老头不在去不得。白鹤姑娘说我明白你的处境，你是我的恩人，我己把你当亲人了，在这荒郊野外求生，你还顾忌些啥？强拉犟猴去了窝棚。 白鹤姑娘在地窝子里点上油灯，端来一碗食物，白的颗粒像一粒粒珍珠一样，亮晶晶散发出淡淡的淸香。两人对着食物看了一阵，猜不出这到底是啥东西。犟猴尝了一口，不觉得就化进了肚里。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太好吃了”，一碗饭三下两下就吃了个精光。抬头看时就见白鹤静静地看着自己，她己退去了羽毛，在暗暗的灯火下，亭亭玉立，双臂白嫩细腻象两节池里捞出的鲜禺弯曲在胸前…犟猴的脸烧热起来，把头垂下不忍在看下去。不一会就觉肚子里的食物发酵了一阵一阵上涌，喘出的气味直愣愣冲头，顿时晕呼呼，浑身轻飘飘醉了，不能自己。 天才放亮，犟猴就爬了起来，出了地窝子来到桥上，这时公鸡的歌声传来，犟猴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起来。他巡视着桥面，拍拍护栏试着牢不牢，一路走一路查看，待到桥心他想起什么事，望一眼流淌的河水，转过身来，活动一下筋骨，挺挺胸，迈开步伐朝果林走去。他来到受伤的果树旁，扶持起断裂的树枝，抓住脑门琢磨着如何接起来。 断裂的树枝经犟猴包扎后站起来了，不一会功夫很多断裂的残枝上包着一团团草把子，象一个个鸟巢挂满了树上。犟猴满怀信心看着自己的杰作吹起了口哨，口哨声声象欢快的鸟鸣…… “大能人大能人不好了……”小蚊子气喘吁吁跑来，见了犟猴小心翼翼走上前：蚁老头让我转告你，不要太伤心了，他会把惊天的密秘告诉你的。有一群人比老虎狮子还厉害，但他们不欺付别人，他们就在你看到有灯火的那个地方生活。这个秘密他只想告诉你一个人，是免费提供给你的。你能收留我吗 犟猴：你是他的孩子 小蚊子点点头，一双大眼睛盯住犟猴，裂开嘴就要哭了。 “你怕我吗？” 小蚊子点点头又一笑：你是好人，我爱你。 “他是想让我带上你离开这里吗？”犟猴冷冷一笑：“老东西就知道讨价还价，我走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小蚊子黙默地埋头跪下：他认我做他的干儿子，让我给他老人家守着封地，我能孝敬他老人家。 犟猴暗自一惊：你在说什么？抬起头来，再说一遍。 小蚊子伤心抺泪，小声说道：他从桥上跳的河，大家都看到了，他说活着没指望就跳河，叔叔阿姨劝了他。他不听呢。 犟猴急忙朝桥头跑去救人，小蚊子跟在后面叫：“他在这那。”犟猴又折回头跟着小蚊子朝河岸下游跑去。蚁老头蜷个身体躺在河水边，犟猴伸手摸着他的鼻孔已没了气息，犟猴痛苦地蹲在他身边沉默一阵，责怪道：“小心肠，我恨你！你让我走你就去死，我不走，你给我争开眼晴！” 蚁老头对生活失去念想而死，刺痛了犟猴的心。犟猴扛着蚁老头的尸体来到他的窝棚后葬埋。小蚊子说：他身前交待要求埋在第二棵大树下面，埋在那里的树阴下哂不着淋不着。正说着白鹤姑娘听到动静从地窝子里出来，见了蚁老头便从怀里掏出一丈白布遮盖住尸体，默默向死者哀悼几句。犟猴小心翼翼将蚁老头下到坑里，自己爬上坑来下土，回头就觉不对劲，明明将蚁老头的头朝西摆放的，怎么一拧头，他又掉过头来朝东了？活了？他又跳下坑去抹下蚁老头鼻孔，确信是死丁丁的了，将尸体的头又朝西摆正，待到下土时他发现蚁老头什么时候把头又掉回了原样。犟猴嘀咕道：“死了还犟什么呢？”想想不对，便问白鹤和小蚊子，这是怎么回事。白鹤和蚊子均摇头说没有呀。犟猴搞不明白了，难道自己出怪了？只好随他去吧。就这么把人埋了。